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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仙配

在白云蓝天之上的天宫里,有一个美丽勇敢的姑娘七仙女,她是玉皇大帝的第七个女儿。

在青山绿水之间的人世里,有一个勤劳质朴的小伙子,终日在地头田间勤耕苦作,他的名字叫董永。

七仙女模样儿美,流云见了要驻步、群星见了都失色。七仙女的心肠还特别的好。

这一日,玉皇大帝大会邀请四海神仙,在宫中布下盛宴,上上下下,忙成一片。七仙女听了这事,心中暗暗欢喜,她用酒灌醉身边的女官,偷出钥匙,招呼众位姐姐一起,偷偷出宫去玩。

到哪里去玩呢?御园?御池?不好,不好,早都玩腻了。七妹用眼睛瞟了瞟大姐:“大姐,你总说人间好,干脆,咱们到天河去玩吧!”

二姐一听就害怕了:“到天河去玩?父王戒律森严……”

三姐一向最是爽利,瞪了二姐一眼:“你呀,就是胆小!就到天河去玩!”

大姐若有所思地说:“那天河两岸,有仙花、仙草;站在鹊桥之上,天上人间,一目了然。”七妹一听,拉了姐妹们就跑。七位仙女降到天河上,拨开云层,向人间观看。

人间是人喧马叫,热闹非凡。打鱼的、砍柴的、种田的、织布的、读书的,忙忙碌碌,男耕女织,一片生机。众姐妹一见,连声称赞人间好。

突然间,七仙女大叫:“你们看哪,那儿吹吹打打,鼓乐喧天在干什么啊!”

大姐说:“那是迎亲的嘛。”七仙女冲口而出:“人间与天上可真不一样,凡人们都成双成对成夫妻,就像天池里的鸳鸯,恩爱有加……”

姐姐们都笑起来:“哎哟,死丫头,真不知害羞呀!”二姐赶紧捂住七妹的嘴,看了看左右:“七妹,可不敢再说哟!要是父王知道了,那还了得?”

七仙女不再言语,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人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座寒窑前,定在了一个小伙子身上。

董永是个苦命人,家里世代贫穷,又在三岁上死了娘,全靠爹爹汤一把水一把地把他拉扯成人。父子相依为命,终日里勤耕苦作,却总是家无隔夜粮,又赶上连年荒旱,父亲积劳成疾,董永每天白日下田,晚间伺候病卧寒窑的爹爹。连年荒旱,颗粒不收,年迈重病的爹爹离开了人世。董永扑在爹爹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爹爹死了,没有棺木,连装裹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办啊?只有地主傅员外家有钱粮,董永没办法,只好去找傅员外借钱葬父。

听董永诉说了来意,傅员外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跟我借银子?借了银子你拿什么来还?”

“我有孔窑洞,可以作押。”

“你那孔破窑?远在荒山之中,家徒四壁空空。我要它作甚?”

董永伸出双手:“员外,求你发发慈悲,我只借白布两匹、银子五两,让我发送爹爹入土。我年轻力壮,我给您干活抵账。”

“好!”傅员外眼珠一转:“我傅某慈悲为怀心存善良,借给你白布两匹、银子五两安葬你老父。条件嘛,你来我家干三年活儿就行了。”

“三年?”两匹白布、五两银子,竟要换我年轻壮汉三年为奴!可是,不答应有什么法子?爹不能光着身子下土!咬咬牙,董永与傅员外签了卖身文约。

董永悲惨的故事,众姐妹都很同情,七仙女心中更是翻腾不已:董永孝顺、忠厚,却又这样孤孤单单、无依无靠,遭遇到这么悲惨的事情,真是可怜。

凌霄殿里的鼓声响了,众姐姐走了,七女落在后面,眼睛盯着寒窑前的董永,脚步迟迟不肯移动。董永叹一声,她的心揪一下,董永坐在窑前,抱着头落泪,七女心中一阵阵的发酸。猛然间一个念头飞进了她的脑海里——下凡!

正想着,凌霄殿里钟鼓声又响了,七女心中一紧,父王对任何触犯天规的行为,不管是谁,从不宽容。但是,今天不下凡,何时能再去?看那里董永泪珠涟涟,想想这里孤单寂寞何时是个头?

七仙女独自往南天门走去。正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叫:

“七妹慢走!”

七仙女不觉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是大姐赶上来了。

“大姐!”她心中有些惊慌。

“七妹,你独自一人,到哪里去?”

“我刚才丢了一样东西,正在找。”

大姐笑了:“刚才丢了东西,该到鹊桥去找,怎么跑到南天门来了?我看呀,你丢的是心吧?傻妹妹,你的心事我知道。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千万不能让父王知道了。听说父王宴罢四海神仙,就要到西天王母那里去……”

七仙女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知道,父王每次去西天王母那里,总要耽搁很多天,留连不返。这下可好了!

大姐关切地说:“七妹,此番下凡去,山有高低,人有好坏,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枝“救难香”,郑重地交给七仙女:

“妹妹,姐姐给你一枝‘救难香’,危难之时,你把它焚起来,我们姐妹六人自会下凡去帮助你。”

七仙女扑在大姐怀中,热泪涟涟地说:“大姐,多谢你和众位姐姐,你只管放心好了!”

大姐轻轻抚摸着七女的头:“妹妹,姐姐们在天上时时祝愿你们夫妻恩爱,日久天长!快走吧!”

七仙女拜别大姐,驾起祥云,下降到了凡间。

再说董永将父亲葬在了荒山上,就到了傅家去过当奴仆的日子。他放声恸哭,向着爹爹的坟磕了几个头,搬块大石头堵住窑洞的门,就上了路。

一路上山青水绿,彩霞万道,董永却全无心思观看,穷人如黄连树上结苦瓜,哪有心思观风景啊。

却说七仙女一副人间村姑的打扮,一路上看着人间万紫千红熙熙攘攘的景象,飘飘然来丹阳地界,远远看见董永愁眉紧锁在大路上走着,只见他浓眉重目,满脸的悲戚却掩不住一身的俊美忠厚。七仙女看得喜欢,若能和他成婚配,那真如鸳鸯成对、莲花并蒂,想到此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这事如何去做?自己的心里话如何开口说?总得有个媒人吧?找谁呢?

想了想,她心中有了主意,急忙收住云头,落到大路旁的老槐树下。

七仙女念起了咒语:“本方土地在哪里?”

只见一阵轻烟从地上旋起,随即一个慈眉悦目、白发冉冉的老翁站在了七仙女面前。

“小神见过仙姑。仙姑到此,唤出小神有何吩咐?”

七仙女笑着说:“土地公公,你地界董永卖身丧父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如此孝敬、忠厚,实是本土的荣耀呀。”

“土地公公,现在董永辞别寒窑,到傅家去上工,我有心帮助他,你看可好?”

土地忙说:“好!好!董永忠厚老实,仙姑若肯帮助他,小神愿助一臂之力。”

七仙女高兴极了:“你愿意帮助我?”

“愿意。小神乐意相助。”

“如此说来,有劳你了。”

“仙姑请吩咐。”

七仙女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事已到此。她冲口而出:“我想与他结为夫妇,愿你做个月老红媒!”

“什么?!”七仙女话一出口,把土地吓得一趔趄,“这个,这个……”

“土地公公,怎么样?”七仙女话已说出,到此则一步也不放松了。

“这个,好倒是好,只怕玉帝知道了,我小神吃罪不起呀!”

七仙女笑了,坚决地说:“有道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结为夫妇是我的主意,我怎么肯连累土地公公呢!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土地宽厚地笑了:“仙姑既然这么看得起小神,小神愿做这个红媒!只是,不知小神该怎么行事呀?”

七仙女招招手,叫过土地,附耳低语,如此这般了一番,土地欢欢喜喜地唠叨着“恭喜仙姑,小神遵命”,退下了。

七仙女这里笑着在村口站定,静候董永。

再说董永脚步沉重,悲悲切切,走到村口,抬头一看,大路正中立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定了他。董永下意识地向路边避去。这孩子从小忠厚老实,不敢和女子随便搭腔,况且现在这个时候,万箭钻心般难过,哪有心思和陌不相识的女子搭腔呢。

七仙女见董永避开自己去走小路,也几步走到小路上,当头挡住董永的去路。董永左躲,她左挡;董永右行,她右拦,追得董永寸步难行,逼得董永不得不开口说话:“大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是我的不对?”七仙女反问。

董永老老实实地讲道理:“刚才我走大路,你挡住我的去路,我只好下来走小路,你又挡住我的去路,使我前进不得。你说,这岂不是你的不对吗?”

七仙女和善地说:“大哥,这大路难道只许你走,我连站一站都不行吗?”

董永听七仙女这么一讲,觉得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是呀,难道说,这路只能我走,人家连站都不行吗?怎么办呢?他只好赔着笑向七仙女说道:“大姐,请你行个方便,让我过去。”

七仙女笑了:“这倒还像话。那么请吧。”说着侧身让董永过去。董永松了一口气,正待擦身而过之时,七仙女身子一横,又挡住了他的路。董永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大姐,是你让我过的,你又故意挡我,这是何道理?”

七仙女说:“大哥,是你挡的我呀!你身背包裹,手拿雨伞,慌慌张张,撞了我,我没怪你,你倒怪起我来了。”

董永一想也是,我身背包裹,手拿雨伞,心中有事,慌里慌张,撞了她一下也说不定。于是他又对七仙女说:“请大姐先走。”

七仙女走过来又要撞董永,董永一躲:“这明明是你要撞我呀!”

七仙女说:“你撞我也好,我撞你也好,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过去?”

“怎么不想过去?!”

“那好。大哥,我与你途中相遇,说起来这是个缘分。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样急急忙忙赶向何方,我就让你过去。”

听到有人问自己家世,董永不禁悲从中来,含泪向七仙女诉说了自己卖身葬父的经过。

听董永吐出心里话,七仙女也禁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大哥,我想你孤孤单单的实在可怜,天地这样大,可没有你立身之地,真像离群的孤雁,风也吹雨也打,全无一点依靠。大哥,要是你不嫌弃,我想和你——”

董永心中一惊:“怎样?”

“我想和你结为夫妻!”

董永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凭什么和我结为夫妻?

“大姐,别讲笑话了。你好比鲜花迎春开放,我却是遭了霜打的秧苗,我怎敢与大姐你比翼双飞呢!天上红日已经偏西,还是快让我赶路吧!”

七仙女看董永的老实劲儿,真是又可气又可爱又可笑:“哎呀,耽误了大哥赶路,我给你赔礼了。”说着就向董永行礼。董永一看,连忙还礼。七仙女又说了:“大哥,你背着包袱,手里还拿着雨伞,别说这一个礼,就是十个八个也不算数呀!”

董永一听,也对呀,赶紧解下包袱,放下雨伞,直直站好,对着七仙女行礼。

趁董永低头行礼时,七仙女拾起董永的包袱雨伞,将自己手中的扇子插在了董永的身子背后。董永行完礼,正欲赶路,看到包袱和雨伞在七仙女手中,就向七仙女讨要。

谁知七仙女一口咬定:“这包袱和雨伞是我的!”

董永急了:“这明明是我的嘛!”

两人扯着包袱和雨伞,各不相让。就在这时,眼前冒出一股轻烟,土地公公显了形。

“哈哈,哈哈,在这荒郊野外,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像个什么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董永生气了:“有一个不讲理的,又来一个不讲理的!”

“谁说我老汉不讲理?”

“公公讲理就好,您听我告诉你这件事。”董永一五一十地讲起来,“刚才我在大路上走,她挡住我的去路,我避到小路上走,她又挡着我的路。我们争执起来,她给我赔礼,我给她还礼,她又说我包裹、雨伞在手不算还礼;我放下包袱和雨伞给她行礼,她就将包袱雨伞拿走了,非说是她的。你说她讲不讲理?”

“这么说来,这倒是你有理了。”

七仙女在一旁扯住土地:“公公,你不要听一面之词,小女子我实实在在是有理的。这位大哥叫董永,三天前经过我家门,约我同行。今天他竟想撇开我独自走,你说他有理还是没理?”

土地一听,冲着董永说:“汉子,还是你没理呀。”

董永一伸手:“公公,既然我俩相约而行,那总得有个凭证吧?”七仙女指指手里的包袱雨伞和董永身后的扇子:“他把包袱雨伞给我作凭证;我把扇子给他作凭证。”

土地哈哈大笑:“有凭有证,有凭有证!”

董永看到自己身后的扇子,一下都蒙住了,他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扇子,看看土地又看看七仙女,一时竟不知所措。

看到董永那憨厚老实的样子,土地心中愈是欢喜,他故意板起面孔问董永:“事到如今,你是想对簿公堂呢,还是我给你们私下解决?”

董永问:“对簿公堂会怎样?”

“公了嘛,就把你送到衙门去,打你四十大板,让你皮开肉绽,疼痛难捱!”

“那你怎么解决呢?”

“私下解决嘛……”土地拖长了声调,意味深长地瞥了七仙女一眼,正在一旁注视着他两人交谈的七仙女,被土地这一瞥,顿时一片红晕飞上了面颊,羞涩地扭过头去。土地扭过脸,对着董永朗声大笑:“你与这位小娘子结百年之好,也就算了!”

看着眼前这活泼美丽的姑娘,董永心头一阵猛跳。可是,他一眼瞥见了自己的包袱,想到了卖身为奴,怎能拖累别人呢!想到此,他认定自己只能推掉这桩婚事。就说:“公公,好倒是好。只是,没有主婚为媒之人。”

土地急了:“老汉我不就是正在为你们主婚为媒吗?”

“公公,一个脑袋不能戴两顶纱帽,主婚就不能为媒,为媒就不能主婚。”

在一旁静听的七仙女这时对土地开了口:“公公,你这般年纪了,能不能为我主婚?”

“当然可以为你主婚。”

“那么公公请抬头看——”七仙女用手一指路边的一棵老槐树,“请这老槐树为媒可好?”

“呵,槐树为媒?”董永愣住了。

“公公,你叫那汉子上前叫它三声,它要是开口说话呢,我俩结为百年夫妻;它要是不回答呢,请那大哥自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董永想今天这事真是奇了,这哑木头能开口说话?禁不住老公公在一边催促,他只得走上前去,对着老槐树叫道:“老槐树,老槐树,这位大姐与我结百年之好,倘若你愿做个月老红媒,就请开口说话!”

老槐树枝不摇叶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董永对着土地说:“公公,你听到老槐树说话了吗?”

土地摇摇头,“没有听到。你再叫第二声。”

董永又对着老槐树高叫:“老槐树,老槐树,这位大姐与我配百年之好,你愿做个月老红媒,就请开口说话!”

老槐树仍然不出声。董永看定了土地,土地摇摇头,对董永说:“你再叫第三声,倘还不应声,包裹、雨伞都给你,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董永直直立在老槐树跟前,面对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高声叫道:“老槐树,老槐树,这位大姐与我配百年之好,你愿做个月老红媒,就请开口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董永呀董永,老槐树我愿为你做红媒,你赶紧与这位大姐成婚吧!”

老槐树开口说了话,把个董永惊得目瞪口呆:哑木头竟然能说话,难道,难道苍天也有意成全我俩的婚事?

土地在一旁耐不住了:“董永,这是天赐良缘呀,别再迟迟疑疑了!错过了后悔不及!”

董永双膝跪在老槐树前:“老槐树,老槐树,我谢谢你这大红媒!”

他又转向土地,双膝跪下:“公公,我也谢谢你这主婚人!只是,公公、大姐,有一句话我必得先告诉你们:我董永是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而今又卖身为奴,大姐若是跟了我,怕是只能挨冻受饥、受人欺负,我实在是不忍呀!”说着,眼泪涌上了眼窝。

七仙女听了这话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我不在乎,跟你成婚是我情愿的!”

土地在一旁也感动得眼泪要流下来,七仙女的话音刚落,他就连声叫道:“来来来,你俩就在这槐阴下结成夫妻吧!”

董永与七仙女拜天地、拜红媒、拜主婚,然后转过身夫妻互拜。

拜别了土地公公与老槐树,董永夫妻向傅家庄走去。看见了傅员外府的大黑门,董永突然想到自己的卖身文书上写得明白:董永无牵无挂,卖到傅家为奴,三年期满才准回家。

七仙女见董永突然脚步迟慢,赶忙回过头来问:“董郎,你怎么不走呀?”

董永满腹心事地开了口:“娘子呀,卖身文书上说得明白,我一个人去傅家为奴,今天带了你一起去,怕傅员外不答应。奴仆身不由己啊!”

“董郎,我既然与你成了夫妻,你到哪儿自然我跟到哪儿。你给他家做长工,我给他家浆洗衣服,给他家干活不白吃他的,他怎会不答应呢?咱到矮檐下,暂且把头低,再苦也不过就是这三年嘛。”

夫妻俩走到了傅家的大黑门前,董永对七仙女说:“娘子,你在这里稍等一等,让我先进去说一声。”

七仙女答应下来,董永进门来,就见傅员外的儿子傅官保直挺挺地立在院子中间。那傅官保瘦小枯干、贼眉鼠眼,一副花花肠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横行乡里,是远近闻名的恶少,董永忙上前问安:“公子,董永上工来了。”傅公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来了好呀,我正等着你呢,给我挑水去吧。”

董永鼓足勇气赶紧说:“公子,我门外……”

“门外怎么啦?你董永还能带什么东西吗?”

董永不知怎么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我,我还有包裹在外面。”

“去拿来。快去快回!”傅公子挺不耐烦。

董永走到门外,拿起包裹,进去了。傅公子一见他,就说:“赶快给我挑水去,挑完水,到后院劈柴去。快点!”

董永急了:“公子啊!”

“干什么?”

“我,我门外,还有——”

傅公子扭过头来,两眼一瞪:“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一把雨伞在外面……”董永心一慌,又改了口。

傅公子吼声如雷:“你干什么来了?真啰嗦!快去拿来!”

董永出得门来,唉声叹气:“娘子,那卖身文书上明明说是无牵无挂,孤身一人,现在哪来的夫妻二人呢?让我怎么说呢?”

“你就说是大路边捡来的嘛。”

“这就不对了,你是一个人,如何能‘捡来’呢?”

“唉!”七仙女看着老实憨厚的丈夫,那股愁眉不展的样儿,又心疼又好笑,“这不就是哄哄他们嘛。好吧,干脆我自己进去说。”说着站起身来,向院里走去。

那傅公子在院里正等得不耐烦要耍威风时,猛然间一个天仙般的女子跟在董永身后从门外翩翩走进来,顿时呆住了,两只眼直勾勾地盯在七仙女身上,半晌嘴都合不上。

董永在一边等了半晌,见傅公子还不说话,就咳了一声:“公子,我来了。”

傅公子这才回过神儿来,忙问董永:“董永,她,她是什么人?”

“是……我的妻子。”

“什么?”傅公子一愣,随即劈胸揪住董永的衣襟:“好哇,你卖身文书上明明写着无牵无挂,今天哪儿来的妻室?!”说着朝上房喊叫起来:“爹爹!爹爹!董永拐了一个娘子来!”

“这还了得!”听到儿子叫喊,傅员外马上吼起来:“你这穷小子,说清楚,这女子从哪里来的?你竟敢拐骗良家妇女!官保,把银子追回,将他二人赶出去!”

傅公子的眼睛一直贼溜溜地盯着七仙女,一听父亲要赶他二人出去,忙把父亲拉到一边:“爹爹,你老糊涂了?三年长工,只要两匹白布、五两银子,这样的便宜你哪里去找?”

“那,这女人难道留在府内白吃不成?去把那女人赶出去!”

七仙女见状,不慌不忙地说:“员外,既然我丈夫遭大难卖与你家为奴,我自然应该与他分忧,我可以留在你家干活。我会洗衣浆衫、淘米做饭、刺绣裁剪、纺纱织锦。”

傅员外越听越乐,越盘算越高兴:“你会纺纱织锦?”

“会纺纱、会织锦。”

“好。董永,你这娘子来路不明,本该将她赶出府门,将你送官查办,且念你卖身葬父一片诚心,老夫今日慈悲为怀,留你二人在我府中。”

傅官保在一旁高叫:“董永还不过来谢谢我爹爹!”

董永急忙过来谢傅员外,傅员外伸手一指:“且慢,听我说完,我要她一夜给我织出十匹云锦。”

董永急了:“十匹云锦?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娘子,我,我连累你了!”

傅员外得意地捻着胡须:“你若是能在一夜之间织成十匹云锦,我就将他的三年长工改为一百天。”

七仙女听此话,问:“员外,你的话当真?”

“我堂堂傅员外,说话岂能当儿戏!”

“员外,你敢立下文约吗?”

董永正想阻止,可是傅员外抢先搭了话:“好,就立下文约。”说着吩咐账房先生拿纸笔写文约。

七仙女和董永接过文约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夜织成十匹锦,三年长工改百天。”下面紧接着还有一句:“倘若一夜织不出十匹锦,三年期满再加三年。”“心肠好毒呀!”董永赶忙拉住七仙女:“娘子,万万不能答应!咱把文约退给他!”

七仙女柔声对董永说:“董郎,别担心,为妻自有主张。这文约你好好收藏起来,有了它,我们可以早日回家呀!”

傅员外怕董永夫妇改变主意,马上吩咐手下人将他二人带到织房去,董永还想说什么,被狗腿子推推搡搡不由分说拽走了。

机房里,董永愁眉紧锁,唉声叹气。傅官保这狗东西,按照他爹的吩咐扔进一捆无头乱丝,让织女用来织锦。这无头乱丝怎织得锦?莫说一夜,就是十夜也织不成呀!董永急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忙里忙外安顿住处的七仙女:“娘子,我劝你连夜逃走吧!我实在不忍看着你受他们的欺负!”

七仙女说:“董郎,话是我说出来的,祸是我惹出来的,我怎能一人连夜逃走,叫你一人在这受苦?”

“娘子,我宁愿一人在此挨打受罪,你不要管我了,赶快逃到远处去吧,逃出去还有一条生路。”董永急切地劝着妻子。

“董郎,你我既已配为夫妻,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为妻绝不与你分开!董郎,我知道你发什么愁,不就是一夜织出十匹云锦嘛,你放心好了,我织锦的手艺可好了,别说十匹,就是千匹百匹我也能织。你万万不要如此烦恼,只管放心睡吧。”

董永心里焦急,尽管娘子说得如此轻松,还是放心不下,躺在铺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正翻腾时,只听机房门啪啪地响,随即听见傅官保的公鸭嗓:“董永开门!董永开门!”

董永正要去开门,被七仙女一把拉住。“问他什么事?”董永问了,傅官保道:“我爹爹叫你去推磨!”

半夜三更,推哪门子磨?七仙女想起傅官保那不怀好意的贼眼,就什么都明白了。门外傅官保一个劲儿地催,这里董永只得起身穿衣,开门,出去干活。

七仙女知道傅官保在门外窥视,单等董永离去好溜进来,她决心教训一下这个坏蛋,免得他日后老来纠缠。于是她毫不动声色,也不去扣门,只让它虚掩着。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傅官保溜了进来。

“傅公子,夜深人静,我夫又不在家,你来干什么?”

傅官保高兴得声都颤了:“小娘子,一见你,我就没了魂了,小娘子,发发慈悲,成全咱俩的好事吧!”

“傅公子,我是有夫之妇,我夫妻恩爱和睦,情重如山,岂有与你成好事的道理!”

“你那夫君身为贱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你跟着他今后只有忍饥受冻,吃不完的苦。你若顺从了我,我保你吃穿不愁,长享清福!”

“傅官保,我不想你那吃穿不愁,长享清福,你请便吧。”

傅公子急了,三角眼一瞪:“你从是不从?你怎敢不顺从大爷我。”说着扑上来。七仙女不慌不忙,手持白扇轻轻一摇,顿时那傅公子感到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半晌他才迷迷糊糊爬起来,看看那七仙女,正从从容容整理衣服。

“好哇,你敢戏弄大爷!”他怪叫着又扑上去。七仙女并不躲闪,拿起白扇一扇,顿时那傅官保双手抱头,浑身抽搐,“哎哟妈呀”地叫起来。

七仙女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坏蛋,不说也不动。傅官保这会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哭带嚎,屁滚尿流地跑了。

七仙女这才上了门闩,回过头来准备理丝织锦。看着地上那堆乱丝,她心中明白,靠她一个人是断难一夜织成十匹锦的。她想起临来时大姐的话,马上打开包袱取出那枝“救难香”,焚烧起来。为了夫妻早一日脱离苦海,她一口应承了一夜织锦十匹的无理要求,这时她知道,只有几位姐姐才能帮她的忙。

轻烟袅袅,随着一阵清风,几朵彩云飘进窗来,彩云落处,六位姐姐翩然而出。

众姐姐拉住七妹,问长问短,左打量右打量,七仙女左顾右盼,不知回答谁好,与姐姐们只一日不见,真好像隔了许多年似的。最后还是大姐止住众姐姐七嘴八舌的话头,问七妹:“七妹,董永在哪里?叫他出来与我们姊妹见见面。”

“大姐,员外叫他推磨去了。”

“这员外也太不通人情了!”众姐姐气愤不平。

“七妹,你焚起难香,请我们来,想必是遇上麻烦了吧?”

七仙女遂把傅员外要她一夜织云锦十匹的事说了,大家一听,放下心来:“妹妹只管放心,别说十匹,就是百匹千匹,姐姐们三梭两梭就给你织出来了。”

二姐三姐忙来整丝,一看这捆乱丝,爽直的三姐就叫起来:“这家人家心眼子真坏,这把黄丝给抖得这么乱,怎么能织得起锦呀!”

于是,众仙女都看着大姐:“大姐,干吗不用天丝呢?”

大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好,咱们就用天丝。”说着口中念念有词:“天丝下凡尘,天丝下凡尘!”

霎那间,只见天边泻下透明的银纱,大家接呀、捣呀、缠呀、绕呀、梳呀,忙活起来。

金鸡高唱,天亮了,众姐妹收拾辞行,驾起祥云飘然回天庭去了。

送姐姐们走后,七仙女返回机房,眼看着十匹云锦闪闪发亮,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再说董永推了一夜石磨,转呀转呀,直转得昏昏沉沉,再加上心里惦念娘子,不知那十匹云锦如何是好,连困带累更添了愁。

董永归来,七仙女看他面色土灰,双眼布满血丝,心中一阵疼痛,赶紧指给他看:“董郎!你看啊!”

顺着七仙女的手指望过去,但见十匹云锦闪闪发光排在案上,匹匹簇新、件件耀眼。他一把抓住七仙女:“娘子!娘子你莫非是天上的织女星?”七仙女顽皮地一笑:“我哪里是什么织女星呀,我有名师指教,你说,我的手艺精不精?”

七仙女偎在董永怀中说:“董郎,忙了一夜,织出这十匹云锦,三年期限改成了百天了,你我就可以早跳出这火坑,回家过我们的好日子。”七仙女早算过不止一次了。来到傅家做牛做马,日夜操劳,心里就一个念想儿:七月十三,百日期满。

这一夜,七仙女问董永:“董郎,明天是什么日子呀?”

“七月十三哪。”

“七月十三是什么日子呀?”

董永回答不出,七仙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我四月初五上工,到明天,七月十三,算算吧,百日长工,明天就到头了!明天一早,五鼓天明,告诉傅员外一声,咱们就可以回家啦!”

董永高兴得手舞足蹈:“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啦!娘子,多亏了你呀!一夜织了十匹云锦,不然,咱们还得在这儿当牛做马呢!”

七仙女说:“往后,再不用当牛做马,挨打受气,咱们就该给自己种地织锦了,你耕我织,凭咱俩的力气、本事,你说,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董永“嘿嘿嘿”地乐:“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天一亮咱就走!”

七仙女心疼地对董永说:“快歇息吧,累了一天了,有话咱们明天再说。”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公鸡“喔喔”地叫起来。“呀,还说呢,鸡都叫了,天亮了。”

夫妻俩正说着,窗外响起了傅家父子的声音。只听得傅员外说:

“天已大亮了,董永怎么还不下田干活?官保,叫董永快快下田去收割!”

随即就响起傅官保的公鸭嗓:“董永,董永,还不快起来,下田去收割!”

董永走出机房门:“我正要去找员外。”

傅员外说:“那就赶快下田干活去!”

“不,我满工了,我要告诉您一声准备启程了。”

“满工?你三年长工只做了几个月,怎么说满工了?官保,去取董永的卖身文书来!”

傅官保颠颠地取回了卖身文书,恶狠狠地打开,向董永说:“你看看!这上面明明写着‘卖身不卖年月久,三年一满就回程’哩!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傅员外,傅公子,你们难道忘记了一夜织出十匹云锦的事了吗?”七仙女说着,走出机房,手里拿着前次定下的文约,递给董永。董永展开文约,对傅员外说:

“员外,这上面明明写着‘一夜织成十匹锦,三年长工改百天’哩!员外,我们就这里告辞了。娘子,我们走。”

傅员外恼羞成怒:“慢来!董永,你就想这么走了?带着你那娘子回家过日子?那是痴心妄想!告诉你,你若老老实实,在我家做满三年,倒也罢了。如若不然,我将你告到衙门,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董永扬扬手中文约:“有你亲笔签的文约在此,告到哪里我也不怕!”

傅员外捻了捻老鼠须,阴险地一笑:“你这娘子,乃中途拐骗的,老夫就告你个拐骗良家妇女!不但叫你夫妻分离,还要让你坐牢!”

百日夫妻的耳鬓厮磨,使董永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员外,莫说我这妻子不是拐骗来的;就是拐骗来的,也是你的罪大,我的罪小!”

“这话怎讲?”

“员外,我夫妻成婚以来,住在谁家?住在你家。为谁耕田织锦?为你耕田织锦。你既然知道是拐骗来的,为何早不报知官府?早不告到衙门?这事追究起来,你明知故纵,窝藏犯人,你说,若告到官府,是不是你的罪大,我的罪小?”

“这……”傅员外一时哑口无言。

董永继续说道:“员外,我早就告诉你,我们夫妻成婚之时,是有媒有证的。你告到官府,那时候,媒人上堂,证人出场,将你问成诬告之罪,那时候,不罚你一千,也要罚你八百!”

傅员外没想到小小董永,如今变得如此厉害。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又生出一计,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着董永:“董永哇,其实,我这是对你的一片好心哪!你想想,你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那孔破寒窑,比我的机房差百倍。如今你又要带回一张嘴去,你夫妻俩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不如就留在我家,吃有你的吃、住有你的住、穿有你的穿、用有你的用,何乐而不为呢?”

董永笑了笑,不软不硬地说:“员外,你的美意我领了。只是金窝银窝不如我家的狗窝,寒窑虽破,总能遮风雨,回到我的家,忍饥受冻、再苦再累我也情愿。傅员外,我们告辞了!”说着,董永夫妇手挽着手,转身离去。

傅员外气得杀猪般大叫:“造反啦!官保,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对狗男女!狠狠打!”

傅公子带着一伙狗腿子,手舞棍棒,恶狠狠地扑来。七仙女见状,把手中的白扇只一摇,傅公子浑身冒冷气;再一扇,这伙狗腿子全都晕头转向了,手舞着棍棒,相互殴打起来。混乱中,只听傅员外、傅官保狼哭鬼嚎般的叫声:“哎哟妈呀!混蛋!怎么打我呀!疼死我啦!”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董永和七仙女手挽着手,背着来时带的小包袱、破雨伞,欢笑着离开了傅家宅院。

想到从今后再不必替财主做牛做马,夫妻双双还家,从今后男耕女织、挑水浇园、推磨舂米、纺纱浆衫,夫妻恩爱……董永越想越高兴,拉着七仙女在路上手舞足蹈起来。

七仙女给拽得气喘吁吁:“董郎!董郎!我觉得有点乏累了,我们在路边歇息歇息吧。”董永还头一次听妻子诉说乏累,赶紧找块平整的大石头,扶七仙女坐下,自己也在近旁坐了下来。

七仙女抚着董永的肩头,这衣服又不知在哪儿挂了个洞:“董郎,你这衣服又破了,我给你补几针。”说着打开包袱,取出针线缝起来。

董永坐在一边,乖乖地让娘子为他补衣。一低头,看见包袱里一团闪光的云锦,抖开一看,是件小孩衣裳!董永看看小衣裳,再看看七仙女,突然明白了:“娘子,你,有喜了?”董永猛地跳将起来:“我娘子有喜了!我娘子有喜了!”说罢跪下来,向着天、地咚咚地磕了两个头:

“待我谢天谢地!”然后又跳起来:“娘子,你有喜了,我去雇顶轿子,抬你回家!”

七仙女忙拉住他:“你看看,线还没扯断呢。不必雇轿,你陪着我慢慢走就行了。”

董永又跳起来:“娘子在这里歇息,我去给你讨杯水来!”

七仙女坐在路边等着董永。突然,一阵狂风从天而降,乌云蔽日,山摇地动。七仙女睁眼看去,但见乌云密布之处渐渐闪现出一个天神,金盔金甲,横眉立目。正是天宫的金甲神。

金甲神开了口说:“七仙姑听着,玉帝临驾斗牛宫,知你私自下凡,很是震怒,命你午时三刻,即返天庭!”

玉帝旨意如晴天霹雳,把七仙女震倒在路上。天规谁敢触犯?但自己与董郎情深如海,又怎能割断这夫妻情分!七仙女望着天上的金甲神,哀求道:“金甲神,金甲神,请你转禀父王,我与董郎情深如海,利剑也难斩我夫妻情!我夫妻刚熬过百日奴隶苦,我只愿做凡人,与他寒窑度日,再不要长生不老的神仙日子!求你转禀父王!”

金甲神鼻子里哼了一声,睬也不睬。她知道金甲神心肝全无,求也没用。

想到父王的冷酷无情,她的决心反而坚定了,对着金甲神她字字斩钉截铁地说:“金甲神,你去告诉父王,我决心已定,纵使粉身碎骨,我也绝不回天庭!”

金甲神凶相毕露:“七仙姑你休要执迷不悟!午时三刻回宫便罢,如若不然,就将董永碎尸万段!”说罢,金甲神驾起狂风,呼啸而去。

七仙女知道,父王叫谁今日死,谁就活不到明天。为了董郎的性命,自己只能回天庭去,她不得不离开董郎!

正在悲痛欲绝之时,董永急匆匆地从前边村子回来了。

“娘子,喝了水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你看,红日当头了。”

“红日当头?!”七仙女心中一惊,午时三刻就要到了,不能再瞒了!七仙女指指前面的沙滩:“董郎,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对鸳鸯。”

“鸳鸯可有雌有雄?”

“当然有雌有雄。在娘子这边是雌,在为夫这边是雄。”

“董郎,你看那雌鸳鸯在低头落泪。”

“它为何低头落泪?”

“董郎,雌鸳鸯与雄鸳鸯乃一对恩爱夫妻,今日雌鸳鸯要抛别雄鸳鸯上天,故而低头落泪。”

董永心中疑惑:“我不信。”

七仙女长叹了一口气,说:“雌鸳鸯,雌鸳鸯,今日你要上天,为什么还不展翅高飞?”话音刚落,雌鸳鸯“扑簌簌”展翅飞上了天。

董永在一旁急了:“雄鸳鸯,雄鸳鸯,你与雌鸳鸯乃是一对恩爱夫妻,今日雌鸳鸯上了天,你为什么不跟着上天?你飞呀!你飞呀!”雄鸳鸯纹丝不动,董永急得捡起石头赶它,它还是不动!

七仙女失声痛哭:“董郎,雌鸳鸯乃是仙鸟,为妻乃是仙女,所以我能赶它上天;雄鸳鸯是一个凡鸟,董郎你是一个凡间的人,你怎能赶它上天?”

董永不肯相信:“你是仙女?”

“董郎啊,我是玉帝的七女儿,是我趁父王大宴四海众仙,私自下凡而与你相配成婚的。实指望恩爱夫妻,天长地久,谁曾想父王发现我私自下凡大怒,命我今日午时三刻返回天庭!董郎,天规森严,我不得不从啊!”七仙女哭得说不下去了。

董永转过头来,“娘子,你我在这槐阴树下成婚配,难道真要在这槐阴树下生离死别吗?我要叫主婚人来评评理!”

“董郎,你知道主婚人是谁?他就是本方土地。”

董永急得拼命地跺地:“土地神!土地神!”大地纹丝不动。董永悲愤地喊道:“土地神呀,当初你是我们的证婚人,今天她要上天去,你为什么不显显神灵?”四野仍是一片寂静。

董永又回过头来对着老槐树:“老槐树呀老槐树,当初我婚之日,亏你开口说话,做了我们的大红媒。你是我的大恩人!今天她要上天去,董永求你把她留下!求求你了,老槐树,请你开口说话!”

老槐树纹丝不动。

七仙女痛苦地说:“董郎啊,它是哑木头!”

董永猛扑到老槐树下,痛哭失声,连连用头撞树,撞得头破血流。

七仙女紧紧地抱住了董永,眼中哭出了血水,恩爱夫妻的血水与泪水混在了一起。

午时三刻到了!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金甲神恶煞般出现在云头:“午时三刻即到,七仙姑速速返回天庭!”

董永一听,冲上去对天高叫:“玉帝!玉帝!你为什么要活活拆散我们恩爱夫妻!我决不让我的娘子走!”说罢,与七仙女紧紧搂在一起。

金甲神发怒了:“七仙姑听着,若再迟延,定要降罪董永!”

七仙女像被撕裂了一般,浑身颤抖着挣出了董永的怀抱,就叫道:

“不要伤害我家董郎,七女我跟你走就是了!”

董永拼死紧紧抱住七仙女:“娘子!娘子!不要走!不要走!”

金甲神见状,哇哇大叫,立时,一道接一道的闪电从天而降,将董永劈昏在路上。

眼见董郎昏死在荒郊,七仙女拼死从金甲神的手中挣脱出来,扑在董永身上,哭昏过去。

天上雷声轰响得更厉害了,金甲神暴跳如雷:“午时三刻已到,七女若不速速归天,董永碎尸万段!”

七仙女哭着扯下一片罗裙,用力咬破自己的中指,用鲜血在洁白的罗裙上写下了几行字:

来年春暖花开日,槐阴树下把子交。

不怕天规重重活拆散,我与你天上人间心一条。

一阵狂风骤起,卷起七仙女,霎时间无踪无影……

荒郊上,云开雾散,董永慢慢醒来,捧起七仙女留下的血书。

他紧咬钢牙,怒视着天庭;他肝肠寸断,怀念着他的妻子。尽管他们被迫分离,天上地下,但是他俩的心,永远是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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