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48]
孟子对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49]
曰:“无以异也。”
“以刃与政,有以异乎?”[50]
曰:“无以异也。”
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51];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52]。兽相食,且人恶之[53];为民父母行政[54],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55]?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56]!’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57]
章解
此章紧接上章,开首便是梁惠王“愿安承教”的一句;由此可以看出这段谈话是和上章的谈话关联着的,梁惠王所表示愿意接受的教训即是上章所谈的“王道”。孟子所谓“王道”,就是“仁政”(仁爱人民的政治)。他认为“仁政”的先决条件是“仁心”,没有“仁心”,“仁政”是不可想象的。因此,此章以激发惠王的“仁心”为主题。孟子说:“不仁哉,梁惠王也!”(《尽心》下篇)但惠王自以为对人民是很尽心的,这说明惠王没有认识到自己思想的“不仁”;所以,孟子从“仁”的认识上来启发他的“仁政”思想。全章不过一百二十五字,却使用着四个譬喻,生动地尖锐地指出“以政杀人”的“不仁”来引起惠王的警惕,提高他的觉悟;又以人们对兽相食尚且恶其残忍和仅只具有人的形象的俑尚且具有同情的道理,来说明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就是对人的同情,这样来激发惠王对人民的仁心。这和他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的说法一样,正是从“性善”论的基础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