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书和木欢被留在了方园的木屋里。
“你怎么了。”温无书着满脸泪痕的木欢,心疼的问道。
木欢一下子扑到了温无书的怀里,还未开口又哭出声来。温无书拍拍她的背,静静的等她发泄。温无书感觉得出来了,木欢不是伤心,而是压抑已久的释放。
“我叫端木欢。”木欢没有松开温无书,就搂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肩膀诉说了起来。
木欢的原名,叫做端木欢,她的家族在兰城是一个大家族。虽然人不多,但是地位很高,因为她的家族里有一个强者。就是他的父亲,端木泰。
那时正处在虞国内乱之时,而端木泰是兰城的最强之人,就成为了兰城之主。后来好几支异修的族群围攻兰城,兰城被异修团团包围。
可惜异族攻来之时,端木泰不在兰城,错过了带兰城之人突围的时机。而当他得到讯息的时候,正在与人战斗。心急妻女的情况下,又受了伤。
回到兰城的端木泰发现,兰城已经破了。他护住两个女儿出了兰城,自己又孤身一人回到兰城。然后和妻子被茫茫的异修大军淹没。
他的两个女儿就是端木欢和阿拿。
“阿拿是你亲妹妹?”温无书忍不住问了一句。
端木欢点了点头,抹的温无书肩膀上全是泪水。但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阿拿叫端木娜,她是梅姨护着往南走。梅姨和猫熊一族很有些渊源,他们就找到了猫熊一族,后来生活在了这里。”
端木欢的泪水又开始往外涌。
“梅姨是我们的大姨,叫左秋梅,我母亲叫左秋兰。我们还有个小姨,叫左秋竹,是护着我往东走的。但是我们的目的地附近在打仗,小姨路上。。。”
“梅姨后来去找过我们,但是当她知道小姨的死讯时,也没有想到我们这帮孩子还能活下来。”
“而且因为我父亲在外面也有不少的敌人。小姨为了安全,不仅自己改了名字,也给我改了名字。我们孤儿院的院长就是我们这群孩子里面最大的那个,才十七岁的她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硬生生带着我们跑到了海城,然后在海城落下脚了。从我小姨死的地方,到海城足足有四百公里。”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走过战火纷飞,遍地强盗的虞国大地。
“你们院长真了不起。”温无书感叹道:“那你们当时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梅姨没说。”端木欢摇摇头。
“别哭了,这是好事,不是吗?”温无书松开端木欢,用手指给她摸了摸眼泪,说道:“你现在除了无书哥哥,还有其他的亲人了。”
端木欢点点头,说道:“为了我们能活着,我的父母,我的小姨,他们。。。”
还没说完,端木欢又抽泣了起来。
“没关系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后肯定有机会找这些异修报仇的。”温无书说道。
端木欢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有人为我们报仇了。”
温无书奇怪道:“不是说后来虞国和异修直接和好了吗?”
“不是虞国为我们报的仇,是我父亲的朋友。听说他一个人杀光了当时异修几大首领,异修的联盟就土崩瓦解。然后由于畏惧这个人,才和虞国达成合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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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你确定吗?”
黄老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儿,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我有八成的把握,刚才我让方园去海城了。如果能找到当年那些年纪大点的孩子,肯定能问出些什么。”梅姨说道。
黄老点点头,说道:“如果真是阿拿的亲姐姐,这七星草,我就腆着脸去找黑闵要一株。”
“应该没有问题,她的长相跟我妹妹一模一样,比阿拿还像她。而且她的神。”梅姨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的女儿,又怎么会伤成这样。”
黄老看梅姨面露伤感之色,就转头准备离去,梅姨不需要他的安慰。
“我去跟几个老家伙打声招呼,方园回来让他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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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竹林里,兰兰没有到处找吃的,乖乖的靠着一株大树坐着。就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阿拿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胸口。
兰兰抱着阿拿,说道:“阿拿不哭,阿拿最乖了。”
阿拿擦了擦眼泪,靠着兰兰柔软的胸口,仿佛呓语一般的说道:“兰兰,你知道吗?我找到我姐姐了。”
“很小的时候,梅姨就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但是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一直觉得我姐姐还活着。”
“第一眼看到姐姐,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我姐姐。但是当梅姨真的告诉我,姐姐就是我姐姐的时候,我就想在做梦一样。”
兰兰声音有点低沉,说道:“恭喜你了,阿拿。”
阿拿感觉到兰兰的情绪,抱着兰兰两只粗壮的前肢。一边摇动着,一边说道:“我的姐姐就是兰兰的姐姐,兰兰和阿拿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兰兰马上就高兴起来了,开心的说道:“那兰兰也有姐姐了?”
“恩。”阿拿肯定的说道:“兰兰也有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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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们走,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你们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躺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她的周围围着一圈的孩子,全是孩子。孩子的周围围了一圈尸体,全是强盗。
“不要哭了。”年纪最大的女孩说道,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停止了哭泣。就连她手里只有三岁的孩子都停止了哭泣。只是不知她是知道了现在不该哭泣,还是已经哭地没有力气了。
地上的女子仍然坚持着不肯闭眼,腹部的一个巨大的伤口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看着南方那座近在咫尺却还看不到的城市,她叹了口气。“别往那边走了,往东走。”
年纪最大的孩子点了点头。
“关清雅,记住,你怀里的孩子叫木欢,明白了吗?”
关清雅再次点点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她已经三岁了。
“小竹来找你了。”地上的女子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一群孩子往东边走去。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相互拉扯着。
“谢谢叔叔。”关清雅给这个好心的叔叔鞠了个躬。
这是个小镇,看起来这里还算安全。这个叔叔不仅给他们吃的,还让他们在院子里休息。
“我们也没有办法。”叔叔说道:“你们这么多张嘴,我也负担不起,你们还是要去城里啊。”
关清雅给叔叔磕了头,这位叔叔也还是只能抹着泪送走了他们。
一群孩子继续往东边走着。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相互拉扯着。
“叔叔阿姨,求求你们,我妹妹病了。”关清雅跪在小镇的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木欢已经烧了一夜了,他们还是只能给她喂河里接来的河水。
所有的孩子都散开各自去讨要一些吃的东西了,他们一起出现的话,任谁都会关上大门的。
没有人看关清雅一眼,街对面那个插着腰骂了一上午的妇人比她要吸引眼球的多。这也没有办法,在这乱世,药品比食物还宝贵。
那个妇人好像是骂的渴了,回屋喝了口水。再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这边流着泪给别人磕头的关清雅。
“我说今天怎了这么晦气,赶紧给我滚蛋。”妇人气冲冲的过来,揪起关清雅就往镇子外的方向推。
关清雅这些天已经见惯了,抿着嘴去到镇子的其他地方寻求帮助。她害怕木欢顶不到下一个镇子。没走几步她怔住了,她唯一还完好的一个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盒药。
一群孩子继续往东边走着。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相互拉扯着。
“谁看到小不点了?”天快黑了,关清雅数着人头,发现少了一个人。
没有人回话。
关清雅如同往常一样,把自己唯一的行李拿出来。一块大油布,铺在地上,所有的孩子都挤在上面。
“你们在这里等,如果他回来了就一起在这里等,不许来找我。”
“嗯。”孩子们应道。
关清雅又去到镇子上,终于在一个路口看见了小不点。
“我就不信你家大人不来找你,这么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了不成了外面的土匪了?还会撒谎了?你这么小的流浪汉能到处跑?”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借着月光两边张望着。
关清雅走了过去,跪在了地上:“叔叔,我们真的是逃难来的,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东西能赔给你。”
小不点原本害怕的缩在地上,看见关清雅来了,才敢挪动了过来。
这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楞了一下,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问道:“你们真是逃难的?”
关清雅点点头,说道:“我带着二十几个孩子逃难过来,等找到安身的地方,我会好好教导他的,现在希望您能放了他。”
膀大腰圆的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带我去看看。”
看到挤在一起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孩子之后,这个汉子沉默了,直接离去。
过了一会,这个汉子再次出现,拎着两大袋东西走了过来:“一人两个,在这乱世,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关清雅看着袋子里面的馒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关清雅给每个孩子发了一个馒头,还有一袋她留了下来。
食物是用来救命的,不是用来吃饱的。
一群孩子继续往东边走着。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相互拉扯着。
天越来越冷了,晚上即使大家都缩在一起,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关姐,我们撑不下去了。”另一个只比关清雅小一点的孩子带着哭腔说道。
“我们一定能活下去,而且每个人都要活下去。”卷起大油布,折叠起来。再把昨天剩的一小把米包好,细心的塞进油布里。
一群孩子继续往东边走着。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相互拉扯着。
关清雅死死的捏着手环上最后一个珠子。
原本有五颗,现在只剩最后一颗了。
这是那个美丽的女人给她留的最后依仗。
这颗再用完,她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还有几个不错的小姑娘,你们就留下吧。我包你们吃穿不愁,还能穿的漂漂亮亮的。”为首的尖嘴猴腮的那个男人放肆的笑道。
关清雅没有下跪。
这一个月来,她给六十个人跪下过,每一个人都帮助了她。就算她受尽这人间疾苦,这一份美好她都要永远记住。
所以她不会给这些畜生跪下。
她没有捏碎这颗珠子。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占据了她的目光。
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人,踩着一柄银白色的飞剑落了下来。
手一挥,所有的强盗人头落地。
那个中年人看了看关清雅的身后,满是怜惜的摸了摸关清雅的头。当得知他们是从兰城一路逃过来的,中年人沉默了。
“你们就在这里生活,海城的秩序还行,你们不要怕。”中年人指了指面前的这个破败的别墅。
孩子们就在这里生活了下来,有人给他们登记了一下,再给他们挂个牌子。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牌子上写着。
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