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红石林，本是白色的。而现在，雪与血混合，在石木之间的小道里流淌了起来。
“五十。”
“六十。”
“七十……”
云天明将眼前一个敌人徒手撕开，一身血色之中唯有一双眼睛还是明亮可见的。
这是他杀的第七十个敌人了，对方到底是有人数上的优势，尽管他有着魂尊琉璃的庇护，仍会受伤。
至于其他人，自然更加凄惨。
微弱的月光透不仅红石林里，没有人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敌人。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仿佛永远杀不尽一样。
看着圣火门的众人状态越来越萎靡，联军的修炼者倒是越来越亢奋。
“小秋，小心点。”云天明拉一把叶语秋，随后，她原先所站的地方猛然钻出来一个人来。
遁地？
这种危险的角色，叶语秋自然第一时间就用百枚飞羽穿透了他的心脏。
如同此类的怪异修炼者还有很多，他们的灵力和灵器让众人的处境又危险了几分。
已是午夜，红石林中的打杀声终于减轻了不少。
现在，联军的修炼者倒是没有那么疯狂了。也许是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剩下的敌人谨慎了不少。尤其是在面对离九，云天明和叶语秋的时候，他们要么跑，要么抱团，总之绝不会独自一人意气用事。
但是凭着所有人悍不畏死的精神，杀到最后联军都被杀破了胆。
“八十九！”
云天明拧断了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
至此，已是黑夜已经过了大半，而圣火门还剩下最后的十五人。
在放下各自的灵器的那一刻，疲倦就如潮水涌来。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消耗下，最后的放松竟会如此的珍贵。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只要闭上眼睛，毫无疑问就会马上睡着。
但是红石林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只要还在摩罗国的范围内，众人便不能放松警惕。
“还有十几里，就能穿过红石林了。”
离九飞上半空，看清了远处的灯火——那是自由之都的夜景。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的表情总算有了点波动。
死亡的面纱充满了诱惑，但是希望和活着更加宝贵。
众人没有休息，从满地的血水中站起，相互搀扶着上了路。
……
夜幕逐渐被揭掉了几层，露出一抹鱼肚白。
众人已经来到了红石林的边界，也是整个摩罗国和自由之都之间的边界。站在原地，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那通透的灯火在向他们招手。
“我们快到了！”
有人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轻声呼了出来。
就连一只紧绷着神经的云天明和叶语秋也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里，大致上就脱离危险了。
“加速前进吧，不用隐藏灵力了。”离九说道，她已经用灵力悄悄地探查过了，附近已经没有敌人了。即便真的被远处的敌人发现了，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在敌人追上来之前就进入自由之都。
只要离开摩罗国，激烈的战斗定然会吸引来自由之都的佣兵，这是联军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灯火的越来越黯淡，众人的心反倒越来越躁动。
就快要到达了——前方，就是红石林的尽头。
跑的最快的人，已经赶在了离九前面，纵身一跃，跃入半空中，跳出了红石林。
“终于出来了！”
云天明和叶语秋相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突然，云天明心中窜起一股危险的预兆，他冲着刚刚跳出去的那名弟子大喊道：“小心！”
但是为时已晚。
之间那名弟子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随后便“嘭”的一声炸了开来，变作一团粉末，散落在地。
“我说过，一个也跑不掉。”
黑烟飘过，死神现身。
除了眼睛以外，鬼王的脸上如今已经几乎看不出童渊的影子了。这就是大长老所说的妖术，可以将两具身体融合在一起。不过，其中终究会有一方被吞噬，成了另一方的养料。
而从现在来看，鬼王才是那最后的赢家——尽管现在的鬼王已经被摩罗罡所控制。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众人瞬间恐惧了起来。明明生路就在面前，却有恶魔挡在路口，这种折磨，令人难以忍受。
于是，所有人疯了似地狂奔起来，为的就是跨越最后那一点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看来你们听不懂人话。”鬼王轻轻抬手，向身前连点几下，又有四人化作了粉末。
他低头，又看到了刚刚抛出红石林的云天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咻！
鬼王的指尖，弹出一抹黑色烟雾。这烟雾看似轻飘飘的，实则蕴含了御主对规则之力的运用。毫不夸张地说，御主之下，触者必死！
黑色烟雾直冲而下，锁定了云天明，令他根本无法躲避。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忽然一暗，一道妙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师姐？”
云天明最后看到的，是离九略感轻松的脸。
随后，在他绝望的眼神中，黑烟将离九整个包裹，连末都没有剩下。
“还在看什么？”
云天明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随后便被人推了一下。
还没等他回头，最后的两名的弟子也被鬼王杀死。
他唯有带着叶语秋，用魂尊琉璃轰向鬼王，争取一点时间。
最后一点了……云天明嘶吼着，所有的力量一同爆发，只为冲破最后的阻碍。
但是鬼王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寂灭。”
黑色光束破空而来，所过之处，尽是规则裂缝。
危机之刻，云天明和叶语秋拿出了三枚灰髓，丢向半空。
噌噌噌！
六道阻灵护盾瞬间张开，形成了一道看似万分坚固的壁垒。
“哼，小把戏。”鬼王冷笑，黑色光束速度不见，落在阻灵盾上。
一层，两层……
六道护盾将黑色光束一重重削弱，但终究没有阻止它落下来。
这时，叶语秋骤然展开双翼，向前跨出了一步。
“唔……”
云天明只感觉到一对柔软微凉的嘴唇贴了上来，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是，他根本没有心情去享受，反而体会到了深深的恐惧。
一股巨大的力量撵着两人的身体横飞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段十几米长的痕迹。
“小秋？”
嘭！
白羽散落，叶语秋的双眸迅速暗淡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