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别砸了,这些茶包砸坏了就没法卖了。”阿阳跑到齐靖杰跟前,将那剩余的几包茶叶拿到怀里,齐靖杰见茶包扔的不少,也算解了口气。
“有能耐全砸我身上,舍不得砸了?”阿勇捡起地上的茶包,打算拿回去,还能剩下些银子自己留着打酒喝。
“你把手给我放开,把我的茶包拿回来。”张虎一把上前用力按住阿勇捡茶包的手,将方才捡的茶包都抢了回去,张虎抢时用了些力气,将那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没结银子就敢拿人家的茶包,好厚的脸皮。”张虎将茶包一一捡起递给阿阳,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阿勇。
“不就几包破茶叶,我还不稀得拿。”阿勇见来了三人,尤其是方才抢茶叶那人,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想着今日实在倒霉,拍了拍手上的土,从地上站起来嘴里不知骂了些什么,便灰溜溜的走了。
“齐靖杰,我是让你来卖茶叶,不是让你来扔茶叶的,下回再这样,我就让张虎把你送齐家了。”
“哥,是那人先辱骂我,我气不过,罢了,不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了,哥,这是卖茶的银子,你收着吧。”
齐靖元接过齐靖杰手中的钱袋子,颠了颠,分量不少,可茶包没见少了多少。
“齐靖杰,你这银子不是卖茶叶赚的吧!”
齐靖杰慌了一下,方才在气头上,一股脑将母亲给的银子全给了齐靖元。
“这是母亲今日跑来给我,让我拿来给你周转用的,我今日就卖了一包,得了一钱银子。”
“回去吧,明日你不必再来这卖了,我们去镇上看了一圈,那里的茶叶铺和茶馆不多,但那里的茶叶铺堆积的茶叶也不少,倒是有几家空出来的铺子还没转出去,明日我们再去转转去收一间铺子,我们想想法子,怎么能早些讲这些囤积的茶叶卖出去。”
“哥,你说父亲都这么会做生意,为何会留着这么些茶叶?”
“会做一桩并不是每桩都能做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不是会有一个人能做这三百六十行,回去歇歇明日还要去镇上。”
齐靖元和阿阳张虎天还没亮就将几箱茶叶装进马车,将还在睡梦中的齐靖杰拉了起来,齐靖杰晕晕乎乎的坐了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齐靖元昨日看了几间铺子,唯有这间是中意的,铺子宽敞明亮,可以卖些茶水,后院还有几间屋子,之前这间铺子是做酒水买卖,铺内还有几张桌椅板凳,柜台也算崭新,饭酒的架子上可以放些茶叶罐,其他几间要么就是摆设过于陈旧,要么就是铺子太小,齐靖元找了这间铺子的主人,一口气付了一年的租金,又和阿阳出门找了个做牌匾的,刻了个‘南元北茶’,南是南儿元是自己,取‘南辕北辙’,同音不同字,将辙换为茶,齐靖元将银子付好又去买了些放茶的罐子,齐靖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刚有些睡意便感觉自己脖子后的衣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起来,整个人就这样被提溜了起来。
“你快放手。”齐靖杰悬空的双脚在用力地扑腾,却也无济于事,只好怒视着张虎。
“少爷走时特意交代了让咱俩将这铺子打扫干净。”
“他是少爷,我还是二少爷呢,才来几日就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他付我工钱,我自然听从于他。”
齐靖杰瞥了瞥嘴,嘴里嘟囔着‘等我有了银子,付你工钱,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我也尝尝这使唤人的滋味。’
虽然齐靖杰嘴上心里不服气,可这手上的活儿都没停下来过,稍有不动,这张虎便停下活儿瞪着自己,吓着齐靖杰不敢作声,只好埋头扫地,擦桌子,擦柜台,擦架子,哪块没擦干净,还要被张虎提溜回去重擦,打扫完后齐靖杰连走到椅子上的力气也没有,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打着早已困的发麻的手臂和肩膀,心里想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做这么些活儿,还是在齐家活的舒服,要是能偷溜回去过两日齐家二少爷的日子该有多好啊。
四人忙活到深夜,才将铺子和后院的屋子全都整理妥当。
“本以为得忙个三五天,今日竟全部打理妥当,那明日便开张,张虎你和阿阳管倒茶水,齐靖杰你还是到柜台里卖茶叶收银子,今日上街打听了一圈,过两日会有个贩盐商来这镇子上,每次走的时候那个盐商都会拉一车茶叶回去,我得想个办法让那盐商来买咱们铺里的茶叶,这样等到开春种茶之际,新茶还没长出,我们这些旧茶也能尽量多买一些,这样,”
“这样哥就能和我以后的嫂子定亲了是不。”齐靖杰不怀好意的端起酒杯朝着齐靖元笑了笑。
“是,对了张虎,你出来这么些日子都没跟家里人说一声,过两日放你一下午你回去和家人说一声。”
“不必了。”
“怎么不必了虎子,我哥这是为你好。”齐靖杰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借着点借酒劲儿,还攀着张虎的肩膀,脸就差贴到张虎脸上,张虎闻着齐靖杰嘴里吐出的酒味有些嫌弃的将齐靖杰的手推开,‘虎子’,张虎听到齐靖杰这般喊自己,加上那口气,张虎忍住了拳头没砸到齐靖杰胸口。
“也罢,日后若是想回去提前和我说一声。”
“对了,我听旁人说过这个镇旁有个叫‘秀才村’的,里面住的都是些只考上秀才,没考上进士的,还有些连秀才也没考上的,路过这个村的都能听到村子里传出来背书的声音,里面住了有几百人,我们可以将这不夜侯卖予这‘秀才村’。”
“甚好,那就等过几日再开张,我们明日先带些不夜侯去那村子里看看。”
酒足饭饱四人各自回了小屋,正好后院四间屋子,阿阳和张虎睡到了两个边上的屋子,齐靖元的屋子和齐靖杰的屋子在中间两个,齐靖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快些将这些茶叶处理掉,就可以早些和南儿定亲,父亲对这门亲事便再无二话。
南儿醒后身子比前几日都好了一些,但东西却吃得很少,阿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好让南儿上街买条鱼买只鸡,给南儿好好补补,病的这几日,将前阵子好容易吃回来身上的一些肉又病没了,南儿左手拎着草绳绑着的鱼,右手抓着一只活鸡的翅膀,那只鸡在南儿手里扑腾着,险些让这只鸡跑了。
“南儿你身子好些没?怎么几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苑博哥哥?南儿身子好些了。”
“对了,苑博哥哥这几日有见着齐靖元吗?”
“南儿说的可是齐家公子?前几日齐家公子的父亲将齐家公子带了回去。”
南儿一听,怪不得这几日见不着齐靖元和阿阳,原来齐靖元被他父亲带了回去,那定亲这事,是不是就不作数了?南儿右手一松,那只鸡扑哧着翅膀跳到地上,苑博见南儿手中的鸡掉了下来,便让阿枉去抓鸡,阿枉见这鸡跑的太快,跑了好远才将鸡抓到手里跑了回来,递给了南儿。
“少爷到了,这就是‘秀才村’。”
齐靖元掀起马车帘子走了下来,见村头木桩子上刻着‘秀才村’,村内走动的人很少,果不其然进村后便听到每间院内传出的背书声,四人在村内走了一圈,村内的院门紧闭,他们身旁不远处一间院门打开,走出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家。
“老人家,这村子里都没人出院门的吗?”
“我这一出来,村子里的书生们便都出来了。”
“为何?”
“村子里就靠我这担子里的饼子填饱了,他们都是些无妻之人,平日里院内没人烧火做饭,你且等着我吆喝一声,不出一盏茶,村内的书生们便都来了。”
齐靖元见状赶忙让张虎将村外的马车赶来,待一会儿书生们出来,便可以卖自己这不夜侯了。
“老人家,你先歇会儿,待我这朋友将马车赶来。”
“哦?你们是何人?这村子里好几年都没进过外人了。”
“老人家,我们是茶商,专卖这不夜侯,这茶喝了能提神醒脑,让人不犯困,我也是打听了一圈,见这村子里都是读书之人,这茶让这些读书人喝了之后,夜里都能不犯困还能看书习字。”
“哦?还有此等好茶,卖给我几包,我家那儿子一到夜里就哈气连天,早早便上床歇下了。”
“少爷,马车来了。”
“老人家这茶叶一钱银子二两,我再送您两包,一会儿书生们来了,也好帮着我们卖些茶叶出去。”
“好好好,我老头子绝对能帮你卖出去这茶叶,我这出门没带银子,你等我卖完这饼子,就将这茶叶钱给你。”
“老人家不急。”
“卖烧饼咯,热腾腾的烧饼,快来吃烧饼咯!”
果然老大爷就提起嗓子喊了那么一声,院门便一一打开,不一会儿便堆积了几百个人,齐靖元见这些人里有些穿着布衣,有些穿着粗布衣裳,都入冬了,还有些人穿的更是单薄,只有几个人看穿着像是有些家底的。
“阿阳,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你也来学着大爷来吆喝几声。”
“卖不夜侯了,提醒醒脑的好茶叶,喝了夜里不犯困,卖不夜侯啦!”
果然,阿阳吆喝了一声,叫住了几个买好烧饼往院内走的人。
“你说你这不夜侯真有这提神醒脑之功效?”
“每种茶叶都有每种茶叶之功效,偏这不夜侯,最为提神醒脑,你若信不过,大可只买一包,喝好了来镇上的‘南元北茶’再买也可以。”
“你这茶叶多钱一包?”
“一钱银子一包,一包放了足足二两。”
“给我来两包。”
不一会儿,马车前便也堆满了人,老人家见烧饼也卖的差不多了,数出出了三钱银子,站在后面,等着买这不夜侯。
“齐靖杰,你去那边卖,一包一钱银子收好。”
“哦,好。”
齐靖杰挤出人群,跑到马车另一头,从箱子里抱出一堆茶包。有一身穿青色布衣,脸色偏黝黑,眉毛黝黑的男子走到齐靖杰身旁。
“给我来两包。”
“你也可以多买几包,两包喝不了多久的。”
“我这过不了半年便要科考,两包足够了。”
“你也能多买几包,万一明年没考中还有后年不是吗?”
“你这人,怎得这般疯言疯语罢了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