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一听笑了,“我还当丑妃妹妹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是怎么的呢?原来就是下人们的小打小闹罢了,还值当咱们劳神费心么?妹妹,还是跟姐姐进屋来喝茶聊天吧?”
“莲儿是你的下人,阿衡可不是我的下人,而是我的姐妹。”米七七凝声道:“我米七七的人从来受不得欺负,所以今日这事儿,没完!”
阿衡被划伤脸都没流一滴眼泪,却在听到这句话湿了眼眶,。虽然自家娘娘说的话很不得体,但,阿衡从未如此感动过。从小到大她也伺候了许多主子,那些主子们何曾将她们下人当人看过。如今,自家娘娘却说,她不是下人,而是姐妹,怎能让她不感动?
“没想到丑妃妹妹竟然和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互称姐妹。”丽妃无奈叹了口气,糯声道:“那不知妹妹想要如何?”
“既然你的宫女把我家阿衡的左脸划伤一道,那自然是让我家阿衡把这伤还回去了。”米七七侧头问都:“阿衡,你喜欢这宫女的左脸还是右脸?”
莲儿一听,将身子彻底藏在丽妃的身后,声音还是非常嚣张:“我没错,你休想动我一根汗毛!”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她只是听从主子的指令办事。
丽妃自然不打算让出莲儿,倒并不是因为有多宠爱她,而是宫中的心腹都知道莲儿是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若就这样把莲儿推出去,那以后宫中还有谁肯效忠她?
“妹妹这是何苦,莲儿不懂事,事后本宫让她跪着抄一百遍佛经,让她好好养养性子便是了。女儿家脸上见血,终究是不体面的事儿。”
阿衡在后面拉扯米七七的衣角,低声说:“这样便够了,娘娘,咱们走吧。”
米七七扫开阿衡的手,杵着拐杖向前走了一步,定定看着丽妃:“不行,她伤了阿衡哪里,今日必须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丽妃的笑容终于挂不住,那日去看望高太后时,阿衡不肯相让,让丽妃失了面子,便让莲儿去教训她一番,也是想给丑妃立个下马威。她现在掌管后宫大权,想来丑妃也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开罪她,但万万没料到,丑妃的确就为了一个下人不依不饶。
“丑妃妹妹,这个要求恕本宫不能同意,本宫从小便怕血,不能见血,若莲儿脸上染了血,还怎么伺候本宫?妹妹,你可以随便提条件,无论是赔一些金银首饰,还是别的东西都可以……”
米七七又向前走一步,贴近丽妃,因比丽妃高出一头,所以气势完全碾压过她,“我最后再说一遍,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小心我伤及无辜。”
打架斗殴这件事,米七七从小就驾轻就熟。虽然在吕敖面前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都比不过,所以只能常用狗腿子的招数击敌。但对付丽妃,米七七还是有底气硬碰硬的。
丽妃心中一慌,朝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一副被吓坏的样子,颤声道:“妹妹,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你莫要吓姐姐。”
说着,眼珠子一转,向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自己趁机往后退了出去。米七七则被十几个宫女太监团团围住,为首的太监道:“丑妃娘娘,我家娘娘胆小,您若是吓着我家娘娘,那奴才们也不是吃素的。”
丽妃在后面露出狠辣的笑容,她还愁逮不着机会教训丑妃,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反正是她先动手的,到时候即便君上追究,那这些奴才也是为了保护她才和丑妃打到一起。丽妃只是自保,她不但不用担责任,还可以狠狠殴打丑妃一顿,何其快哉。
“想以多欺少是吧?谁怕谁!”说罢米七七手中的拐杖往空中振臂一挥,一棍子将为首的太监敲晕。
众人尖叫着,不管不顾地往上冲。连翘扯着嗓子嘶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捡起石块就要冲过去帮米七七。阿衡犹豫了一瞬,从腰间取出一根绣花针,硬着头皮冲上去,虽然她们还从未打过架,但总不能让娘娘被这群人欺负了。
谁知两人刚要冲进人群参加战斗,却被身后一人大力按住动弹不得,两人回头一看,齐声叫道:“魏洵大人!”
魏洵无奈地看着打成一片的宫女太监,想他自小和君上一起出生入死,为君上斩杀过无数敌人的首级,那些敌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现在,他堂堂义祁大统领,竟然要跟着丑妃娘娘一起打群架,而对象还是这些弱到爆的太监宫女……魏洵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将要在今日毁于一旦。
米七七挥舞着拐杖,和那些人打成一团,原本是占在上风的,可是架不住人多,而且他们似乎看准了腿是她的弱点,便都往她的腿上踢打。一开始米七七还能灵巧得躲过,但打到最后,这破身体有些体力不支,让几个婆子拖住了大腿动弹不得,几个有力气的太监趁机拿着棒子上前就要朝米七七的头上砸去。米七七刚想躲,却被一群宫女婆子死死抱住大腿。
此刻,丽妃的眸子如淬了毒,打吧,即便当场打死了,便说是米七七自己往棍子上撞的,又何尝不可?反正人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争辩的机会,到时候,她顶多领受一个管教不严之罪,但能除掉一个眼中钉,值了。
米七七大惊失色,刚想举起棍子挡住这一击,却见半空中飞来一个人影。那人影快到离谱,只见他在空中闪来闪去,一院子的太监宫女瞬间倒了一地。
最后,身影定住,刚刚的打斗似乎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未惊动,魏洵抱着剑站在丑妃身前,目光凌厉:“大胆刁奴,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伤丑妃娘娘?”
米七七见来人是魏洵,并且还是护着她的,不由张狂地大笑了几声:“好魏洵,去,把丽妃身后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我抓过来!”一直以来在吕敖的衬托下,魏洵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但这样单看着,魏洵还是很英俊很酷的嘛。
“……”魏洵没有动作,帮丑妃打这些弱鸡已经十分屈才了,现在竟然让他去抓一个弱女子?他难道没有原则的嘛?
米七七意识到让大男人去做这种事的确有些不对,便扬眉道:“算了,这种事,还是让我亲自来吧!”
话音刚落,丽妃便见米七七闪到了面前,不等她反应,之间米七七勾起红唇,伸出手将丽妃给推到了一边。
莲儿见没了庇护,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却被米七七拽着衣领拖到了阿衡面前。
“阿衡,当初她是怎么划伤你的,如今你给我还回去。”
莲儿连忙冲倒在地上的丽妃惨叫:“丽妃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丽妃早就被这阵仗吓懵了,魏洵是君上的贴身侍卫,天下之大,只有君上有资格派遣魏洵,所以,是君上在偏袒丑妃。丽妃自然不敢得罪吕敖。
莲儿见丽妃置若罔闻,便又吓得连忙跪下给米七七磕头:“丑妃娘娘,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米七七不理她,抱着臂看向阿衡,莲儿十分有眼力见,膝盖连忙转向阿衡:“阿衡姐姐,是莲儿不懂事,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莲儿吧!莲儿以后给姐姐当牛做马,求姐姐放过我吧……”
事到如今,阿衡也不闲事情大了,抓住莲儿的手,用簪子划破她的手臂,莲儿惨嚎一声,痛哭了起来。
阿衡收起簪子,对米七七道:“阿衡知道,娘娘不惜一切代价替奴婢做主,就是为了告诉阿衡和连翘,若有人欺负了我们,就要还回来,若是一味忍气吞声,只会助长那些人的气焰。所以,阿衡今日便要报复回来,之所以不伤她容貌,只因娘娘教导我们做人要抱有一丝良善。但,若下一次,我必不会轻饶。”
连翘单纯可爱,阿衡却隐忍成熟得让人心疼,米七七一直都知道阿衡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也许在这个深宫中隐忍才能活命,但,深宫里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只有够狠才不会受人欺负。况且,她米七七出现了,她们不需要再忍气吞声,至少,在这些人面前,没有这个必要。
“以后,谁再敢伤我染汐宫的人,后果自负!”米七七扔下这句话,便要离去。
丽妃却在后面厉声道:“丑妃,你不过一时得君上宠爱,你还指望君上能护你一辈子吗?”
米七七不需要任何人护,今日魏洵若是不出现,米七七顶多身上的伤多几道,狼狈一些,但,绝不会输给这群人。
刚想开口,却听身后一直沉默的魏洵道:“君上说,可以指望。”
“???”米七七和丽妃一脸惊疑。这话什么意思?可以指望君上护她一辈子?
不过,魏洵接话接的这么溜,君上真的有这么说过吗?
魏洵面无波澜,君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跟随君上多年,后宫这么多女人争来抢去,君上从来没有为哪个妃子出头过,恨不得她们越斗越凶,这样便没有时间去纠缠他了。
可是这一次,明明弱势方是丽妃,君上却派出他去保护丑妃,这样的举动,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米七七看着魏洵越发顺眼,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留下一院子的惨呼声,和丽妃怨毒的神情。
刚出了琅华宫,米七七便捂着腿蹲了下来。阿衡和连翘连忙去查看,见米七七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连忙传了轿撵,匆匆回了染汐宫。
刚被连翘和阿衡扶回宫内,便见吕敖正在殿内徘徊着,满脸的焦虑。
小印子见到米七七,连忙出声提醒:“君上,丑妃娘娘回来了。”
吕敖顿住身体,看也不看,冷声斥道:“回来就回来了,大呼小喝什么?”
小印子缩了缩头,明明是君上自从丑妃走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地在大殿转圈。
吕敖刚回到龙椅上坐定,准备批阅奏折,却听到米七七的惨嚎声,立刻起身,见小印子和魏洵都看着他,干咳了一声:“什么声音?孤去看看。”没错,他只是觉得好奇才想去看看的。
偏殿里,米七七躺在床上,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一指大小的伤口不停往外渗着血,连翘和阿衡手忙脚乱地为米七七止血。
“娘娘,你也真是,明明腿受伤了,为何还要去踢琅华宫的门?”连翘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