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先前,郎东昱也会命令阮宁波乖乖呆着,禁去,因为她喝了太多酒,如果实在阻止不住,他不在乎用吻的。可是,现在,不同。
于是,两人,在太监宫女的拥簇下,朝着那皇宫中的最高点进发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粉扑扑的小丫头,也跟了上去。
因为所有的人只是在各自宫殿看着这一切,此时下面站了一批太监宫女,而上面,只有三个人。
当郎东昱被人抬着上去落定遣走所有人后,闭目养神。一切自有阮宁波在打点,他可以稍事休息。
阮宁波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回头望了一眼,她诧异出声,“袖白雪,你……”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袖白雪惊恐的叫声,人已然不见。
闭目养神的郎东昱忽的睁开双眼,眼中所见,只是一个粉线一样的身影直直下坠而去。
几乎不假思索的,郎东昱忘记了自己身受重伤,就像飞跃而下,那是袖白雪啊,他认得她的声音。
身后传来的阻力,让郎东昱不禁红了眼,阮宁波,眼中是拜托,是阻挠,手上传来的力度,是想拼了命的留住。
突然让他很厌恶。
极端的厌恶。
因为他知道,就在这一念之间,转瞬之间,一个叫袖白雪的人,从此,不存在了!
“放开!”也许郎东昱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阴冷。
袖白雪最后的呼叫声是:“姐姐,不要!”他,真希望自己耳朵聋了!
“你怀疑我?”阮宁波真希望自己是笨蛋,才能忽略他眼中的意思。
一片嘈杂声掩盖了一切,虽然达不到这么高的顶峰,但是人的心,被呼喊搅和乱了!
祭酒台下一片的血,依然在流着。
祭酒仪式照常进行。
连天都非常适时的哭泣起来,很无缘无故的,天边飘来几朵黑云,毫无预兆的,就啪嗒啪嗒的落起了雨滴。
郎东昱少了先前的冷意,异常沉默的跪在地上,阮宁波则静静的随侍一旁,这个男人说一句,“斟满!”她就重复一下倒酒的动作!
一切平静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只是老天在汹涌而奔放的替他们俩流着不能,不愿,倔强的泪!
郎东昱站起来的时候,有一刹那的虚晃,肖月兰的话就想在耳边,以前,他都亲切的叫她兰姨。
其实不是用说的,因为肖月兰已不再有说话的能力!是写在一张纸条上,在郎东昱一次探访时候让他看到了!
那也是这么多年来,郎东昱第一次偷偷来看肖月兰而被发现,还送了这样一张纸条给他!
如果你正在抓住什么,放她走吧!可以救赎太多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却无条件相信阮宁波绝对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没有理会,他绝对不相信命运果真是不可反抗的!如今,事实却在提醒着他,该考虑这个可能了!
祭酒神其实很快,雨中的两人很快就完成了一切。因为从祭祀开始到结束下祭酒台,都不能有不相干人等打扰,所以下来的时候,是阮宁波搀扶着郎东昱。
阮宁波本来不该伸出手的,但还是伸了,那就伸着吧!郎东昱也没有拒绝。
他知道阮宁波误会了,他刚才的眼神是厌恶没错,却是厌恶自己,是他自己,造成了今天的一切,是他,养了一个老虎在身边。
毋庸置疑,袖白雪的死,是高得全的手笔。
袖白雪的死,他真不愿意用死这个死字啊,那有中扎心的疼,虽然不是他的至亲,但是那是一个粉嫩无害的小丫头,还没有开始展开她的人生。
他们下来的时候,下面是一群的人,所有按礼数必须呆在自己宫中的人,都积聚在这里!地上的那个也许已经残破的躯体上面,盖了一层布单。
早有公公宫女围过来,撑了华盖在郎东昱和阮宁波头上,又给两人各自披上披风,郎东昱上前迈了一步,华盖跟着走了一步,阮宁波没有动,所以想当然的,落在雨里。
身上虽然又罩了一层干的披风,但是,她冷!
布单盖住的,是一个很娇小的身影,仿佛躺在那里,笑着,天真无邪的叫着,姐姐,姐姐,教我酿酒吧。姐姐,姐姐,你的手疼吗?我包的好丑。
一切都好像下一刻,她还会跳起来和自己打招呼,粉粉的笑着!
郎东昱的手,揭开了残酷的一切。
布单下是红得耀眼的蔓延,象是人世间女子要穿上一回的凤冠霞帔,阳光的粉红色变成了暗的深红,本在白日里阳光一样的天使,变成了夜里的游魂。
“袖白雪私闯祭台,不甚失足!”金樽国宣称帝以这短短几字,终结了人们的猜测。也终结了袖白雪的一生。
皇太后丢下一句话,葬了吧!隐进了雨里。
雨还下着,人渐渐散了。
只有一个人久久的站在那,站成了雨里的化石。
到底是谁?害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她忘不了,袖白雪临掉下去的眼神,那样真真切切的望着她,那样无比惊惶的说着,后退着,嘶叫着,“姐姐,不要!”
她,阮宁波,明明就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往前行进了因为担心袖白雪的一小步而已!
那个男人,竟然,不相信她!
倨傲的抹一把眼睛,阮宁波的心,一阵疼痛的酥麻。
“皇上,不回去吗?”
男人沉默。
“那,皇上,不过去吗?”指去雨中那个落汤鸡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