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醉看阮宁波靠过来的身子,知道是问他对策,他能有什么对策,且不说醒儿不在红衣小筑,被抓,没有了醒儿,郎东垠势必得回宫,这就是楚浪的招,下了只有皇太后能解的毒。如今,醒儿被抓,这皇宫,还势必得去闯上一趟了!
“壮士认错人了,在下虽然放荡不羁,但也不是什么淫王。”从杨勇出手时就一直沉默的郎东垠幽幽吐出一句话。
只听得袁湘驿在旁边啐了一声,“不是才怪!”
杨勇愣怔当前,这两个人,分明就是。
这时酒楼一角一人按剑起身离去。
杨勇眼角余光瞥见,大喝一声,“站住!”
初醉单手一横,挡住了杨勇的去势,“随他去,他去了,知会了楚王,这城门才会开啊!且都坐下来吃饭吧,别浪费了粮食,于五谷神不敬。”
待吃饭完毕,初醉用布巾擦了嘴角,道,“我准备随这位大人去金都,你们呢?”他不知道,昱儿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实在是符合一位皇帝的作风。
“初醒在金都,你们又能去哪里呢?替他想一想吧!”初醉望着阮宁波,指了指象一根蔫掉的菜叶一般的郎东垠。
虽然他也不是很愿意看到阮宁波再入金都,再进皇宫,只是眼下,别无他路。
杨勇看了看阮宁波和郎东垠,道:皇上临行前有口谕,酒妃要做何,莫要阻拦。平垠王即使历尽千辛也要带回。
阮宁波饮下杯中的余物,入喉辛辣,因听到这句话。
曾经的夜天题也是说,你高兴就好。
“好生带着平垠王回去,告诉郎东昱……”阮宁波顿住,没再说下去,过往的一幕幕又闪现在眼前。
“告诉什么?”杨勇侧耳,聆听状。
“没什么!”阮宁波在心中低笑一下,她能告诉郎东昱什么呢?好好照顾我弟弟,好好治理国家,好好游走在妃子中间,别肾亏了发落了?
还是跟他算一算他们之间的旧恨呢?
都不是。
她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嘴里吐出这郎东昱三字,突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突然,又没了言语。
“那,以后杨勇就跟着主子了!主子在上,受杨勇一拜!”
“你这是?”
“皇上有口谕,若是酒妃选择走,那杨勇就要跟着,天涯海角,要誓死相随!”
阮宁波愣住。
“支支吾吾,有什么回去了当着他的面说,你若不回,我,也不回了!”现在呈趴着状态的郎东垠,抬起头,脸色整个变成了水蓝色。
也许你认为我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然而,没有真正平静的天涯海角,孩子,去你真正想去的地方,不要逃避,有些地方,有些人,你可能厌恶,但是你的身上系着他们的幸福。他们身上,其实,也系着你的幸福。
老驼的话,很对,他,始终,叫不出父亲。
“启程吧,我不想他再受苦了!”阮宁波扶着郎东垠站起,揉着他的头发,沉沉低语。
她离开的目的是为什么,她回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也许有太多纷繁复杂的俗事纠葛,但是……
也许,始终,是因为,宋工柳说,宁波,珍惜眼前人时候,她抬头,看见的那张脸。
“我不是小狗!”说着,郎东垠却把头歪向初醉,“大哥,你扶我!”避开了阮宁波伸出的手。
初醉柔风般的脸有一刹那的冻结。
袁湘驿更是将腰中的剑抽出了鞘!
杨勇则是睁圆一双虎目,将初醉上下打量了一番,两番。
一时间气氛异常诡异。
郎东垠歪着头,虚弱的手指拨了一下阮宁波背上的那架古琴,一声清幽,无神的眼中一道精光,弯起嘴角笑着,道:“我喊一声大哥诸位有什么惊讶的,难不成我叫他小弟?明明看着就比我老的嘛!”
一句似无心之语,牵起一切,一句有意调笑,又湮没释然了一切,郎东垠闭上眼,含着一颗热泪。
趴在初醉的背上,他已经做的够多了吧!
楚王果然开了城门,残疾的郎东垠即使放在楚国做了质子也没多大用,他楚浪也不需要。倒不如送回去碍他们的眼,那,是一根刺,金樽国皇帝和老太后心尖肉眼上的一根刺!
楚国往金樽国的路程,几人乘马车而行,有三天,晨起赶路,日落而息。
在第一天晚上到达客栈时,阮宁波安顿好一切,听着郎东垠平稳的呼吸,坐在圆桌边,烛光之下,打开白天下马车时杨勇递给她的一个卷轴。
杨勇给她时候神神秘秘的。
什么东西,阮宁波一身肃然,站于三尺之外,问。
皇上只是说如果酒妃娘娘选择回宫,就让属下在夜凉如水的时分把这个交给娘娘。属下想那时恐有不便,但皇命是那般,那娘娘就待那时再打开吧。
其实杨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皇上的东西,他不敢擅看,只是路上又一次无意间散了缚着画卷的红绸线,方窥探了几许,也只是一幅画。左右看不出虚实头绪。
杨勇左一个娘娘又一个娘娘,阮宁波早默默的不再反驳。
画轴以古檀木为身,两片刳中空,合柄为轴,散开之时,檀香扑面。
一幅画。
整幅作品结构为两大块斜向切入。近景以浓郁的树木为主,一只青鸟,怡红快绿,色彩明媚,于溪水间徜徉阔步,线条简洁流畅,笔法神妙,将那青鸟恬静从容的神态勾勒得生动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