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外面听墙根那个女子,给我叫进来!
侧着身的肖月兰,眼神平静,李姝仪,平和了,也老了!竟然连活口,都留着!
她也老了。
两个老傻子啊,多少年了,她一直在想先帝临终前和她的一番密谈,到底是真,还是梦?
想了这么多年,也心甘情愿的屈就在小小的一方天隅。
几乎哭瞎了眼,熬干了泪,几十年静寂的枯坐在这里,她只为了,等待那个命定之人出现。
先帝说过,若虚还好好的,在过着他向往的生活,你不必担心。
先帝说,你知道为什么你诞下皇儿时,朕为什么坚持期待让你取名字吗?
因为,朕从第一眼看见月兰,就知道月兰想要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朕,却不能给你!
所以朕让你决定,月兰想要咱们的儿子,过什么样的日子!
月兰何其聪明,朕想,你一定明白朕的意思。
月兰也没有让朕失望,若虚,朕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知道,纵使这深宫高墙,依然,没有动得兰妃的心,丝缕半分。
男人,总喜欢,他心头惦念的那个女人,一如初见时,一样的清新明媚。
朕,并不想坐上这皇位的,但是却身不由己,那,既然不由己,即使是身子天生就弱,朕,也得劳心尽力。
坐在皇位上的人,心,都在阿鼻地狱。
所以,朕希望,朕的儿子,若虚,不是。
肖月兰于参禅一事颇具慧根,也有一定的异能,对未解之事,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属于将来的皇位的,而如她,也不愿自己的儿子,搅入那样一滩浑水。
如先帝者,即使先天身子虚弱,但是如何生长在悠闲和乐家庭,必定会活得自在,活得悠久。
可是,先帝却必须用自己的病弱之躯,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
所以先帝让她为孩子取名时,她就给儿子冠以若虚这个名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若虚,一切皆若虚,情若虚,利若虚,争若虚,不争,亦若虚。
看着李姝仪姝妃那么把自己当成目标,肖月兰只觉得可笑,有人视若敝履,有人奉若珍宝,这,就是人间百态。
执着,是一种可怕的心念。
她忍不住手书了密信,想劝服些什么。
昱儿,甚得肖月兰的欢喜,那孩子自小就粘她粘得紧,经常让李姝仪红了眼睛,每每都是将那孩子从她身边扯了去!
只因为,她的掐算,在那孩子小时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小孩子,爱跟能让他安心的人,再者,若虚也总是能照应着昱儿玩耍。
她算是后宫的一个异类,众女子都知道先帝爱往她宫里来,但是也不能耐她何!她,有那本事给化解了去。
有时候她也在想,合着她是天性不爱争的人,不然,后宫那些个妃子们,你们哪里还剩了骨头去?
后宫那些个女子中,她肖月兰最欣赏的,也数得李姝仪一个了。
有着江湖儿女的直爽,又霸气如男子,李姝仪做事,狠辣,狠辣得让你叹服,嫉妒,嫉妒得让你心怜,那个女子,真!
这样的女子原本是在宫中不能生存的,但是,如李姝仪,却一步步活下来,扎稳了脚跟,那是忍的结果。
肖月兰知道,那是爱,对先帝的爱使然。
有多少后宫女子争宠暗斗,争得可能都是荣华富贵,但是,李姝仪,也许有那么一段时间,肖月兰可以闻到那个女子的醋海翻了整个皇宫,是真的在争心。
谁知,李姝仪在收到那密信之后缄默不言。
肖月兰知道,那样一个女子,以为先帝是将她这个兰妃放在了心上,转而,去争了太子之位。
可怜可悲,也可叹啊!
她肖月兰通晓奇门异术,虽不忍昱儿面临不可预知的灾难,但是也不吐露一星半点。
只是一日先帝与她秉烛夜谈,恳请她出手,帮这一忙。
那时候的肖月兰,自是十分讶然先帝是如何得知了这一切,但是转眼,又平复了心境的清幽,那样一个深不可测的荣德帝,心思谁又能猜得几分?
点了头,默默然。
那损命折寿的事,这辈子,也就这个男人能支使动她分毫。
那时候的先帝消瘦这骨节的手,深深的插进她的发,冰冷的触感印着头皮,让她在小小心动的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爱妃和姝妃去合计吧,姝仪为人素直,对人多感怀,值得你这样为她吧?
那时候的先帝那样说着,在她额上温热的烙下一吻。
道,朕今日身体微恙,姝仪建议朕去幽泉湖去泡泡那里的温泉,兰妃,办完了这事,就来吧,朕,等着卿。
然后一身暗银色的衣袍,卷着风,走了!
灾难,就随这那次的全国范围内的密查而开始。
选出的女童不多,甚至连女婴都尚有。
就在那样的一个夜里,整个翔凤殿一片火海,据说所有的女婴都惨遭杀害,那些尸体,她没有看见。
当李姝仪带着禁军都出动而来的时候,她还愣怔在原地,这是怎么一种境况,她被出卖了吗?
是谁?
李姝仪?
看来,她这样折寿命,却依然,赢不得人的温情。
应该是李姝仪,只是听得她说着,把这个妖女人给带下去,竟然在宫中这么残害生灵,数十个女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