许晟和杨昊身高差不多，但他低着眼睛不笑的时候，倒给杨昊一种需要仰视他的错觉。
“你谁啊敢挡老子的路？”
许晟一只手摘下眼镜，光落入他眼底的那一瞬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狠厉。
他没看面前的人，低眼擦拭镜片，语气冰得很：“追她？你配吗？”
何时有人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杨昊登时就怒气上涌，狠狠盯着许晟：“你是不是想死？老子不配难道你这种四眼狗配吗？”
许晟不为所动，眼看旁边有看热闹的人走来，他又戴好眼镜，露出平时的微笑：“再敢骚扰她，想死的就是你。”
面上是笑着的，但说的话却并不好笑。
饶是杨昊这种混天混地的人，也知道这种能笑着说死字的人远比会表露情绪的人更为可怕。他们就像是隐藏在面具下的恶鬼，不到摘掉面具的那一刻，你永远也看不见他真正的嗜血獠牙。
当然，如果你摘了他们的面具，只会死得更惨。
等杨昊回过神时，许晟已经走了好远了。
语文老师讲到作文的时候，总是要提几句姜念。顾南琛偶尔会微微偏头看一眼右边的空位置，想着这个女生专心写作文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样子。
放学后他收拾好书包经过朱倩的位置，被朱倩叫了一声：“那个，顾同学！”
顾南琛回头看她，朱倩边急着装作业边说：“我今天有事不能去给小念补课，你帮个忙？”
旁边的贺丛楠疑惑到：“她不是还有个朋友宋小媛吗？”
朱倩瞪了他一眼：“她、她和我们吵架了。”
顾南琛看了朱倩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点了个头就走了。
贺丛楠正要跟上去，被朱倩一把扯住胳膊：“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我这不是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吗？！”
贺丛楠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联想到去星巴克聚会的那个下雪天，他去给顾南琛送家门钥匙，两个人坐在咖啡店里聊天时，顾南琛不经意问他：“那个丸子头、穿鹅黄色外套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噢，你说的是姜念吧，怎么了嘛？”
“没事，随便问问。”
还有刚得知顾南琛要转学到南城五中时，贺丛楠问他想去哪个班，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班的好处：我们班不仅成绩好而且还有很多帅哥美女，比如我、叶卿卿、许晟、姜念……顾南琛当时本来是要去九班的，忽然就改了主意转来了八班。
还有医院里削苹果、加微信、送卷子……贺丛楠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要是换个人他绝对不会这么晚才发现猫腻，但这个人是他的亲表哥啊！万年无情的顾南琛啊！所以他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他表哥能情窦初开。
贺丛楠忽然有点悲哀的想，他表哥居然比他先一步遇到了喜欢的人？难道我活该单身？
姜念看着顾南琛来到她的病房放下书包、拿出作业和笔，她啃苹果的动作都静止了。
顾南琛解释了朱倩那番话，姜念一听就明白了朱倩的意图。
“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不会，”顾南琛看着被姜念啃了一半的苹果，“吃完再补？”
姜念还是怕耽误他的时间，连忙将没吃完的苹果丢了，拿纸巾擦了擦手：“不用不用，还是先补课吧。”
顾南琛把椅子拖到床头离姜念近一点，拿出他的笔记和课本，开始给姜念讲知识点。
姜念一边听一边记笔记，还不忘小声感概一句：“字写得真好看啊。”
顾南琛应该是听见了，侧头看她，那双眼睛里隐隐流转着玻璃般的碎光。
姜念也不管脸皮厚不厚了，反正没舍得移开眼。
顾南琛大概没被人这么近距离看过，瞳孔中倒映着少女有点痴的模样，耳边迅速泛起奇异的红。
“咳、咳。”方泽不合时宜的咳嗽声让两个人齐齐断开视线。
方泽在六班的成绩还算挺好，但在全校里就没进过前三十，他自从知道姜念是全校第七之后就经常来找她问题目或者聊聊天。
“小念姐，这位是……”方泽看向顾南琛，心下感叹这人比他哥还好看。
“我的同桌顾南琛，来帮我补课的。”
方泽哦了一声，和顾南琛礼貌的点头打招呼。
“那……我可以旁听吗？”
姜念面色不太好，直接拒绝的话岂不是暴露了她的色心？可是答应了的话就会多这么大一个电灯泡……姜念侧头看正在给她的课本画记号的顾南琛：“可、可以吗？”
顾南琛帮她翻了一页，面上没什么情绪：“随便。”
就这样，两个人的补课时间变成了三个人的讨论会。方泽总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问，顾南琛先给他讲了一遍他还是不懂，直到姜念给他讲一遍他才懂了。
将近八点的时候乔萱和姜瑞也来了病房，他们两个男生就先走了。
等顾南琛出来后方泽细心帮忙关好门，两人共同走了几步。
“那个，顾同学，你……”
顾南琛看他一眼，等他的下文。
方泽压低了声音看着他：“我喜欢小念姐，所以看见你们靠的近我很吃醋。你能不能……和她保持距离？”
方泽的神情很认真，顾南琛没想到他说话说得这么直，一时之间怔住没言语。
方泽以为他明白了，就进了病房关上门。
顾南琛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收回目光走了。
朱倩在“三只小仙女”群里疯狂艾特姜念。
［朱倩］：@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姜念
［姜念］：干嘛？
［朱倩］：怎么样了！顾南琛给你单独补课的滋味怎么样？你俩有没有什么发展？！
［宋小媛］：哇哦。
［姜念］：你还说呢，没补多久隔壁的方泽就来了，他和我们讨论题目把气氛搞得贼认真，没半点粉红泡泡的影子。
［朱倩］：什么？！那个小崽子又来了？你等着，我明天就去把他大卸八块！
［宋小媛］：其实……
宋小媛其实了半天也没其实出来后面的话。
［姜念］：什么？
［朱倩］：拜托不要吊我胃口。
［宋小媛］：其实你们不觉得小倩这个借口很破吗，我不认为他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姜念看着宋小媛发的消息，有一瞬间想起自己说顾南琛字很好看时，顾南琛侧头和她对视的情景。
当时她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顾南琛那个时候被她看得耳朵都红了，但是……他没躲开。没躲开的意思就是不排斥，不排斥的意思就是……啊，难道顾南琛对她也是有一点好感的？！
群里的消息姜念已经没心思看了，乔萱还在旁边，她拉不下自己往上扬的嘴角，只好蒙着被子偷偷开心。
贺丛楠发现他表哥回来后心情有点不好。
本来他有个附加题不会，好不容易等到顾南琛给姜念补课回来了，他拿起习题册就噔噔噔的跟了上去。
结果他表哥看了一眼他的习题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十分不善的拒绝：“自己写。”
贺丛楠还想说什么，就被他表哥阴沉的表情吓得立马缩了回去。
他只好自己在房间里苦思冥想，觉得他可能永远比不上像表哥那样什么都会的人。想到最后，他拿起手机，终于在游戏的一场场胜利中找回了优越感。
直到第二天他惊醒时发现闹钟已经响过了十七分钟，才猛然意识到昨晚上玩游戏到半夜给玩脱了。
靠，表哥呢！他怎么不叫我起床！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没来得及吃早餐就开始飞奔。他家离学校不远，上学都是步行。但是今天他睡过了十七分钟！还有十三分钟就要打上课铃了！
他一边暗骂表哥的不靠谱，一边脚踩风火轮般在街上撒丫子跑。
等到他终于赶到学校，学校的门已经禁了。他转身就往学校樟树林的围墙跑去，那里平时人少并且背对着老师办公楼，是迟到学生和逃课学生的最佳出入口。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因为他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值日的时候在这里抓到过不止十个人。
贺丛楠踩了踩围墙下的砖，两步一跃就上了围墙。
往下一看围墙里面干干净净的地，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
正因为他之前值日抓过太多人从这里偷偷出入，为了杜绝这种违反校规的行为，于是就在前几天，他大义凛然的亲自上手把里边围墙下面的砖头一摞一摞的搬走了。
从将近三米高的围墙往下跳，如果不借助外力，骨折都是轻的。
贺丛楠现在十分想给自己一巴掌。
贺傻逼，你看看你管的闲事儿！怎么办怎么办！
风水轮流转啊，古人诚不欺我。
“贺丛楠？”
有人疑惑的唤他的名字，贺丛楠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樟树下站着一个戴着白色细边圆框眼镜的男生。竟是方禾。他和许晟不一样，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完全是不同的感觉。不戴眼镜就是文质彬彬的学长，戴了眼睛就是斯文败类的公子哥。
被人当面撞见翻墙，贺丛楠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学生会炒鱿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