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大少爷两日没来,你这账本写的也越发乱了。”
“我那可是效仿书法大师的字迹,你既然欣赏不来,那要不记账的活儿交由你来做吧!”齐靖杰翘着二郎腿翻着小人书坐在刚让工匠做好的摇椅上,手中拿着小茶壶,装起模样拿起茶壶的壶嘴对着嘴巴喝了两口,喝罢还不忘吧唧吧唧嘴巴。
“二少爷,我这大字虽识得一些,但握笔定然是写不出几个好字的。”阿阳皱着眉头看着齐靖杰在账本上记得如同鬼画符一般,前几页字写得还算平整,这两日便画起字来,阿阳也见得少爷书房珍藏过几个书法大师的字迹,二少爷写得哪有一点书法大师字迹的模样,阿阳只能祈祷少爷早些回来,二少爷这两日骂走了好几个买茶的,还有个大点的单子,无非就是想着再少些银两,可二少爷一个铜板也不肯让,那人见二少爷不松口,便也懒得费口舌,拂袖而去,去了别家买了两大箱茶叶。
“老板,有浮来青吗?”一位穿着下人模样的男子在铺外打量了许久,便抬脚走了进来。
“有,要多少?”齐靖杰看小人书看的正起劲,见有人来,也懒得挪窝,窝在椅子上眼皮也不抬一下,眼神都在那本小人书上盯着。
“我这就去给你拿一些,你且等一下。”阿阳瞥了一眼不招呼生意的二少爷,便脚步麻溜的拿出了些散装的浮来青递到男子身前。
“你这浮来青有多少?”
“你要买多少?”阿阳看着这男子穿着普普通通,但口气倒是不小,阿阳昨夜打点时看了一眼浮来青至少还有五大箱,倒不知眼前这人能买多少。
“你有多少,我便买多少,我家老爷就爱喝着浮来青,旁人家的我家老爷喝不惯,我见你这茶叶倒是比他们好些。”
“浮来青有五大箱子,你看,是要都买走吗?”阿阳见来了个大单子,便招呼男子坐下,砌了壶茶,好生招待着。
“行,我先给你付十两,你今日好些算清这五箱浮来青共多少银子,明日我叫上马车过来拉一趟,把剩余的银子给你付清。”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直接交给阿阳,阿阳便跑到放着茶叶的屋子,忙起来,过了一个时辰,才回到铺内。
“这五箱浮来青共是二百斤,这浮来青是一钱银子二两,这些算下来是,算下来,是。”阿阳敲打着算盘,算了好些次,次次都不一样,急的挠起头来。
“算下来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一个箱子算一两银子,共五个大箱,这边刚才付了十两,明日再带一百五五两就算清了。”齐靖杰倒是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水,看这敲算盘像放鞭炮一般的阿阳,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把价钱算好了。
“是是是,二少爷算的对,茶叶就是共一百六十两。”阿阳静下心细算了一番,刚准备说,便被齐靖杰抢先说了,阿阳还是觉着这二少爷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至少算账不用算盘也能算出,也是厉害的,倒是这箱子二少爷贵了足足一倍收的,按道理这种单子,箱子也不必要银子,阿阳刚准备说箱子不必付银子时,那人便开口了。
“好,那明日晌午,我来付银子搬茶叶。”
“好,看好脚下的台阶,那就明日晌午见。”
阿阳拿着十两银子,心里别提多爽快了,能帮着少爷谈了个单子,虽说也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了,见那人答应的十分爽快,也不还价,想来也是这大户人家的人,不差这些小银子,阿阳连打扫铺子时都哼起小曲儿来,脚步也更轻快些,齐靖杰听着阿阳哼着的曲儿,翻看着小人书,喝着茶水,好不悠闲。
“阿阳,遇到什么好事,难得听你唱曲儿。”齐靖元刚下马车,一进铺门便听到阿阳的曲儿声。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方才我和二少爷谈了个单子,整整五大箱浮来青,明日晌午就来拉走了。”
“哦?五大箱,那人是做什么的,买这么些茶叶,喝的完吗?”齐靖元见阿阳走来时,见他嘴巴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倒是好些时候没见阿阳这么高兴了。
“人家说了,他老爷爱喝这浮来青,想来家中大大小小人也不少,这些个茶叶也喝的完。”
“你哪儿来的摇椅?”
“哥,这是我托那木匠打的,你上来试试,可结实了。”
齐靖元看了一眼摇椅上的齐靖杰,见他来了,这齐靖杰就把手中的书藏在怀中,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齐靖元想也知道他无非看的就是一些旁人胡编乱邹的小人书,也不理会,等他去了宰相府便是想看也看不得了,罢了。
第二日晌午一到,果然那人驾着辆马车听到了茶铺门口,阿阳还没等天亮,便将茶叶箱从后院搬到铺内,那人将其余的银子付清后,阿阳便帮着抬到了马车上,齐靖元和张虎出来时刚巧看到那人再搬箱子,那人看了一眼齐靖元,眼神有些闪躲,待那人走后,齐靖元悄声对着张虎说了几句,张虎便出了铺子。
阿阳把银子交到齐靖元手里,便打扫起了铺子,等到午饭时张虎才回了铺内,齐靖元对着张虎使了使眼色,便转身去了后院。
“少爷,我跟着那辆马车瞧着那马车停到了‘茶园馆’后院,趁他们搬箱子时我偷溜进去,看到有人把箱子里的茶叶倒在了麻袋里又换了别的茶叶倒了进去,一同搬到了后院里的一个房屋中,还听到一个男子说,明日就拿着这几箱烂茶叶来咱们铺内闹,说要把咱们名声搞臭,刚刚来铺内的那人说,咱们铺内的老板是个不管事的,只会看闲书,这事一看就好办。”
“这事你别同阿阳和齐靖杰说起,今夜就咱俩去趟‘茶园馆’,他们今夜肯定会把茶叶转到别处,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从‘茶园馆’拉到咱们铺外的。”
“少爷,用饭了。”
“好。”
果然齐靖元和张虎夜里过去时,那后院已经有人往外搬箱子,见箱子搬上马车后,齐靖元和张虎一路跟着,那马车过了两条街便听到一处院外,张虎带着齐靖元偷偷顺着‘茶园馆’后院墙角翻了进去,趁没人,便快步跑到这放着麻袋的屋内,张虎双臂扛着两麻袋到肩上,又往咯吱窝夹了两麻袋子,齐靖元抱着一麻袋,翻到墙角上,又轻轻把张虎递来的五麻袋茶叶扔到墙外,两人扛着五大麻袋茶叶一路走到方才跟着的院外,见主屋亮着,两人轻声轻脚把麻袋弄到院内,张虎上屋顶掀开主屋屋顶一片瓦,见屋内没有箱子,就一人在桌前坐着,便偷摸到别的屋内,才找到放茶叶箱子的屋子,二人打开箱子,从怀里掏出几个备好的空麻袋,把箱内的茶叶倒到空麻袋内,又将放着浮来青茶叶的麻袋打开倒到了空箱子内,好在他们换完茶叶,那人也没过来瞅一眼,张虎轻轻推来屋门扛着三袋便走了出去,齐靖元将地上洒出来的一些茶叶装回麻袋中,才走了出去,二人将那五包换出来的烂茶叶放回‘茶园馆’才回去。
二日一早,果不其然,铺外停着辆马车,几人往外搬着箱子,阿阳一看,这箱子不是昨日搬走的几个箱子,那人怎么又带着几人搬了回来,还没等阿阳开口,那人便冲着街上的人喊着“快看,这‘南元北茶’黑心老板,卖的都是些烂茶叶,大家快来看,这‘南元北茶’里都卖的什么烂茶叶。”
阿阳一见好多人围在了铺外,就连齐靖杰也被这铺外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一大早在我们铺外嚷嚷什么?”
“我嚷嚷?我昨日花了好些银两在你们这儿买了五箱茶叶,回去一看,全是些烂茶。”
“什么烂茶,我们铺的茶叶都是上等的好茶叶,昨日你不也看过了?怎得昨日买回去不看,过了一夜才过来找事?你们都散了吧,这人一看就是吃饱了撑的。”
阿阳见这人或许就是像二少爷所说,来找事的,但铺外堆了这么些人,都对着他们铺子指指点点,阿阳急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这些奸商,上面铺着一层好一些的茶叶,下面全是烂茶叶,还我银子,要不然就上衙门告你们去。”
“就是,亏我没去他家买茶叶,我家丈夫说前日来买茶,那老板凶得很,看这茶叶铺迟早关门。”
“我在他家买的茶叶也都喝的可以,没有见有烂茶叶啊?”
“你那才买多少,给你混着烂茶不就一眼看出来了,他们啊,怕是占坑这买的多,还不差银子的。”
那人见周边围着的人都在细数这铺子,想来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老爷还能白白捞五箱好茶叶,这银子还能还回来,便也趾高气昂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二人。
阿阳见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他们茶铺的不是,原本以为自己帮了少爷,殊不知是害了少爷。
“那你当着众人把这箱子打开,看看究竟是不是五箱烂茶叶?”
阿阳见少爷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少爷,阿阳想着这人能这么笃定这是几箱烂茶叶,想必回去后也是做了手脚的,这泼脏水,真是切切实实的浇到了铺子头上,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赔了几大箱茶叶,还得把银子如数还回去。
“既然你们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便当着众人面,让大家伙儿好好看看,你们‘南元北茶’卖的是些什么烂茶叶!”那人说罢便对着旁边几人点点头,那几人便将地上的五个箱子打开,众人也都说着自己卖的烂茶叶,还真敢当面打开让这些人看笑话。
阿阳见箱子快要打开,不敢看下去,低着头,心里想着如何跟少爷解释,但阿阳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听着都没动静,方才还叽叽喳喳,怎得没了动静,阿阳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人嘴巴张的老大停在那里,齐靖杰捂着嘴就差笑出声,众人都趴在箱子上翻着茶叶,竟然还是那五箱上好的茶叶,阿阳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装回来肚子里。
“嘿,傻了?你不是说五箱烂茶叶吗?那摆在你眼前的是什么?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快点滚蛋吧!”齐靖杰双手抱在胸前,就差嗑上一斤瓜子看戏了。
“不会的,绝对不是的,这明明就是烂茶叶。”那人把袖子撸起来,翻着眼前的一个箱子,奈何怎么翻,都找不到一片烂茶叶,他又翻其余几箱,也是找不出一片,众人纷纷转向矛头,说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明明几箱都是好茶叶,非要上门说是烂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