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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被留下的人

一片冰晶的镜子世界,这是叶枫三人爬上南坡后入眼的第一映像。是的他们三人在身体快要被掏空前,终于爬上了南坡平台。

在众人前方的两侧矗立着两面光滑如镜的陡壁,陡壁中间是一处低洼的冰面。冰面不知是何原因,看上去很光滑平整,但还是有些白雪覆盖其上。而在冰面上随处可见的是,一根根如玉柱般的冰柱,大小粗细不一。最细的只有人手臂粗细,最粗的却有三人合抱般粗壮。

叶枫知道,这里就是联通南北坡的冰川层,只要顺利通过了这里,便能抵达北坡‘东壁’的方舟基地。也只有进入基地登上方舟,他们三人才算彻底的得救了。

经历一路走来的困难险阻,叶枫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并没有冒冒失的就向前走去。而是让大家卸下了沉重的行囊,休息调整身体状态,达到最佳状态才是迎接着最后挑战的时候。

大家将剩下的食物和水分作三分,各自进食了一些后放在了各自的行囊里。而有些没有必要的物品工具,则是被清理出来弃在一边,以减轻身上的负重。因为叶枫知道这冰川之中,有很多的冰裂隙。明的,他们可以绕道而行,但暗的却是有可能不小心掉落进去。

而自身的重量在这里就起到了关键,暗处冰裂隙一般都是被厚厚雪覆盖或是表面有一层不厚的冰面。如果自身过重,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可能会压垮它,而导致掉落进去。而冰裂隙的下面一般来说,都是肉眼看不见底的深渊,掉进去后纵然是没有坠亡,想要出来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所以叶枫必须减少这类事情发生的可能,所以身上负重,不是保命的必需品就不得不丢弃。

在叶枫的一番安排下,众人轻装上阵,即便是攀登用的工具也只是留下了一套,还要分开给三人分担。准备就绪的三人,在叶枫的第一步试探下,踏上了冰川之路。

三人还是一次随行,由叶枫向前探索,找出可以踩踏的地面,后面的两人踩着前面人走过的地方。以免行差踏错,落入万丈深渊。这里两面环壁,容易产生回声。为了不引起雪崩,三人相互交流都是用了些事先说好的简单手势,在默然沉静中慢慢向前摸索。

慢慢的三人在安静中,也是向前走了一大段距离。就目前的进展,还是很让人欣慰的,至少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明的冰裂隙三人也见着了几处,至于暗裂隙,目前还没有碰到过。而三人也是一致的认为,最好是不要遇见,就这样慢慢地安全的前行就好了。

而心愿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宋婉清在跟随前面两人的脚步后,一不小心着了道。脚下冰层忽然的破碎,她徒然感到脚下一空,就有一股下坠的力量在牵引着她的身体。

“啊!”

女孩本能的尖叫属性,很是自然的觉醒了。这一声尖叫回荡在两侧山壁之上,久久没有散去,而两侧的山体也被这声音震得开始颤动起来。

而她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掉下去,而是被乔小果一把拉住她的衣服。而她身体重量,加上下坠的力量,让乔小果吃痛的同时被拉倒在地。

虽然手臂受伤带给了乔小果难忍的痛楚,但她不想在看到有人再她面前离去。她叫着牙,忍着剧痛,将另一只手伸向了宋婉清,想要让她抓住自己的手爬上来。

宋婉清也是本能伸出了手来,用尽全力想去抓住乔小果的手。但是身体悬在空中无法用力,在尝试了几次后,升起想要放弃的念头。

“乔姐姐,算了吧,你们快走吧,能认识你,我很开心。”宋婉清几乎是带哭腔的说道。

“说什么鬼话呢!我都没有放弃,你更不应该放弃!”乔小果有些激动的大声吼道。

这有感而发的声音,却不知给这个平静的冰川山谷带来了,不太安宁的震荡。

就在乔小果手臂痛的快要失去知觉,宋婉清的衣服一点点往她手心外挤出的时候,一个大手抓住了宋婉清的手掌。乔小果知道是叶枫来了,那个手掌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心中松了一口,便看到叶枫将宋婉清一把拉了上来,只是在宋婉清上来之前,她抓着对方衣服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只是虽然宋婉清逃脱了坠入冰裂隙的命运,但接下来的状况却又更加的将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因为此时的冰川山谷,整个都在震动,路面的冰层有些已经产生了裂痕。而他们还得担心头顶随时有可能落下的雪崩,崩落的可能是大雪的掩埋,也可能是山石的砸落。

而叶枫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拉起两人的手,便向前冲去。之前是小心谨慎的慢慢前移,但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只有尽快的跑过这片冰川层,才能争取到一线希望。犹豫不决,所迎来的可怕后果,是叶枫不能承受的。

紧紧抓着两人的手掌,在匆忙中尽量找寻安全的路线,这考验着叶枫的眼力,也极大的损耗着他的精力和体力。但是没有办法,作为男人,他必须要肩负起这个职责。一个是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一个是与自己经历甚多患难与共的朋友。他要扛起这个重担,将两人完好的送上方舟。

说来也是奇迹,叶枫竟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冲出了一条逃生之路。他避开了所有裂缝陷阱,绕过了倒塌冰柱阻拦,躲过了山壁雪崩的砸落,奇迹般的踏上了北坡山体的边缘。

回首望去,那一片冰晶世界的冰川层,大面积的崩坏,冰柱东倒西歪。被山体滑落的岩石,毫无章序砸出了一个个坑洞。整个冰川层面都在濒临崩碎,要不了多久就没有一人可立之地了。叶枫很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算坏,居然能逃过这种级别的险境。

后面的路段就要显得安全多了,只剩下一断短距离的山体攀爬,便能到达所谓的‘东壁’,那里有三人活下去的希望。

三人来到攀爬之处,看着这只有数米的山壁,却有些微微发愁。并不是这山壁如何的可怕,而是在之前三人忙不择路的逃往中,宋婉清和乔小果的行囊丢失了。大部分攀爬绳索工具都遗失了,目前叶枫的行囊中时最重的饮水食物和一套钢锥锤。

没有绳索虽然安全系数极具下降,但这只有数米的山壁,在中间插上一两根冰锥做支点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危险的地方是,他们必须横向移动一段距离。因为山壁上面的平台不是在三人的正上方,是在距离三人右侧约莫两米多上方位置,而那边的下面是空无一物的悬崖。

只要攀上了这数米的山壁,三人就成功了。只是乔小果在之前手臂和肩部严重拉伤,靠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完成攀登的。所以三人商量后,让宋婉清先攀登上去,叶枫再背着乔小果攀登到支点处,由宋婉清在上面接应乔小果,最后叶枫再上去。

说罢,叶枫便是先独自上前将钢锥支点做好,在退回来让宋婉清先攀登。虽然没有防护的绳索,但在叶枫的帮助下,宋婉清还是顺利攀上了悬崖之上。而叶枫也是回来将乔小果背负在背后,小心翼翼的踩上了第一个支点。而宋婉清也是在上面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但看到下面两人只是靠自身力量的背负,心中有些担心。

由于叶枫既要全力的攀登,还要分心照顾背上的乔小果,显得异常吃力,但他却不能松懈。在顺利的站稳在第一个支点后,调整了片刻准备向上面的支点攀去。只要攀上第二个支点,宋婉清便可以在上面拉住乔小果,将她接上去了,那样他们就算是成功了。

由于要考手臂的力量拉起两人,所以这一刻叶枫必须使用双手,乔小果只能靠自身的力量抓紧叶枫。而当叶枫使出浑身力气,攀上了第二支点的同时。背上的乔小果,却是忽然的晕厥了过去。

而此时的叶枫并不知道,乔小果在之前的逃往中,腿部被划出了一条伤口,血流不止。只是由于大家穿的都是长裤,流出的血液在外面很难发现。由于身上的伤痛和自身失血的原因,乔小果陷入了晕厥。而于此同时,本来紧紧抓着叶枫肩头的手,在晕厥后无力的松开了。

本来攀上第二支点的叶枫,内心是喜悦的,因为他终于成功了,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是背后这突如其来的,负重感骤然减轻,让叶枫惊恐万分。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想要去抓取什么,但却是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转头的时候,只看到闭着双眼的乔小果从他背后滑落的一瞬间。他多么想要伸手抓出她,可惜时间不能暂停。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叶枫心中也越来越闷,要是被一个千斤的重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啊!小果!”

在乔小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后,那种闷衍变成了痛。他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喊了出来,可是痛楚却不能减轻一分一毫。在双眼逐渐模糊的同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看到这一幕的宋婉清也是不敢相信的捂着嘴巴,泪水止不住溢了出来。这一路最照顾自己的姐姐,在最后关头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她无法面对这个事实,这老天真的公平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再看到叶枫的样子,她知道此时最难过的莫过于下面的那个青年,那个为人淡定的男人,也是她这辈子心里唯一欣赏的男人。

不久后,叶枫恢复了冷静,擦干了泪水,来到了宋婉清的面前。但他并没有登上悬崖,而是将胸前挂着的背包,扔给了宋婉清。

“这个给你,好好的活下去。”叶枫很平静说道。

“什么?你要干什么?”宋婉清本来还很诧异,叶枫怎么平静的这么快,但听到这句也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小果还在下面,下面是海水,她不一定会死,我要去找到她。”叶枫很冷静的回答道。

“可是······”宋婉清很想说,即使是你找到了她,她也还活着,但你们又怎么上来。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似乎是已经做出了选择,而自己并没有资格去阻止他。

“你好好保重,活下去。”叶枫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很坚决。

“你找到小果姐姐,一定要想办法回来,我等你。还有······”宋婉清知道不能说服叶枫放弃,只能祈祷他们吉人天相,

“我喜欢你。”在这不是时候的时候,宋婉清表白了,她知道这可能她最后和他的对话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叶枫点头回道。

“啊!你知道。”宋婉清惊讶的回道。

“你几次偷偷看我被我发现了。”叶枫点头应是。

听到叶枫如此淡定的回答,宋婉清有些害羞和失落,害羞是他居然一直知道,失落是他没有表达他对自己的感觉。

“如果,我能回来······就娶你做小老婆,再见!”叶枫说道,停顿一下说了一句让宋婉清惊愕的话语。

说罢,叶枫深深看了一眼宋婉清,便转过头去,一个纵身跳下了悬崖。望着叶枫消失得身影,宋婉清久久不能释怀。

“这家伙算是表白了吗?这回答真是有够霸道奇葩的,只是你们两人一定要活下来啊。”宋婉清孤零零的望着悬崖下面,心中五味杂陈,太多的情绪缠绕在心中,只是悲伤占了大部分主导。她到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往往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叶枫,我等你。”

宋婉清在悬崖边一个人坐了好久,最后才缓缓站起,拖着落寞的身影向‘东壁’方舟基地的方向走去。宋婉清成为了被留下的那个人,唯一活着登上方舟的那个人,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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