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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黑暗中风流殇忽然睁开了双眼,嗖的一下起身,迅速抓起了枕头下面的骷髅项圈,凝神屏息凑在客厅门边,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剐蹭玻璃,又好像是有一条蟒蛇盘绕在门口,吞吐蛇信发出沙沙沙的刺耳声音。
动静起初并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响,节奏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就仿佛野兽闻到血腥味失去了耐心,嘶哑的低吼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渗人。
“嘎吱”
一声轻响,门把手被扭动了。
风流殇立刻放缓呼吸,悄悄的躲藏在门口,右手抓紧了骷髅项圈,双眼死死盯着后院的那扇门。
“吱……”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股熏得让人作呕的臭味道直扑房间而来。
这股味道就像什么东西腐烂发臭了一样,又喷洒了大量的香精,混合的刺鼻味道,让他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这是一头足足有两米高,全身露出森森白骨,仿佛被吸干了全身血肉与血液,触须飞舞的人形生物。
它们更像一只硕大的骷髅骨架,只有眼睛处还保留有猩红的眼珠。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黑暗,死灰,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带着一种惊悚的死寂。
凶戾的气息随之飘荡而来,让心惊胆战,提不起丝毫勇气。
“吼吼吼吼…”
骨尸发出一声咆哮,双眸怒瞪,简直像要爆裂开一样,脸上触须暴涨,宛如一条条出渊蛟龙,向着前方绞去。
跟着,身体化为一道黑影,宛如恶虎下山,泛着凶残暴虐煞气,扑向床头。
“嗤嗤嗤…”
触须宛如利剑穿透被子,直接钉入铁床中,跟着蟒蛇般绷紧绞动,一双骨爪紧随其后,噗嗤一声把铁床劈的四分五裂,溅射向四面八方。
“着!”
说时迟那是快,风流殇虽然还不清楚基地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发生了特殊状况,眼下先解决这鬼东西才是主要的事情。
他目光含煞,身随意转,右手曲臂如满月弓弦,项圈迅雷般打了出去。
“嗷呜…”
眼见没有吸收到血食,骨尸咆哮一声刚要转身,却见到一缕黑风袭来,骷髅项圈直接砸在其头部!
只听“嘭!”的一记轰鸣,血尸整个身体都倒飞了出去,翻滚出几米远!
这一下力道之重,下手之狠,绝对是只有那些常年打拼,在野外拼杀的老手才能做到。
时机火候拿捏的精准至极!
“砰砰砰…”
不等骨尸起身,风流殇一个跨步飞身而上,右手接住回旋的项圈,手臂肌肉跳动如小龙,项圈又疾风骤雨般砸了出去,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嘭嘭嘭!”
风流殇连续的重击发出,快若闪电迅如奔雷,势大力沉,打的宛如合金般的骨尸左支右绌,难以抵抗。
“咔嚓咔嚓…”
猛然,骨尸坚固的头颅宛如精致的瓷器般布满裂痕,片片崩裂,迸溅四射碎成一堆渣渣了。
“嗖嗖……”
可还没等风流殇放下心来,骨尸身上四处游走、挥舞的触须,宛如抽搐般剧烈摇摆起来,跟着,骨尸又从新站了起来,脚底发力,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别看刚才它的反应缓慢,可一旦发动起来,速度竟然飞快的吓人!
而且出手更是狠辣,这家伙张开尖利的双爪,带着破风声,狠狠挠了过来。
同时,它身周的触须分列左右,游走摇摆不定,宛如一张血盆大口般吞噬而来,端的诡异莫常,绝非善类。
“不好!”
风流殇一改之前的凶猛,宛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在狂风骤雨的攻击中左闪右躲,眼下情况未明,自己是绝对不会触碰那些诡异触须的。
“嘭”的一声巨响,翻滚间,风流殇大手一挥,把整张桌子掀翻而起,铺天盖地宛如一堵巨浪,冲着触须翻飞的血尸重重压去,蛮横直撞。
“咔嚓咔嚓……”
房间里,响起一阵阵骨断筋折的炸响声,节节肋骨仿佛鞭炮齐鸣炸开,条条挥舞的触须寸寸崩断,整个骨架瘫成一团败絮,深嵌入墙壁中。
“嗖嗖嗖…”
突然,墙体传来震动,震动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破败不堪的骨架抖动,如同波浪般起伏。
一条条蠕动触须从墙内飞出随风见长,梭梭作响,蜂拥向风流殇卷来,触须粗大如同毒龙大蟒,在房内穿梭,结成一张天罗地网笼罩而来。
“该死!”
风流殇眉角一跳,看着扑面而来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的触须,脚底发力扫堂腿连续飞快踏出,发出嗖嗖数道爆响,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察觉到落网一击落空,骨尸踉跄向空中一扑,充当龙骨,所有触须猛的收缩在一起,编织搅和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蟒,蟒蛇头顶一道血冠闪烁,如同一朵赤红色盛开的莲花。
“嘶嘶…”
那斑斓大蟒摇身一晃,飞速游出狭窄的房间,口中尖叫,尾巴扫过,如同一根巨柱扫向前方,墙体火星四溅,咔嚓咔嚓划出一道道裂缝。
“不可硬挡!”
风流殇身影在走廊里极速后退,他的衣衫如旌旗招展,突然有大块皮肤被扑面而来的劲风撕下,血肉淋漓,鲜血如花瓣飘零,肌肉几乎痉挛。
“轰隆隆…”
巨尾落下,走廊内立刻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见前方青石铺就路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一张蛛网般的裂缝密密麻麻蔓延向整条通道!
“真难缠!”
风流殇踉跄后退,抹了一把嘴角鲜血,恨生骂道,趁着满天飞舞的灰尘遮挡,悄无声息的躲入了武器库中。
武器库内刀枪林立,几排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刃,多是冷兵器,少部分是热武器,杀伤力严重不足。
风流殇眉头一皱,双眼飞快的从货架上扫过,失望的神色一闪而逝,当余光看到一把喷火器时,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噗嗤噗嗤……”
走廊内,斑斓巨蟒从灰尘中探出半个头颅,口中一条条触须陡然膨胀,如同滚动的巨龙,来回穿梭,将周围的墙体洞穿,如同墙壁不存在一般!
“滋啦”
一声巨响,正面墙壁被撕裂,无数挥舞的触须挤进来,又聚合交织成斑斓巨蟒,凶恶的蟒头上,那朵妖艳的莲花变得更加殷红,似火如血,伺机而动。
“去死吧!”
风流殇单膝跪地,肩扛喷火器,躲过蛇信长矛的同时,一道道火线咄咄咄向上激射,空气都变得灼热,在燃烧!
“轰轰轰!”
宛如火山爆发,火焰熊熊,滋滋啦啦的火星从巨蟒花冠迸发,又蔓延向后方,火蛇如闪电般四处乱窜,惊人无比。
大火与黑烟弥漫走廊,温度顿时为之沸腾,空气中瞬时就混浊起来,能见度严重不足,弥漫着一股焦臭味道,挥舞蠕动的触须宛如头发丝浴火而焚,化为一片片灰烬消失无踪。
“嗷呜…”
仿佛被浇了汽油般,庞大的巨蟒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叫,无数触须垂死挣扎疯狂的扭曲蠕动,巨蟒触须落地,便立刻枯萎,变成一块蛇状的黑炭。
“滋啦滋啦…”
而巨蟒花冠根须上却又分裂长出一根触须,宛如游鱼般穿梭其中,弥合着烈焰灼烧出的窟窿,蛇躯剧烈跳动,狠狠拍打地面,方圆数十米的地面很快便被拍得稀巴烂,砖块碎屑四处激射。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噗!”
却在此时,抽搐挣扎的巨蟒尾巴突然抖动一下,狠狠抽在他的身上,被一尾巴扫飞十多米,接连哐啷啷砸翻几个货架,倒地不起。
斑斓巨蟒被熊熊烈火灼烧,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过了良久,这条巨蟒才一动不动,化为一段焦炭,体内的触须彻底焚烧干净,骨架也变成飞灰。
“咳咳,差一点点就死掉了……”
风流殇缓了很久,才艰难的坐起身来,心中还有些后怕,差点背过气去,胸口发闷,口中却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出喉咙的一口淤血,才感觉舒服一点了,每咳嗽一声都会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整个人都会被咳嗽时的震动,震得四分五裂。
他身体表面布满了血痕,丝丝血液不住的滴落,衣服也在刚才打斗中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散发着一股烧焦的烟味。
“昂昂昂…”
悚然,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来,彷如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更多的人在冲出房间后被潜伏者猎食,哭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空气中,刺鼻的血腥焦臭气味便让人眼泪鼻涕横流,肺里气管中像是吸进了一大把干辣椒粉一般,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
风流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整个基地受到威胁,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来不及多想,他飞快的收拾好各种武器,大步流星冲了出去。
“嗷呜…”
刚冲过两条走廊,迎面却走来一大群行尸,两头面孔腐烂的行尸骤然从中蹿了出来,速度之快犹如电闪。
腥臭味扑面而来,鲜血淋漓的人体骨架,让人看着便有种呕吐的冲动。
“咻咻咻…!”
两柄飞刀透发出森冷的寒芒,狠狠朝着行尸射去,骤然发力,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一道纤细黑线,直入头颅,两头咆哮的行尸瞬间应声而倒。
“嗬嗬嗬嗬…”
悚然,后方几声低沉的嘶吼,又有两头眉眼间爬满触须的血尸窜出,数厘米长的獠牙自嘴里突出,漏出里面鲜红的花骨朵,发出一阵阵宛如破风箱般的呼吸声,随之一道水线激射而出。
“滋啦滋啦……”
风流殇警觉性非常高,在看到异常的瞬间就躲避开来,而前面的血尸就没这么幸运了,大量血肉宛如泼洒了浓硫酸般随之冒起滚滚浓烟,嗤嗤嗤的腐蚀焦臭味道弥漫全场!
随后整个骨架仿佛蜡油般融化,一个个窟窿腐蚀的越来越大,殷红的鲜血顺着脚步流淌,拖出一条条血路,最后融化成一滩浑浊的液体。
“靠!”
风流殇暗骂一声,眼睛飞快的在尸群里搜索着那些特殊尸体,全身肌肉鼓荡凝聚气力,手中的长矛化作标枪,宛如一道闪电,狠狠投了出去。
“嗤嗤嗤”
随着一道轻微脆响,两只触须血尸的头就好像西瓜般整个被洞穿,拖着倒飞出十几米,宛如一串糖葫芦被死死的钉在了墙上,矛尾犹自嗡鸣不止!
“嘭!”
随着又一声脆响,风流殇似蛟龙出海,如饿虎扑食,手中长矛速度快的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抵近,朝着最前方的行尸直劈而出!
两头行尸宛如奶油蛋糕般,在瞬息的时间内就被劈成两半,硬挺挺的倒在地上,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啪——!”
紧随其后的一头女性行尸犹如西瓜般,被一击开瓢,咚的倒在地上。
“饿饿…”
悚然,只听一股凄厉的尖啸骤然从近处响起,风流殇只感觉自己的耳膜撕裂了,耳朵鼻子都流出鲜血来,头仿佛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疼的快要爆开!
然而,这音波的冲击却如同海潮般居然持续不断,经久不绝!
此时他的口鼻已经冒出鲜血,整个人几乎陷入精神错乱的境地。
“啊啊啊啊……”
风流殇抱着头痛苦的蜷缩起来,他忍不住的想要咆哮,却恶心的难受,强撑着连滚带爬朝后面而去。
然而他刚退到尽头,措不及防忽然又发现拐角后站着一头行尸,那腐烂的脸颊,灰色的指甲,空洞的双眼,以及时不时发出的低沉恐怖嘶鸣,都让人心神颤抖,不自觉便会心生惧意。
说时迟那时快,在瞬间,一只利爪已经如迅雷般打了过来,又准又狠,每一击都冲着对手身体的薄弱之处。
风流殇感受到疾风袭来,临危不乱懒驴打滚般的贴地一晃,狼狈的躲过这狠辣一爪,跟着下面伸腿凝聚全身的力气,连环脚顺势狠狠踢了出去!
“嘭”
一声巨响,行尸整个身体宛如破娃娃般被踢飞十几米远,残破不堪的身体在半空中宛如烟花般四分五裂,鲜血四溅,浇的现场宛如屠宰场一样血腥。
“嗷——!”
这时,由于片刻耽搁,后方的一头骨尸追了过来,爆发出愤怒咆哮声,宛如斗牛般发狂般冲来,血色的双眸中散发着嗜血的气息,灰色泛黑的指甲绽放着油亮光芒,倏然间狠狠挠过来!
嘭!
风流殇脚踏七星步躲过一劫,拳力凝聚于一点,好似敲击闷鼓般,重重打在当头行尸胸口的正中,让这头怪物踉跄倒退,被生生轰的失去重心!
“嘭嘭嘭!”
一拳轰出,紧随其后,只见他双臂同时侧扭,跟着,如同陀螺旋风般,蓦然快速旋转!
以快打快般,又是连续的连环踢轰击,如同机枪扫射,又准又狠,震的空气都瑟瑟颤抖。
“咔嚓咔嚓…”
骨尸的身体,轰然间溃裂,在原地化为了一堆白骨和腐烂的皮肤,仅仅几秒之后,就连这些白骨皮肤,也渐渐的脆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风一吹,消失在了天地间。
另一侧,哭喊的平民们宛如无助的羔羊,潮水般往基地深处涌来,人群中悚然响起了异变的嘶吼声,一个男人被感染寄生变成了血尸,迸溅的鲜血宛如喷泉泼洒在周围的人脸上,眼睛里…
血腥味逐渐的浓烈了起来!
“啊啊啊…”
“救命啊!我不想死”
一瞬间的寂静过后,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原本就哭喊震天的人群,在这一刻,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油,剧烈的沸腾了起来,仿佛要爆炸!
“救命,救命啊……”
“老天爷啊!”
震天的的惨叫和嚎哭声,无处可躲的人们根本无路可逃,被逼着冲向了隔离开的栅栏,身上被尖锐荆棘铁刺挂的血淋淋的,然后被后方涌来的浪潮一般的人群所挤倒,被踩在了脚底下,踩成一团烂泥!
“吼吼吼吼……”
接连不断的异变声响起,无数行尸走肉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在人群中兴奋的嘶吼咆哮,肆无忌惮的进食,不时扑击而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追随着慌乱的人群,疯狂的杀戮。
它们的身后,是更多的尸体,更多的残骸,血水满地的流淌着……
“呜昂呜昂……”
此时,刺耳的警报长鸣,基地内也反应过来,各处武装力量倾巢而出,手持各种能量武器迅速平定混乱,强势镇压一切异动,作乱的行尸一茬又一茬倒下,大量的平民被解救出来。
那剩下的游荡尸群,也如同拉火车般,被诱到走廊里,小队成员们放风筝般边引边杀,合作如同行云流水,配合默契,最终把尸群消灭一空。
混乱的局面被控制,喧闹的基地逐渐变得安静,那头特殊的嚎叫行尸也不知所踪,或许被其他人消灭了吧!
可,基地内的硝烟味道却没有逐渐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并随着时间的悄悄流逝,变得越来越沉重。
基地里愁云惨淡充满了哀哭声,各处都一片狼藉,支离破碎,满目疮痍,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房间里都充满了悲凉与哀痛,鲜血染红了整个避难所。
冰冷的夜空,暗淡的灯光,染着血浆的墙,悬着森森残骨,冷凄而悲寂,悲与凄的气氛弥漫,远远的传来哭泣声。
“孩子,你在哪里?”
角落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哭的撕心裂肺,白发被鲜血染红,颤颤巍巍跌坐在地上,感觉浑身冰冷。
“娘亲,我冷,你起来啊!”
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在尸堆里嚎啕大哭,稚嫩的小脸满是血痕,一只眼睛早已失去了光明,肉嘟嘟小手一遍遍不停擦拭着一具女尸的脸颊,可鲜血却总是流下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宝贝儿,不怕,都怪我…我在这”
一青年深深地低着头,正跪在血浆里,如同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温柔的为她敛好头发,又将早已冰冷的少女轻轻抱在怀中,将脸贴在她额头上,一只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秀发,雪白的衬衫上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
…………
这里是人间炼狱。
无数灵魂在哀嚎,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异常的刺目且狰狞,宛如一块块难看的皮癣挂在墙上,遍地都是尸骸,残肢断臂,碎肉纠缠着倒在了一起,血流在了一起。
一串眼珠仿佛风铃一般,斜斜挂在了墙上,那瞳孔里似乎充满了太多的情感,悲悯,伤逝,无奈,痛惜……
最后这些所有的感情,都包裹在一片深邃的黑色里。
惨,太惨了!
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有幸存的难民跑了回来,找到了家人的尸体哭的惊天动地,更惨的是有人只找到了尸体的碎片,他们拼命的想要将那些碎片给拼接回去,但明显只能是徒劳。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看着他们,还活着的每个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像是从刚刚地狱爬出来的死尸一般,狰狞且扭曲。
身上的防护服早已看不出模样,厚厚的血迹凝结,板结成了一块,又被鲜血重新染红。
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伤口,鲜血从脏兮兮的纱布中渗出来,和地上的血浆混合在一起,废墟中还躺着哀嚎呻吟的伤员……
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有的人簌簌颤抖,咬碎了牙齿,大滴的血泪滚下。
有些人崩溃了,东倒西歪的靠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像是一堆堆烂泥,再也扶不上墙的烂泥……
还有些人看着什么都像,像乞丐,像流民,更像野狗,一群在垃圾翻食,失去希望的野狗。
或许,哪一天他们就消失了,没人理解,也没人知道,卑微的如同野草,静静等待着腐烂,一点点变成尘埃……
战死的士兵与平民尸体都被堆积在后方,排成了长长的一排,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仿佛没有尽头。
怎么就这么难呢!
由于资源有限,只好把他们上身的衣服解下来,盖住了失去色彩的眼睛。
是害怕看到那一双无辜,充满遗憾眼睛吗?
这不是一个适合流泪的时代,因为太多太多比这更悲惨万倍的事情,足以哭瞎无数双眼睛。
这个世界太黑暗了。
也太绝望了。
容不下柔情,也容不下快乐!
古人说,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乃是真壮烈,真豪情。
可是在末日里,这些人比他们壮烈豪情多了,因为他们下葬的时候,衣不蔽体,草席都捞不到一张。
其实他们还算是好的,最起码死在了前面,还有人给他们焚烧埋葬,入土为安,还有人祭奠。
最最可怜的,却是那些受伤感染还活着的人,也许有很多人,最后只能在蜷缩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在雨天里发臭长蛆,慢慢等待着一点点腐烂……
他们是一群被世界遗弃的人!
无论是他们的亲人,还是避难所!
被隔离,或被驱逐,被自杀,最终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第二天,风流殇早早的起床,更准确的说是睁眼,他一夜都没有睡着,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一幕幕悲惨画面,还好夭夭她们家没事,不然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续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安排,也不用自己搜索队的人处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收拾好东西与武器,他默默的走到基地外面,等候着其他人集合。
因为今天是他归队的日子,之前是他受伤难得的休息,更何况昨天还损失了不少人手,探索队人员非常缺乏。
在他们走后,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的老人也颤颤巍巍走出了避难所,浑浊的眼睛里有着几分的哀恸,殷切的遥望着基地,一走就再没有回来,暗黄的阳光散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跟着,更多的人走出了避难所……
这世道,
没有人活的容易,
也别以为自己很惨!
在这日月无光的年代,每个人都活的很艰难,他曾经历过地狱。
现在,这里也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