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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楼昨夜又无眠

工作上的经常交道加上酒桌上的多次把盏,舒航很快融入了旷鑫等人的圈子,各方面能力也已经被众人给“操练速成”,既能喝酒,也会打牌,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全能型选手。

舒航个人心态也慢慢发生倾斜,经常自嘲:“生活的小酒,今天有没有?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天,旷鑫找来舒航与刘斌商量:“现在不同场合、朋友之间流行分别创群建圈,你看,我们这个场子里志同道合的同志越来越多,要不专门建个微信娱乐群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大家在里面吱吭吱吭招呼一声,彼此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

“策鸟先生”刘斌嘴里叼着一支烟,眨了眨被轻飘的烟气微熏的双眼,露出一口黄牙:“旷部长这个提议非常好!确实,我也早觉得在办公室里大肆宣扬昨晚谁谁谁喝了多少酒,谁谁谁打牌输了多少钱,谁谁谁又多少点到的家,影响非常不好。往近了说,会影响到个人形象,让单位那些一般人员怎么想?觉得咱们是一群酒囊饭袋、公款吃喝之众?往远了说,会影响到家庭团结和睦,让老婆孩子听到后又会怎么想?觉得家里的顶梁柱是一个只顾吃喝嫖赌、可有可无之徒?”

舒航啧啧点头,深表赞同。

“还是‘鸟人’看事通透!那好,既然大家都表态同意,我等下就建群、拉人进来。但是这个群取个什么名好呢?”旷鑫调侃刘斌后,扫视了下众人。

“要不干脆叫‘吃喝一家亲’算了?开宗明义、简单明了!”刘斌趁着兴头,首先提议。

“直接是直接,但总感觉名字上有些土,怎么说咱们都还是一个单位的中层核心管理人员哩。”旷鑫撇了撇嘴:“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随后,反过来问舒航:“舒部长,你觉得呢?”

“我也想了个名字,就是不知是否合适。”舒航犹豫道。

“说说看,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旷鑫望了望舒航。

“相逢一笑泯口酒!”舒航认真吐词。

“‘相逢一笑泯口酒’?相逢一笑泯恩仇?”旷鑫随口而出:“我觉得这个名好!有出处,还高雅!”

旷鑫沉思片刻,继续道:“在工作中,我们没少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争吵;在酒桌上、牌桌上,我们有时更是争得面红耳赤、怒目相向。但第二天咱们兄弟几个又总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大快朵颐、酒品人生。”

又回过头对刘斌道:“刘部长,你的高见呢?”

“我也认为挺好,泯口酒不正是我们建群的目的吗?”刘斌快人快语。

三人哈哈大笑。

“个人觉得,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群名,还是要有个专门的人员来管理这个微信群吧?”刘斌摸了摸下巴,补充说道。

“有道理,最好设个联络人员。”舒航赞同刘斌的看法。

“何必搞得那么复杂,每个微信群不都有群主么?就让群主当联络人员得了!”旷鑫这会恢复了“大炮筒子”的脾性,直接嚷嚷道。

“旷部长此言差矣!这是个纯粹的娱乐群,大家在里面就是娱乐共享、潇洒共担、共同happy!哪有什么主不主、次不次的?不要搞得像个工作群那样沉闷嘛,老是有人在里面发号施令或是布置工作的!”刘斌不赞同旷鑫的意见。

旷鑫、刘斌两人同时把目光聚焦到舒航身上:“舒部长,群名也是你取的,这个专门的联络人员也由你取个贴切的称谓呗!”

舒航双手摊了摊:“心有余,力不足!江郎才尽啦,想不出!”

正当大家在唧唧喳喳商议时,鲁飞也跑过来凑热闹。

“教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管理‘相逢一笑泯口酒’这个群呢?”旷鑫直接发问。

“据我看,这个群管理机构是要有。”鲁飞边思考边道:“但不能太过复杂,要不就设一个管理员好了。”

“刚才就有人提议设群主,但是没通过哟!”旷鑫赶紧提醒。

“呃,管理员是大众化的叫法,但是确实似乎有些不妥。”鲁飞依旧慢条斯理的分析:“在这个群里大家都是部门经理,是平级,喊管理员显然生分了大家的关系。喊联络员吧,又有降低大家身份的嫌疑,感觉干这事的整个就是一跑腿的。”

“我们这个群的管理员,主要任务应该是把大家的好点子、好吃好玩的信息分享到群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这是建群的初衷。”刘斌又把建群的目的说了一遍。

“有了!我们可以参照联合国的做法设个秘书长啊。”鲁飞突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这样大家都能接受,干这个差事的同志也应该没有意见,联合国最大的官不就是个秘书长嘛。”

“教授就是教授,水平真不是一般的高,关键时刻一个顶仨!”旷鑫带头同意。

“这个称谓无可挑剔。”刘斌这次也是心服口服。

“我这没问题,确实挺合适的,我举双手赞同!”舒航表态。

“那好,那就群叫‘相逢一笑泯口酒’,管理员名叫‘秘书长’。而我,就来当这个首任秘书长好了!”旷鑫自告奋勇。

大家一致拍手通过。

很快,魏丰、秦勇亮等人也都纷纷拉被拉进了群里。

时间在蹉跎中悄无声息的流逝着。

很快,日子来到了小暑时节。

正如陆游诗云: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

走进炎炎的七月,南方的天气变得闷热潮湿,热浪翻腾、暑气逼人,整个世界被炙烤得难捱。

三三两两的小鱼在池塘里相约浮出水面,偷偷喘上一口新鲜空气,肆意吐出几个小水泡,而后又迅速四散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知了整天在树上不知疲倦地欢快鸣叫,一副好嗓、一颗闲心,自得其乐地享受着一年四季中属于它们的短暂歌唱时光。

孩子们则心情大好、勃勃生机,三五成群地在树荫底下玩耍,沐浴着温风,追觅着清凉,提前感受着假日的气息。

而在舒航心里,其实也早就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待着这幅光景的到来。因为,暑气来了,暑假也就来了。

这天早上,舒航起了个早床,妥妥地把一家人的早餐安排好,又细致入微地把李敏与舒伟出行的随身物品安顿好,表现上可谓是鞍前马后、可圈可点。

要知道,今天是李敏母子俩放暑假回农村老家的日子,舒航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

一到单位,舒航就故意把老婆孩子回家的消息透露给了旷鑫。

“大炮筒子”旷鑫是个精明角色,立刻心领神会。

吃过午饭后不久,旷鑫就在“相逢一笑泯口酒”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如下:各位大咖大佬,各界社会名流,今日舒航部长家人回老家省亲,为庆祝舒部长恢复自由身,今晚特备薄酒于单位右侧巷子里的‘一品香’家菜馆,请众兄弟们赏脸出席!

消息一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洒了一把水,立刻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在底下留言评论,更有甚者发红包庆贺。

一时间,群里发图片者、抢红包者、写段子者、点赞者,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饭桌上,旷鑫作为“首任秘书长”率先发言:“众位兄弟,今天咱们喝酒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庆祝舒部长‘劳动改造结束’,重获自由身。首先,让我们举起杯喝一半,来他个情不断!”

舒航连忙岔住话题,故意打趣:“你个鬼精,把话说得不伦不类、不清不楚的,你啥时候看到我不是自由身呐?难不成像古时候的青楼歌姬呀,还要赎自由?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估计我以后也确实难得出趟门。想想吧,两个崽的,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还出得去?就算某次侥幸逃脱了,那两个崽还不得电话打得不停歇,仿佛救火一般哪。”

众人一阵哄笑。

“就是嘛,现在的你可不光是身子自由,心更自由哟!”旷鑫诡笑道。

“瞧瞧,大伙们都瞧瞧,还没开始喝酒,我们张部长就已经在说胡话喽!”舒航听出旷鑫话里有话,迅速转移焦点。

眼见旷鑫、舒航二人已你来我往地“舌战”了两三回合,鲁飞不露声色地接过话头:“舒部长难得有如此闲暇机会,确实是可喜可贺!话说现代男人有三大幸事,兄弟们,你们知道都是些什么吗?”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策鸟先生”刘斌快言快语。

“我晕,明显不对嘛,人家说的是三大幸事,而你这里却有四件。”秦勇亮点了点手指头,当即提醒。

“不好意思,没听清楚出题,抢答失败!”刘斌吐了吐舌头,自我解嘲。

“你以为教授像麻雀一样好糊弄呀?”魏丰坏笑道:“你是策鸟先生,可不是策兽先生哟!”

“什么策兽先生?”旷鑫疑惑地望着魏丰。

“都说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兽,当然是野兽的兽咯!”没想到,魏丰损起人来也是不打草稿。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鲁飞见“无名野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赶紧对舒航道:“舒部长,你的答案呢?”

“是不是: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舒航边回忆边说。

“听听,好好听听,人家舒部长说得多高大上!哪像你们这一帮子粗人,粗俗、粗鄙!”鲁飞趁机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

“不过呢,”鲁飞喜形于色地话锋一转:“刚才我们刘部长说的是古代的人生四大喜事,舒部长说的是孟子眼中的人之三乐,而我问的是现代男人的三大幸事,幸福的事或者说幸运的事!”

“我觉得喝酒打牌怎么着也应该算一个吧?”“酒半仙”魏丰也被激起了兴致。

鲁飞这次很驳面子,直接摇摇头说:“ NO,NO!”

这时,众人把目光齐聚到“圆月弯刀”秦勇亮身上。

不曾想,秦勇亮直接“缴械投降”:“都盯着我干嘛?不知道,我也懒得去猜!”

看到大家没有了新说法,鲁飞便直接揭晓答案:“现代男人的三大幸事是——升官、发财、老婆回娘家!”

“怎么解释?”旷鑫连忙追问。

“前两个好理解,说明男人事业如日中天,前途钱途一片灿烂!至于老婆回娘家嘛,其一男人自由了,没有人约束自己;其二呢,老婆回娘家作为男人放心,不会出现不利于家庭团结的事情;这其三嘛,就是老婆回去时一般会把孩子一同带去,毕竟老人家都是挂念着孙儿辈的,所以把男人的顾虑也一并带走了。你们说,这算不算是男人的一大幸事呢?”鲁飞滔滔不绝。

众人一致点头称赞:“‘老婆回娘家’这个解读最为经典!跟着教授学,胜读十年书!”

舒航赶紧端起酒杯,对着鲁飞撩拨道:“咦?我怎么以前没听领导说过这话呀,不知是师傅以前有所隐瞒呢,还是时机不成熟?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今天不光是学有所获了,还现身体验了这美妙感觉唷。来,为了男人的三大幸事,我先敬鲁总。”

说罢,咕咚咕咚就把半杯酒喝见了底。

鲁飞被舒航一吹捧,也来了个一口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旷鑫立马跑过来给鲁飞和舒航倒酒,并且口中念念有词。

魏丰一听,笑道:“看不出来,我们旷大部长也会吟诵诗词呀?”

“那当然,其他的我不说,喝酒方面的诗词我还是会那么几首的哟。要不怎么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呢?”旷鑫被夸之后更是来劲。

看到旷鑫刚才给自己加酒时斟了满满一杯,鲁飞暗想:“自己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多喝一杯吧。”于是,对着就旷鑫“发难”:“说来说去,还是同一首诗,看来腹中也就那么几滴墨水嘛!”

“诗词储备方面,可能与你教授没法比,但我至少是正经的大学本科毕业,你以为我那红本本证书是人行天桥下买的呀?”旷鑫倒是很知趣,也很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那我问你,你那证书花了钱没有?”鲁飞坏坏地紧追不舍。

“废话!钱当然是花了,读了四年书,哪能不花钱?不过那是学费,这是不搭界的两码事嘛……”旷鑫自知上当,连忙解释。

“别跟我解释,你只需要说明你那文凭证书花了钱没有?”鲁飞故意揪住这个“小麻花辫”不放。

旷鑫一时哑口。

众人一阵哄笑。

“来来来,我敬教授一杯!在你面前,在学识方面,我永远是你的学生!”“大炮筒子”旷鑫立马以退为进,嘴上虽很谦卑,心中却在打着小算盘:“今晚喝酒,我可是盯上你了!”

说罢,一口喝个精光。

见状,众人一齐鼓掌。

无奈,鲁飞再次被民意“虏虐”,硬着头皮把刚满上的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先生在上,学生这厢有礼啦!”旷鑫像只兔子一样,撒腿就跑到鲁飞面前,又倒了个“漂洋过海”。

“你的呢?你自己的杯子呢?”鲁飞借着酒劲,扯起了嗓子。

眼见鲁飞与旷鑫二人有斗酒气氛,舒航立马拿起分酒器的壶离开了座位,嘴上一个劲地说:“旷部长请坐,我来倒酒,我来!”

“哟,舒部长当起令狐冲来啦?”秦勇亮眉开眼笑。

“怎么解释?我怎么变成令狐冲了?再说,桌上就我们几个大男人,也没一个女的。我当令狐冲,谁演任盈盈呀?”舒航满头雾水。

“你刚才不是拎着酒壶往前冲么?自然就是拎壶冲,令狐冲啦!”看到舒航惊讶的表情,刘斌笑得合不上嘴:“至于,至于任盈,人淫淫嘛,当属教授,那才是实至名归!”

“我这纯属躺着中枪!”鲁飞急忙撇清自己:“你们想着《笑傲江湖》,就笑傲江湖呗,与我何干?”

“教授,难道你不想笑傲江湖?”魏丰开涮道。

“魏部长,我的魏老哥,你还想笑傲江湖?我看你呀,苦对浆糊还差不多。还笑傲?你那玩意能傲得过浆糊?”鲁飞虽耳红脖子粗,但毕竟是久经酒精考验,谈笑间已偷换了概念。

看到魏丰一时没明白,鲁飞继续补充:“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那东东可要省着点花呢!据说,每个男人一生中只能产生两可乐瓶哩,更别提能傲过浆糊咯!”说罢,哈哈大笑。

魏丰恍然大悟:“你们看,你们看,刚才还不承认,这会呀,是自己现原形呐!”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拍手鼓掌。

就这样,大家在喝酒吃菜、吹牛斗嘴中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最后,旷鑫张了张手臂,提议道:“兄弟们,吃好喝好了没有?要不我们放个桌子吧?”

“圆月弯刀”秦勇亮撩起上衣,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边打嗝边摆手:“今晚上酒是喝足了,但是还没吃饱!”

“还没吃饱?我的个老兄,你这肚皮都要炸开了呢!”舒航趁机戳了下秦勇亮的大肚腩。

“你看,我们舒部长又着了别人的道吧?人家说的吃,意思是等会还要吃牌。所以呀,等下秦部长吃牌时,你舒部长可要让着点,不用碰得那么凶哟!”刘斌坏笑道。

秦勇亮对着刘斌呵呵一笑:“策鸟先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你嘴刁,一根老油条!”

“什么老油条咯?分明是只老麻雀嘛,一只洞庭湖里见过风浪的老麻雀!”旷鑫跟着起哄。

众人捧腹大笑,鱼贯而出。

舒航、旷鑫、刘斌走在前面,而魏丰、秦勇亮、鲁飞三人搂着肩膀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舒航看了看后面跟来的人员,总共六个人吃饭,最多只能凑出一桌打麻将的腿,便主动退出:“我这段时间都比较空,今天你们兄弟几个发财,我在边上‘偷学’各门各派的‘独门绝技’,于险峰处静观‘华山论剑’!”

旷鑫一听,立马不同意:“难得舒部长无拘无束的出来,今天你肯定要上,我和鲁总休息,反正鲁总也不怎么喜欢打麻将,而我酒也喝得不少,快扛不住了。”

鲁飞见旷鑫说的话正合自己胃口,连忙道:“旷部长刚才说的话在理,也很公道,你们几兄弟慢慢玩,我们俩人等会散散步、醒醒酒就回去了!”

“酒半仙”魏丰听到旷鑫夸自己酒喝多了,嚷着满是酒气的嗓子:“啥?喝多啦?今晚在场的谁也没比谁少喝!走走走,先一起过去再说,再说!”

但旷鑫和鲁飞似乎抱成了团,铁了心今晚上不打牌。

“圆月弯刀”秦勇亮看出了旷鑫与鲁飞的心思,眼下只剩下四人了,必须全上,再在这里推推搡搡只会是徒费接下来“抓经济”的时间。

“要不这样吧?”秦勇亮忍不住发声:“不打牌的人呢,精子可以带走,但是得把银子留下!毕竟大家现在去取现金,能不能输对密码都难说。”

刘斌也接过话题:“秦部长的话的确很有建设性和可操作性,现在回家的兄弟,精子去交给老婆,银子嘛,留给兄弟们发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鲁飞、旷鑫倒是很知趣,双双掏出钱包,也不数数就直接塞给刘斌:“兄弟们,大家发财,我们先回家去了。”

舒航连忙喊道:“部长,要给你们每人一百元去打的吧?”

只见鲁飞与旷鑫俩人头也不回,扭扭歪歪的搂走在一起,另外一只手则拿着手机在空中晃悠。

“哈哈,这俩家伙还挺清醒的嘛,还知道用微信结账!”魏丰看懂了他们的手势语。

就这样,经过好一会儿“纠缠”才终于把四个上桌的人选给定了下来。

于是,舒航、魏丰等四人就近进入了一家棋牌室。

一进包间,舒航客气道:“今天各位兄弟不辞劳苦,专门来陪我打发一个人的单调无聊生活。所以呢,我先来搞搞服务工作——做风牌,众位兄弟可以先去厕所报个到,放松放松!”

人员齐整后,循惯例,按年龄大小顺序,秦勇亮、魏丰、刘斌三人依次摸了风牌,舒航由于做牌最后摸风。

随后,由摸到最小风牌的刘斌打了色子,四人的方位也就定了下来。舒航和刘斌坐对面,舒航上手是魏丰,下手是秦勇亮。

很快,秦勇亮第一局就听牌了。

“俗话说得好:赢头牌,欠尾账!兄弟们放心,尽管随便打,反正第一局我是不会胡牌的,除非自摸!”秦勇亮朗声道。

“不错不错,这就叫——打牌有觉悟,做人不糊涂!”魏丰念念有词。

大家纷纷点头,对于这一业内行规彼此心照不宣。

谁知,过不多久,魏丰胡牌了,而且是边胡。

秦勇亮把牌一推,对着魏丰道:“兄弟,你都放两炮了,我全都没要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过一不过二呀!”刘斌着急道:“这下亏大了吧?”

魏丰对着秦勇亮淡淡地吐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差点把秦勇亮气晕。

“看看这是啥?”魏丰伸出左手在众人面前迅速晃了一圈,又快速收回去,藏在桌面下。

“哟!好像是戴了枚戒指在无名指上呢。看不出来,我们的魏大部长也有这份情调与雅兴?”秦勇亮率先发声。

“看清楚了是什么样的戒指吗?”魏丰进一步“点拨”。

“戒指上似乎是一只鸟站在一匹马上。”舒航由于与魏丰隔得近,也相对看得真切。

“还是我们舒部长年轻,目光敏锐!大伙知道这是什么寓意吗?”魏丰虽一直说着话,但左手从始至终再没有抬到桌面上来。

“马上一只鸟,马上一只鸟。”刘斌微眯着双眼,念叨了两遍后,振振有词:“有了,我懂了,那只鸟说不定是只燕子。换句话说,是马上有只燕子,引申一下,为劳燕,劳燕分飞,马上劳燕分飞!言下之意,我们的魏嫂可能近期会去某些地方旅游或消暑,要与魏部长分开一段时日哩。”

“丰哥,那戒指是不是嫂子最近送给你的?看样子是提前有所指噢,不过也说明你们夫妻情深!”刘斌对着魏丰侧侧脖子,继续做着自己的福尔摩斯探案。

“我的乖乖!那,那岂不是天天可以陪着众兄弟喝酒、打麻将,过着无法无天、上天入地的神仙日子?”秦勇亮贼笑道。

说起每天有牌可打,秦勇亮就眼里放光,顿时来了兴趣。

“你们呀,全都是瞎说胡编乱猜!看看,看仔细咯!”魏丰终于把左手摆放到了麻将桌上:“这是一匹马不错,但马上不是一只鸟,而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苍蝇!”

“苍蝇?为什么是只苍蝇?”舒航三人面面相觑。

“马上立着一只苍蝇,这叫——立马蝇,立马赢喽!”魏丰故意把语气拉长。

“好家伙!怪不得一开始边张都能自摸,没想到我们魏部长还会玩这些‘巫蛊之术’!”虽然已经打了若干局牌,但刘斌仍对第一把念念不忘,而且语气中显然突增了一丝不平。

“兄弟,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这是‘祥瑞’、‘神器’呐,可不能玷污了它的圣洁!”魏丰连忙劝阻。

“简直笑掉大牙!什么神器,我看就是一十足的凶器!”刘斌还是不依不饶。

“我走过最深的路,就是你的套路!不过呢,信则有,不信则无!”舒航倒是看得很开,言词也很轻松。

“就是就是,舒部长真是个性情中人!”魏丰赶紧搬出舒航来比较。

“打牌没得巧,全靠手气好!”秦勇亮也当起了和事佬:“我听说,有人打牌时在屁股底下放置一枚硬币,你们说是好还是坏?有人说,硬币是银质的,所以腚下有一银,谐音‘一定赢’;但是呢,也有人说,硬币的通俗说法是硬贝,言外之意,手气‘硬是背’!因此,关于这种做法咋理解?是吉兆还是凶兆?”

“哈哈,有趣,有趣!”舒航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丰听闻,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刘斌听闻,虽没有表态但也没有再发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逐渐清醒过来。

跟上家,盯对家,顶下家,每张牌都打得滴水不漏、足见功夫。

正当大家全神贯注,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别人出牌时,魏丰唱起了杨坤的《无所谓》:“无所谓,我无所谓……”

舒航冲着魏丰一笑:“丰哥,看样子牌来得很顺啊,都哼起小曲了?”

秦勇亮不以为然:“兵者,诡道也。人家那是打心理战呢!”

魏丰笑而不答,继续哼歌。

不一会儿,魏丰摸了张五条,马上把牌一推:“爽歪歪,自摸!”

还是“策鸟先生”刘斌思维敏捷、反应快,把脑门一拍:“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舒航与秦勇亮连忙问:“你明白什么了?”

“刚才丰哥唱的‘我无所谓’,原来是‘我五索呐’的谐音,也就是说在‘呼牌’哟!”刘斌又恢复了侃侃而谈。

舒航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还有这套路啊,真是深不可测!小弟佩服,佩服!”

魏丰对着刘斌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你鬼猴精猴精的,这都被你猜出来啦!”

“憋不住了,我得去厕所敬尿神啦!”说罢,刘斌直接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兄弟,等等我,刚好同去!”舒航提议。

“也好,也好!”刘斌回望了舒航一眼,眼神里明显有话要说。

来到洗手间,刘斌、舒航二人掏出家伙对着便池就是一阵猛扫。

顿时,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夹杂着酒精味就往上涌,其浓度似乎不比白酒低多少。

“知道我为什么出来吗?按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我哥俩可是会被那俩老兄打得内裤都没得穿啦!所以呀,我必须得带带节奏!”伴随着阵阵水响,刘斌口中也碎碎念。

“难怪你会选择急着出来上厕所!真是每招每式都有深意、暗藏学问!”舒航刹时明白了几分:“咦?厕所墙壁上的标语什么时候修改啦?”

“什么怎么修改啦?”刘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不是——来也匆匆,去也冲冲么?怎么现在变成了:尿不中,说明你软;尿不进,说明你短!”舒航指了指便池上的两行绿字。

“去他妈的!什么鬼软啊短的,怪不得老子手气不好,就连上厕所都要受气!”说完,刘斌朝着那些无辜的字眼吐去一口浓痰。

“得了吧,你还真信?”舒航连忙劝解。

“不管信不信,这双手是必须洗的!”言语间,刘斌已经抹上洗手液,在洗手池上认真地洗起手来。

再次回到桌上后不久,刘斌也打起了哑谜:“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我晕,你又在打什么暗语咯?”舒航不解地问。

“这还用问吗?这原本是一首七言唐诗,说明刘部长在做小七对。至于要什么牌,这诗中出现了这么多鸟,多半是吊幺鸡呗!”魏丰始终兴致高昂,当起了算命先生。

刘斌瞟了魏丰一眼,似损非损道:“你怎么看得那么准呢?但知牌不说真君子呀!”

“我去!都这个时候了,你手里还有十三张牌,这不明摆着是打小七对,做大做强么?”魏丰呵呵笑道。

刘斌故意激将:“那好,既然你这么狠,有本事别放炮!”

这时候,秦勇亮碰碰胡也听了牌,恰巧又摸了个幺鸡。

“打还是不打?”秦勇亮正犹豫不决。

“快一点打咯!打快一点咯!一点咯快打!”刘斌说起了绕口令。

众人一阵哄笑。

秦勇亮脸一板,扔出刚摸到的那张牌:“幺鸡,你要就自己拿去,我又不是没放过大炮!”

“鸟儿放炮!”魏丰直接喊出了声。

谁知,刘斌大笑道:“哈哈,秦部长你胆真大,不过我自己有鸟,不要你的幺鸡!”

“圆月弯刀”秦勇亮一看不是炮,顿时来了精神,嚷嚷道:“在座的哪个没有鸟?”

回过头来,偷换文字戏弄魏丰道:“魏部长,就凭你现在这把年纪,想‘鸟枪换炮’可能有些困难哟,不过借助些药物的外力还是有希望的!”

魏丰装作没听见,懒得搭理,对着刘斌损道:“刘部长小七对不吊幺鸡,真不是什么好鸟!”

一时把大家都逗乐了。

说笑间,舒航摸了个七筒,随手就打了出去。

刘斌赶紧道:“踩一脚,踩一脚!还是我们舒部长客气,七小对吊七筒。”

舒航双眉紧锁:“炮我是放了,请刘部长解释一下这七筒与黄鹂、白鹭有什么关系?”

“请舒部长看看这个七筒与哪个汉字比较相像?”刘斌边笑边拿过来一个七筒的麻将牌。

这话一出,舒航立刻明白了三分,拍着大腿:“哦,我懂了,我懂了!是与白鹭的白色很像!”

“不过是反着写的。”舒航继续补充。

刘斌咧嘴一笑:“舒部长不愧是个明白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啦。”

风水轮流转。

欢声笑语中,大家刚把牌摸到手,舒航就把牌一推:“缺一色,天胡一把!”

刘斌一看,嚷嚷道:“舒部长,你这礼也还得太快了点吧?”

舒航双眼眯眯地推了推眼镜:“你们套路太多、太深,学都学不过来。我呀,水平差点劲,就只能靠手气来吃点照顾咯!”

“看样子,你们这洗手的效果不错嘛,真的把臭手气全洗没了。如此说来,刚才你们俩撒的是赢尿,淫尿咯!”看到从厕所出来之后的刘斌、舒航二人手气“咸鱼翻身”后,秦勇亮忍不住开涮。

“就是,就是,当真是淫尿!谁让人家年轻,身体好着呢!”魏丰也在一旁吹歪风。

不过,也正是从这个时点开始,魏丰的手气急转直下,无厘头的来了个剧情大反转。

又经过两个小时的酣战,魏丰不仅把之前“积攒的全部家当”吐了个精光,还从自家腰包里掏出个许些张一百整。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大家在嘻嘻哈哈、边玩边聊中就到了三点。

舒航抬手一看,都已经凌晨三点了,便提议:“要么再打几局算了?”

众人都同意,除了输了钱的“酒半仙”魏丰没表态。

秦勇亮作为老大哥打了一把色子,一个四点和一个五点。

“抓住机会,还有最后九局!”秦勇亮自言自语,扭了扭屁股。

打到第五局时,刘斌手里有杠可开,心想:“反正赢了钱干脆以大赌大,开出来大家也就散伙了,早点结束战斗!”

结果事与愿违,色子刚响,魏丰就把牌倒下了。

刘斌乐呵呵地说:“丰哥,你怎么勾引起别人老公来了?”

舒航满脸不解地望着秦勇亮。

“抢杠胡还不是勾引别人老公啊?”秦勇亮解释道。

“形象,精辟!”舒航茅塞顿开。

也就是从这局抢杠胡开始,魏丰又开始了时来运转。

第六局中途,魏丰直接把牌一蒙,双手一摊:“开杠!”

把杠牌打开一看,魏丰顿时喜笑颜开:“刚才是勾引别人老公!这次呀,是勾引别人老公成功,还生了孩子!”

舒航还在饶有兴趣地听着魏丰说笑话。

秦勇亮、刘斌推了推舒航:“出钱咯,出钱呐,人家是杠上开花啦!”

“为什么抢杠胡只叫勾引别人老公?而杠上开花却叫勾引别人老公还生了孩子?”舒航轻轻拍了拍“策鸟先生”的手。

“抢杠胡是抢别人手里的牌,而杠上开花是抢‘城墙’里的牌,并且抢中了,这种性质是不是更恶劣?所以在我们这些麻友圈中,经常把杠上开花说成是勾引别人老公,并生了孩子!”刘斌长话短说,复杂的情况简单说。

舒航这才缓过神来。

一时间又打出一波小高潮,大家也把刚刚约定的最后九局忘到了九霄云外。

等众人回想起还要回家时,时间又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不行,不行!我两眼皮已经直捣腾,熬不住了!”刘斌终于忍不住瞌睡的反复袭扰,提议散场。

秦勇亮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同样是满眼通红的魏丰:“怎么样,魏部长,打了一晚上的牌,有收获没有?赚到了出场费吧?正常情况下,你的出场费可是不低哟!”

“输是肯定的,只是多少的问题!”魏丰赶紧把抽屉里的钞票一股脑地掏放到麻将桌上认真数了起来:“总共输五百元!幸好后面来了点手气,扳回来了一些,不然可就输多了!”

“怎么?丰哥你还输啦?你前面手气不是一直挺好的么?”舒航牌桌上确实还是没有其他人员老道,对整场的“资金流向”把握不敏感。

“你没看到我中间有几个小时在‘枯坐’呀,纯粹是陪太子读书,看你们搭台唱戏!”魏丰倒是很实诚。

“我说丰哥,你不是戴了个立马蝇、立马赢的戒指嘛,怎么,不灵啦?”刘斌又使出了策人的看家本领。

“还不是被你这‘策鸟先生’给策晕了,策糊涂啦!”魏丰给秦勇亮、刘斌每人开了一支烟,自己也抽上了一支,三人开始了“腾云驾雾”。

“冤枉,真的是冤枉!我说这事吧,还真赖不上我!”刘斌很快就转移了矛盾:“要怪的话,也只能怪秦部长,人家看你连着放两炮都不胡,非得让你胡第一把牌!”

“打住,打住!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你刘部长水平高,又坐人家上手,整宿让人家牌吃不到牌;烟呢,也只能闻点味,就是吃不上一口!谁不知道你打牌时最喜欢用烟去熏下家,扰乱别人的思路?在座的大伙可都遭罪过你的‘毒手’哟!”秦勇亮也开始了暗损。

“我承认,我习惯用右手抽烟,而且喜欢放到台面上抽,这是事实!但是呢,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习惯,更不存在象你所说的扰乱别人出牌思路的这种无稽之谈!其实,说到手这个问题,我总觉得那枚戒指的寓意不好,还什么苍蝇,苍蝇不是‘四害’吗?”刘斌不愧为“策鸟先生”,瞬间就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的确,‘四害’是苍蝇、蚊子、老鼠和蟑螂,而且苍蝇排在‘四害’之首!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了一句有趣的话——跟着苍蝇走,你会找到臭水沟;跟着蝴蝶走,你会闻到花香!所以呀,马上立着苍蝇,换种说法——马上见到苍蝇,那离马上见到臭水沟还远么?还不是片刻之间、分分钟的事呀?因此前面手气还行,后面手气臭烘烘也就是理所当然的咯!”舒航插上话,而且对“马上”二字的解释可谓是精彩至极、一气呵成。

“解释得合情合理!可以说,把魏部长整晚的手气变化曲线‘复盘’得鞭辟入里、惟妙惟肖!”秦勇亮伸出大拇指,盛赞道。

“还是我们舒部长见多识广、谈吐不凡!听你一分析,我算是通透咯!怎么样?丰哥,作何感想?”刘斌对着魏丰寻开心。

“去他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魏丰随手就把戒指取下来,丢在地方用力地跺上几脚,然后又拾起来狠狠地扔向了麻将房的角落里。

见状,众人一齐哈哈大笑。

收住笑容,舒航伸伸懒腰,起身道:“没想到今天兴致这么高,第一次‘放风’和兄弟们喝酒打牌,就打了个东方红!”

“酒半仙”魏丰意犹未尽:“不对,不对!是昨天呢,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啦,今天舒部长还有兴趣继续作战?”

舒航连忙改口:“对对对!是昨天,是昨天!改天,改天再玩!我都糊里糊涂啦。”

回到家、洗完澡,时间已经指向了六点。

“睡是睡不好了,干脆不睡算了!”舒航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

舒航暑假期间的第一次打牌,就这样以熬通宵而划上句号。

自从“相逢一笑泯口酒”建群以后,就一直热度不减、剧情不断。大家总是三五成群的在里面发图片、说段子、抢红包、聊八卦。

舒航也是每天必到群里点卯报到,关注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高兴着众人的高兴,欢喜着大家的欢喜,也通过这个窗口“窥探”着全单位的最新动态和一些狗血新闻。

日子的无帆小船就在这群里无聊地荡来荡去。

这两天群里格外热闹,秘书长旷鑫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一会,“圆月弯刀”秦勇亮的小孩定了婚,在大家的游说下先摆了个预备餐。

一会,“策鸟先生”刘斌彩票中了二百元,又被大伙鼓吹着举行了个欢喜宴。

而今天,正好是舒航的生日。

“要不今天就先别告诉大家好了,毕竟前面已经连续熬了两场,走路都有些打漂,似乎站着都能睡着。等‘偷’过了今天再请大家一起聚聚!”舒航心想。

谁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下午,正当众人在群里嗨南嗨北、漫无边际的聊天调侃时,旷鑫@舒航,并且发了一个蛋糕的图片。

舒航正在纳闷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时,旷鑫自找上门:“舒部长,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我可是看到单位工会干事给你发放生日券哦!”

舒航一时恍然大悟,眼见退无可退,便戏耍道:“没想到你旷部长还是东厂锦衣卫的呀?到处安插有眼线,下次干脆叫你‘旷公公’得了!”

“不不不!”旷鑫连连摆手,一本正经道:“锦衣卫可不是人干的事,也都干的不是人事!我呀,真是凑巧看见呢!”

舒航煞有介事道:“我听别人说,群里兄弟们的生日,不管是阳历还是阴历,旷部长都烂熟于心、张嘴就来,不知可有此事?”

“烂熟于心谈不上,八九不离十还是没问题!”旷鑫很是自信:“一方面是工作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在老婆面前请假时需要,不至于前后矛盾、自露马脚!”

“呵呵!”舒航咧嘴笑道:“由旷部长做‘秘书长’这份工作可真是十分妥帖的呀,你当初的那个毛遂自荐,可谓是做足了功课,费劲了心神呐!”

“可不是嘛,记得以前有次我向老婆请假,撒谎说陪现在的魏丰魏部长过生日,没想到老婆忽然杀了个回马枪——魏部长不是前不久刚过完生日吗?顿时就把我吓慌了,幸好我当时反应机警,辩称上次那是魏部长阳历生日,这次是阴历生日,最终得以蒙混过关。”旷鑫贼笑道。

舒航笑喷:“哈哈,还是旷部长点子多、经验足!我呀,算是今天又学了一招半式!其实呢,我是想着先让大伙休息一天。既然你旷部长开了金口,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喽。不过还要烦请兄弟帮忙看看今天晚上众兄弟们哪些有空,我请大家喝杯薄酒!”

旷鑫立马拿着“鸡毛当令箭”,在“相逢一笑泯口酒”群里发消息,大意如下:今天舒部长过生日,请大家能来的捧个人场,不能来的捧个钱场!并附言,捧钱场的标准是在群里发个一百元的喜庆红包,大家一起抢、拼手气。

消息一出,大家纷纷留言置顶:

有空,能来……

收到,舒部长生日一定参加……

感谢秘书长的辛勤工作,已向家里消餐……

当然,少不了还有发蛋糕图片的,就是没有发红包的。

舒航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晚上肯定够得受了,不光自己,群里很多弟兄前面都已经连熬了两夜,今天再战就是第三场,身体吃不消啊。”

饭桌上,舒航被众人连拉带拽地推到了主位上坐定,在这种还没有开始喝就已经声浪叠起的气氛下,舒航立马把自己之前的顾虑一扫而光,端起满满一杯白酒:“感谢各位兄弟今晚陪我一起过生日,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说完,一滴不剩地全倒进了嘴里。

众人一看这架势,不含糊、也不说话,感觉喝水一般,手一抬,嘴一张一闭,都一口闷了下去。

坐下的过程中,刘斌主动给自己斟满了酒,正准备回敬一杯。

鲁飞一看这情况不妙,赶紧找话题来缓缓节奏。

“兄弟们,请安坐,我先说一句。”鲁飞清清嗓子道:“喝过第一杯酒,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敬一下舒部长的父母,虽然他们今天没来,但还是要感谢二老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儿子,也让我们能有这么好的兄弟。我提议,我们在座的每人喝一口,祝舒部长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大家一听,这话在理,有情有义,纷纷举起手中杯,又喝了一口。

舒航鞠了个躬,也跟着陪喝了一口。

没想到,这个短暂的仪式也没有刹住气氛。

众人刚坐下,旷鑫端了一杯酒飘飘忽忽走到舒航面前:“今天,是我第一个发现舒部长长尾巴的,还故意在舒航屁股上摸了一下。”干完杯喝见底后,惊讶道:“咦?怎么没有看到尾巴呢?”

“策鸟先生”刘斌一看,马上煽风点火:“旷部长,你怎么那么固执呢?既然后面找不到尾巴,那就往前面找找看呗!”

舒航立马笑道:“前面的尾巴呀,在座的大家都有,而且天天带着跑!”

一席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在气氛的带动下,大家完全忘记了已经连续喝了两场,三三两两或是搂肩搭背地在吹牛唠嗑、咬耳私语,还时不时地相互劝酒、敬酒。

正是应了那句话:从猴子进化到人要经历上亿年,而从人退化到猴子只需要一瓶酒。

舒航这时明显感觉到酒劲已经有所上头,但想到今晚自己是主角,必须坚持战斗到最后,于是玩起了“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的套路。

舒航先是借故上厕所时吐了一次,然后又在喝酒中途对旁边的旷鑫悄悄说:“兄弟,今晚上我有点不在状态,帮忙分担点。”

“大炮筒子”旷鑫是个豪爽之人,二话没说,就把两人的杯子掉换了一下。

转瞬间,舒航的一杯酒变成了半杯。

这时,魏丰突然想起车间生产的一个样品还需要采购部抓紧采购一个定制部件,便起身对旷鑫道:“亲爱的旷部长、旷总,我们正在试制的新产品即将大功告成,还请兄弟安排个贴心的人手,赶紧把缺件买回来。”

说完,端起酒杯与旷鑫的杯底轻轻碰了一下。

旷鑫赶紧起身:“丰哥老兄拜托的事情,焉能不尽心尽力!”随手举起酒杯也没注意是满杯还是半杯,直接一口倒了下去。

这一杯下去,可把旷鑫坑苦了,顿时难受地咳了几声,而且还呛出了眼泪。

秦勇亮一看大家都喝得很高了,便提议道:“酒就到此为止,兄弟们都吃点米饭吧?”

没成想话音刚落,旷鑫就脸红脖子粗地嚷道:“最后每人再来两瓶啤酒!漱漱口,漱漱口!”

舒航心想:“也好,如果白酒再继续喝下去,肯定有人会醉。真倒不如来点啤酒,啤酒虽然有点胀肚子,但度数还是低了很多。”

于是冲着服务员喊:“美女,每人来两瓶啤酒!”

谁知,两瓶啤酒下肚后,众人再也没有谁能吃得下饭。

就这样,大家既胀着个肚子又空无粒米的踉踉跄跄走出了餐厅。

“还是打点小牌醒醒酒吧?”“圆月弯刀”秦勇亮打了个嗝,提议道。

“也好!”魏丰马上附和:“这样满身烟酒味的回去,肯定会被老婆骂死!”

舒航回头看了看被刘斌搀扶着的旷鑫道:“把旷部长也带上吧,他今晚上喝得有些多又很急,让他现在一个人回去,估计都不知道家里的门朝哪边开啦……”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咣”的一声响,刘斌与旷鑫两人直接摔倒在了餐厅外面的水泥坪上。

见此情形,魏丰等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来。

“兄弟们,没摔着哪里吧?”舒航连忙关切地问。

“我没事,没事呢!”刘斌还算清醒,很快就爬坐了起来,而且顺手就去拉旷鑫。

“兄弟,起来,我扶你走!”刘斌边说边使劲。

“不用你拉!我,我自己扶着,扶着墙走!”旷鑫一把甩开刘斌的手臂,满脸醉意的嚷嚷道。

看到旷鑫醉得稀里糊涂地把地面当成墙壁,魏丰等人笑得直不起腰。

终于,好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瘫软如泥的旷鑫抬拾起来。舒航与刘斌两人一边一个架着旷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一到棋牌室,旷鑫就发起了酒疯,执意要上场打牌。

众人拗不过,只好依了他。

第一局,旷鑫就牌抓不稳,也看不清,压根没办法继续,众人便提议让刘斌接替他。

谁知旷鑫不依不饶地坚持要占座于牌桌上,在和众人的拉扯下,一个趔趄往边上一倒。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谁也没抱住。

就这样,旷鑫又直勾勾地倒下去,板在了木地板上,嘴里还流起了“哈喇子”。

这一下可把大家的酒都吓醒了。

“赶紧送医院吧?”秦勇亮看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旷鑫六神无主地说。

魏丰连忙出去拦的士,而舒航与刘斌则在一旁守候着不省人事的旷鑫。

不一会儿,的士过来了。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毫无知觉的旷鑫抬上了车。

舒航对魏丰和秦勇亮道:“二位老兄,我和刘斌送旷鑫去医院,你们也赶紧回家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再电话联系。”

“好,辛苦兄弟们了!”魏丰摆了摆手,眼神里充满了担心。

“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秦勇亮也沉浸在不安之中。

三下五除二,的士很快把三人送到就近的一家医院。

经过检查化验和一番询问后,医生得出结论:“空腹醉酒,外加没有休息好,必须立即输液醒酒。”

舒航和刘斌两个人这会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看着医生开出各种瓶瓶罐罐的药物。

经过近四个小时的漫长煎熬,终于输完液,这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旷鑫此时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也能开口说话了。

“这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里?”旷鑫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疑惑地问。

“看样子你是没有一点印象啦?你昨天晚上醉酒后两次摔倒在地,所以我们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刘斌急忙解释。

“我昨晚上还摔倒啦?我只记得跟你们一起走出了餐厅,后面的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旷鑫摸了摸后脑勺。

“出了餐厅后你就摔了一跤,后面你还与大家争着要打牌呢,又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都没有印象啦?看来,你走出餐厅后就断篇了。”舒航心有余悸。

“不过谢天谢地,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舒航对着刘斌长长舒了一口气。

“瞎说,我能有什么意外,我还年轻着呢!睡一觉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旷鑫倒是说得漫不经心。

“先不管你明天是活蹦乱跳还是一堆烂泥,今晚必须先送你回去睡觉。”刘斌回答得很干脆。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旷鑫坚持己见。说完转身起床就要走,刚走两步,就觉得脚发软、头发晕。

“得了吧,别逞能啦,我们三人一起走!”舒航赶紧上前用双手抱住了旷鑫。

又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旷鑫在舒航与刘斌的“精心护卫”下终于回到了家。

敲开门,舒航二人把旷鑫交到他老婆手上,虽然旷鑫老婆嘴上没说什么,但从她脸上可以明显读出一脸的不高兴。

等舒航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三点。

突然,舒航想起还没有魏丰和秦勇亮打电话报平安的呢,于是一一拨通了电话,没想到他们二人也都没睡,一直在等消息。

听到无事的平安信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洗完澡后,舒航在床上辗转反侧,再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脑中又浮现出酒桌上大家觥筹交错的光影。

一会儿,脑中又闪现出旷鑫醉酒倒地时的可怕情景。

一会儿,脑中又漂浮过旷鑫老婆那满脸怒气的表情。

舒航心里明白,昨晚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昨晚上喝酒后的旷鑫是独自一个人回家,难保不会出现醉卧街口或是横遭车祸等意外。

如果不是旷鑫年轻力壮,或者说他要是存在高血压、心肌梗塞、脑梗塞等方面的基础疾病,也难保不会出现更为可怕的意外。

如果……

舒航越想越觉得后怕,一时更无睡意了。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天亮了,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舒航满脸倦容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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