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也要离开？”陈宝琛无不震惊。
在他印象之中，这位荣安长公主是极其关心国家社稷的，当初她忽然离开，他就觉得她是有难言之隐，如今回来，她还要走？
这又是为何？
傅悦君轻叹：“表姐心中的信仰已经没了，留在这京城，只会徒增伤心。”
“老臣明白了。”陈宝琛了然于心地点头，语气里很是遗憾和可惜。
他是知道傅悦君的意思的。
能够让素来意气飞扬的荣安公主变成这样的，便只有那英年早逝的额驸了。
傅悦君出了皇极门，赵砚秋在宫道尽头那里等着她，她转身和靳霆枭说：“我和表姐出宫一趟，你先回去，等我回来再去看你。”
见赵砚秋等她，她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嗯，速去速回。”靳霆枭点头，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皇宫里的气氛太过沉闷，没有她在身边，总觉得有些苦涩。
而且这天已经晚了，去公主府祭祀总是要从长街经过的，若是碰见什么，便不好了。
宋忱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腻歪了，赶紧走吧，这一趟下来，都要把老子饿晕了！”
他才不会告诉他们，其实他就是见不得这两个人浓情蜜意。
傅悦君哭笑不得，快步朝着赵砚秋走了过去，看着赵砚秋那疲惫的眉目，她心酸不已，轻轻地唤了一声：“表姐。”
“去公主府。”
天光下，赵砚秋脸色苍白，话语低沉，四个字说出口，整个人便宛如被人掏空了灵魂一般，剩下无可依附的躯壳。
牵出了诸多伤感。
赵砚秋已经准备好纸钱，出了宫门走过长街，再穿过一个巷子，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从巷子里穿过的时候，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两个人从上面踩过，脚印深陷进去，发出吱吱的声音来。
冷风从那头灌了进来，卷过墙壁发出呜呜声，如同深夜里孤魂野鬼在嘶声哭泣。
阴森恐怖得很。
京城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了，这条巷子从头到尾便只有赵砚秋和傅悦君两个人经过，这个中缘由，傅悦君最清楚不过了。
当年小世子病逝之后一年，光绪帝也驾崩了，那一晚，赵砚秋被召进宫中，回来后，在一夜之间遣散了府中无数婢女仆人。
荣安公主也不知所踪。
这偌大的大公主府，便成了一座鬼宅。
那几年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有人从这巷子里走动，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有鬼哭声从公主府传出来，都吓疯了几个人。
久而久之，公主府里闹鬼的事情越传越广，也越来越玄乎，后来便没人敢靠近了，最后，变成了鬼宅。
而当年文宗先帝疼惜赵砚秋，在皇城脚下建了一座公主府，而这巷子，便是通往公主府的必经之路，所以，没有人敢从这里过去。
赵砚秋仰头瞧着那龙飞凤舞的公主府三字，眼睛一酸，眼泪差点便掉了下来。
这里啊，是她和那人最为恩爱的地方，所有的情爱，都凝聚于此。
后来他不在了，这里，便也成了这番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