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凑近，悄声道，“我听闻您这里不乏皮囊姣好的男子，我到底还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总不想身边跟着这样的人，带出去多丢面子。”说着，用扇子轻轻指了指身后隔得有些远的兰起，闭上眼睛微微晃了晃脑袋。
赫连若愚会心一笑，带着二人进了店里，和外界犹如天壤之别。满墙的彩绘，画的似乎是四海的旧史，不过有些抽象，看不大明白。隐隐约约看着七彩海浪中金龙腾飞，似乎并不忌讳龙族如今的名声。
赫连若愚见她看的出神，“夫人对这画很感兴趣啊？”
宿白回过神，一口否决，“我就是……就是觉得画的不错，想问问你在哪里找的画师，能不能给我家几百间房子也画一画。”
“不巧，画这墙的，已经瞎了。”说着，小指了指一旁蜷缩在角落的白发老者，身下是鱼尾，伤口糜烂，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眼上蒙着一块黑布，脸上全是污渍。赫连若愚轻轻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啊，都是天命。”
宿白咽了咽口水，心里害怕起来，这男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尴尬的笑了笑，“那他犯了什么事，沦落至此啊？”
“夫人要想听故事的话，得看夫人的出的价钱了。”说着，赫连若愚已将她带入里面的房间。有一排的笼子，里面关押着好几个皮囊美艳的人，此刻都一样的伤痕楚楚，无助的靠着笼子。见又有人来，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退。
虽说此时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可是也太可怕了吧，竟然有这么多。仔细望过去，却并没有尚卿然的影子。和兰起双双相对，并没有读出什么意思来。
赫连若愚只以为她心里不满意，“夫人来晚了，眼下也就剩下这些货色了。不妨夫人说喜欢什么样的，下次我替您留着。”
宿白想了想道，“你这里有会用剑箫的吗？”
“剑箫？”赫连若愚微微皱起了眉头，“人鱼之中只有尚氏一族才使用此物，怎么，夫人想要尚氏的人？”
看着对方渐渐阴狠的眼神，兰起先答道，“我家夫人原和尚氏有过节，所以想要个尚氏的人，若是没有也就罢了。”
赫连若愚笑了笑，拍了拍兰起的肩膀，“只要恨尚氏，那咱们就是朋友了。敢问夫人怎么称呼啊？”
“我……我……我”宿白思来想去，怎么也不能说真名吧，那该编什么名字呢？这赫连若愚见识广博，小心得说漏了。不过好在天一门大腕儿多，借个姓应该问题不大，便道，“我叫霍白，是做丹药买卖的。”
“看年纪我应该比你大些，那我便叫你霍白小妹了吧。”
“那我就叫你赫连大哥。”
赫连若愚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不瞒小妹，我也想找西海尚氏的人。只是，尚氏毕竟是个大族，我也不是很方便动手。我这里也没有你想要的，其余的，小妹看上哪个，只管带走就是。以后小妹要是有丹药销售的难处，只管找大哥。”
尚卿然的剑箫一直别在腰上，赫连若愚要是见到了一定认得出。不过既然他说没有遇见，那就是没有了。所以，人应该不是他带走的。又问道，“赫连大哥，整个玉枢城内，是不是只有你一家卖人鱼啊？”
“那是自然。”赫连若愚骄傲的笑了笑，“六届之内也唯我一家敢买，以我赫连家如今的势力，想必尚氏也不敢招惹。只是，先祖有训，不得无故挑起争端。尚氏不主动出击，我也不好出手。”
“那你到底跟尚氏有什么过节，竟然要做到这地步。”宿白看着满屋子血淋淋的躯体，也不禁背后发凉。
赫连若愚冷哼一声，眼里带着怨气，“夺我权位，屠我族人。甚至，将家父尸首悬挂城墙三日，丢弃乱葬岗之中。”
宿白咽了咽口水，尚氏这事儿办的是不地道啊。看来，尚氏树敌众多，此番救了尚卿然，还是得离他远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人既然不再他手中，又会到哪里？若等到明日，游人散去，便更不好查探了。
“你在想什么呢小妹？”
宿白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笑了笑，“我听得大哥的故事，心里甚是难过。这尚氏做事实在心狠手辣，该沦落至此。”
“今日觉得与小妹甚是有缘，还请小妹移步旁边的茶楼？在下也想听小妹好好讲讲和尚氏的恩怨情仇。”
“不了吧，我到底是有妇之夫……”还没等宿白拒绝完，兰起已经替她答应了下来，“现在时辰尚早，说不准，一会儿会有别的货送来，夫人也可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属下先去提老爷办事，一会儿便回来接夫人。”
兰起这货太没有义气了吧，竟然将她单独留在这里，可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如他所言，所有的人鱼最终都会流落到赫连若愚手上，这天大的仇恨，估计他一见到尚卿然就得让他受尽折磨。兰起也可出去调查，也算两全的办法。
跟随赫连若愚到了对面的酒楼，不巧，也是他家的。茶楼装横清新典雅，倒是不俗气。茶香清冽，配着精制的茶点，又有美人抱着琵琶弹奏。想不到赫连若愚这样一个粗狂的男人竟然这般风雅，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小妹，跟大哥说说你的故事吧？”
宿白叹了一口气，“也就是我的家产被尚氏占取了，家丁被欺负了。也不知昔年家族长辈被欺辱有没有他们插手了。”也就是西海被尚氏掌权，旧臣被悉数逐出，昔年的事情很多事情也都不清不楚，到底不知道尚氏有没有参与征讨宿微。
“这事儿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不过眼见小妹虽然衣着华贵，眼神却十分澄澈，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赫连若愚轻轻笑了笑，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妹不知，大哥我阅人无数，看人十分准。”
宿白赶紧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看来自己的演技还有待加强了，慌忙解释道，“我夫君待我极好，不让我插手这些烦心事，故而保有一颗少女的心。”
赫连若愚看着她，很是羡慕，苦笑着，“我心爱的姑娘早早离世，否则，我也会让她的眼里只有纯粹的光。一切，都是枉然。”
宿白刚想安慰他，此刻门外想起一阵拍门声，“回禀族长，抓住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人鱼，怎么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