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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界的极限

我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且陌生。那屹立在地下的青铜巨门在我面前发出妖冶的绿光。我又一次来到了它面前。

那个我永远无法得知的谜题究竟是什么?万物的终极代表的含义又是什么?闷油瓶走后,青铜门不止一次地跳入我的梦境,牵引着我的思绪。我看着手中的鬼玺,知道今天就是揭晓一切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你们无法想象,当一个渺小的人面对一个真正磅礴霸气惊世骇俗的天工造物,将感到多么的卑微与敬畏。青铜门就是这样。它太大了,我只能仰视着它,良久思绪才真正的回到我的身上。我点上烟,冷静的分析着周围的一切事物,毕竟这么大的一扇大门,开启的话一定要费相当大的力气。只用这枚小小的鬼玺开门,我心中还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很快,我便发现了那把“锁”——巨大地底空间锁链最密集的地方。潜意识驱使我来到这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用手拨开链条的。隐藏在后面的便是一个圆盘,上面刻着天干地支,看起来像是古代的历法。我仔细的观察,推测大概是殷商时期的古物——除了那个时代怕是没有人再会用甲骨文了。我深吸一口气,正对着圆盘上方形的凹槽,缓缓的把鬼玺按了上去。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意料之中的链条错动的声音传来。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青铜门开,目光寸步不离的盯着那地狱之门。哒,哒,哒,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紧接着,只见一群士兵缓缓从里面走出,步伐整齐,盛气凌人。胖子说过,那就是阴兵。说实话,我虽然见过粽子,也相信斗下光怪陆离的诡异传说。但我却并不明白这些阴兵的性质。说他们是粽子吧,这帮人的脚步整齐划一,可操控性恐怕不是一般的强。要说他们是活人那就更说不通了,因为他们身上那股尸臭太难闻了。这些阴兵在我面前排兵布阵,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我见他们没有在活动的意思,便大胆的走了过去。

走到离他们一尺的时候,他们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的让出中间的一条路。我起先吃了一惊,但是迅速把心情平复了下来。很快我就发现,还是我太自作多情了,要让阴兵让路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人。闷油瓶身披甲胄,活脱脱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此时的他显得比任何时候都令人捉摸不透。他步履坚定的向前走,很快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胖子在的话,一定会拉着他扯皮,气氛绝对比现在要活跃的多。我曾经想过无数种与他重逢的方式,有许多话要说,可此时真的见到了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闷油瓶率先开了口,这是我没想到的。“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对我来说贯穿了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对他的声音太熟悉了。“走吧,或许这就是你的命运,我带你看终极。”我愣了一下,这是闷油瓶么?以前我印象里这个人及其的沉闷无聊,话都不会好好说几句,现在主动提出让看终极?我在做梦。我简单的得出了结论。我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剧烈的疼痛传来。闷油瓶冷冷的看着我:“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卧槽?这难道是现实吗?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从鲁王宫的单纯到张家古楼的成熟,我自认为我已经蜕变了,但现在,这种不真实的、任人摆布的迷蒙又一次占据了我的大脑。我不知该如何去做。思考良久,我心想去你的吧,那个事件早就结束了,我跟整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现在就跟着他看看终极就好了,真要是个幻境的话老子实在不行就自杀,盗梦空间不也是这种套路吗?我放下了沉重的心里负担,冲闷油瓶点了点头。

闷油瓶打了个响指:“欢迎来到世界的终极。”我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景色完全不一样了,巨大的青铜门,丑陋的岩石层还有那粗壮的链条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华美瑰丽的亭台楼阁,脚下踩得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七彩的祥云。每栋建筑竟都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一座座精致的石桥相连,宛若游龙徜徉在云雾中。我心说这他妈哪里是终极,这整个一极乐世界啊。闷油瓶道:“我的先人奉王命督造这里,所以所有的景色全部是依照瑶池当年的盛况等比例建造的。”我觉得十分匪夷所思,再看脚下的云朵,确实是挺像现在舞台剧上放的干冰。真没想到这与世隔绝的地下竟然还有这般人间仙境,古人失落的文明真是不可想象的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问起闷油瓶:“你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你的饮食问题怎么解决的呢?”我知道张家长寿,但真要十年不吃不喝,乌龟也会饿死的吧,难不成张家都是变异的骆驼体质,我因为在杭州请他吃了顿饭,让他现在都不饿?闷油瓶又打了个响指,我们瞬间来到其中的一栋阁楼里。我环顾四周,大殿装饰的异常豪华,四周的墙壁上全是各种神兽的图腾,我一眼辨认出中间的那个——跟闷油瓶身上一模一样的麒麟。这地方还真是张家的大本营啊。闷油瓶朝我身后指了指,直接我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宴席桌,上面竟摆满了玉盘珍馐。迎面走来了一群侍女,有条不紊地更换着桌上的餐盘。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物:“小哥没想到你们家还养了这么多女人给你做饭,你在这呆十年过得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早知道当初我肯定自己来这里守护终极了。”闷油瓶又恢复了那种冷酷:“你好好看看那些所谓的女人是谁?”我被他的话整蒙了,下意识一看,为首的不是别人,却是阿宁!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塔木坨死在了我的怀里啊?

我承认我对这个女人有愧,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哽咽了,正想说什么。突然闷油瓶一把将我推开,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正要开口骂人,却见刚刚我所站的位置趴着一只鸡冠蛇,吐着红信子不友善的盯着我,再看阿宁,她露出了一个妖娆诡异的微笑,不禁让我想起来他生前最后一次对我笑。闷油瓶无奈的摇摇头,用刀划开自己的手,殷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他不顾我的感受便将其抹在我的眼里。我再次睁开眼睛,哪有什么阿宁和鸡冠蛇,在餐桌旁边忙碌的分明就是那守门的阴兵!我惊讶的看着闷油瓶,闷油瓶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相由心生,青铜门那里被万奴王搞得尸气太重,所以你看到的是阴兵,这里又太过美好,所以你看到的是侍女。”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闷油瓶见我没了兴趣,便道:“已经快没有时间了,我得让你看到你该看的东西。”说着便又打一个响指。我身边的宴席立刻变成了一排排的书架。看着这种逆天的瞬移能力,我联想到了当年小哥在云顶天宫曾经从我眼前消失了一秒,看来这长白山暗藏玄机啊,倒是个练习瞬移的好地方。不过我想万事万物都得有个科学的解释,这长白山的地下环境错综复杂,很可能会形成一种折叠空间,我大学的时候老师曾跟我讲过这种现象。这就好比说空间有无数的点都是重合的,在这里可以通过某种方法来到其他的点的位置,从而达到瞬移的效果。

话说回来,我打量着身旁高大的书架,放眼望去,书架规模巨大,竟然一眼望不到头,看着像极了档案室。闷油瓶道:“你现在的所见便是终极了。”我苦笑,原来终极就是这一排排的书架么?千百年来人们追求的一切名与利,长生不老的秘密,就藏在这里?或者说青铜门其实就是一个废弃的图书馆?今天颠覆我认知的事情太多了,我揉揉太阳穴,决定先看看书架上的东西。沿着我面前的书架走,我抽出一本书,扫了一眼书名,脑子就如同被重击一般,因为那封面上三个字赫然在列——吴三省。这竟然是我三叔的东西?三叔难道最后在塔木坨失踪,也因为因果循环又回到了这里吗?我打开书本,发现里面的东西我竟然一点都看不懂——倒不是我不认识字,我一个古玩店小老板多少对各种字体都是很有研究的,只是每一页的内容都过于抽象,要么是奇奇怪怪的图案,要么是杂乱无章的数字,完全不明白究竟代表了什么。我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从这里往后便是一片空白,我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事。最后一页是一副精湛的画面,画的中间是一个带玄铁面具的人,四周云层密布,几缕蓝色的线条形似闪电,主人公的四周全是青灰色的墙壁,不知是何处。只见画面的右下角还写了几句话:

阴阳双子计偷天

瞒因寻锦二十年

红娘王母牵丝处

业火滚滚惊雷仙

我反复读了三遍,发现一点头绪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跟三叔有什么关系么?我对这种文学鉴赏的能力并不强,绞尽脑汁也百思不得其解。

闷油瓶看不下去了,直接凌空一跃,从书架顶层抽出一本书递到我手里:“这才是你需要的东西。”说着便翻到其中的一页指给我看。那也是一副精湛的山水画,格局跟刚才的差不多。我心想古人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说话都不会好好说,汪藏海喜欢刻在鱼上,张家又喜欢画画。

我打量着这幅画,只见上面画的是巍峨的雪山,山脚下站的是一个年轻人,雪山的四周充斥着各种的黑影,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雪山之巅画了一直妖怪——的确是妖怪,我无法形容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很像万奴王。画面的右下角也有四句小诗:

藏蓝冰湖水王下

妖冶有情谜莎花

玄天悠悠乾坤朗

邪帝无心终凌驾

这首诗写的更诡异了,不过我看的却异常熟悉,我翻到书的封皮,不仅打了个寒战——那上面写的竟然是我的名字,吴邪。

闷油瓶道:“你已经看了天机,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真的没有时间了。”我回头看闷油瓶,却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那个吴邪竟然在朝我笑!我想跑,但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假作真时真亦假!”闷油瓶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我明白了他说的意思。我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消失了。

我再次睁开双眼,发现我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娘的,我就知道又是一个梦。今天的梦有些意思,我心想。我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眼前的青铜巨门,云中的亭台楼阁,以及令我迷惑不解的画面。回想起来,那诗和画说不定就是一个谶语,一个关乎天机的谜题,不过这是一个虚幻的梦,说不定也是我自己想多了。令我唯一不解的就是,为何这个梦如此清晰?

画中高大的雪山,诡异的黑影?他们是来源于我的潜意识还是另有所指?还有关于三叔的画,究竟代表着什么?我点上烟,思考良久,但清醒的脑回路不一会儿便被睡意所阻碍。我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需要休息,小哥我还要接,青铜门的意义,我还需要继续探索。

迷迷糊糊的我又进入了梦里,脑中只回荡着两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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