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我没事做着玩的。”秦心月轻描淡写。
“是没事‘偷’着玩的吧。”李光弼此时忽然出声。
“郡王爷,我同情你中年丧妻,体内雌雄激素严重失调,情绪不稳定,可是,你也不要无故乱冤枉好人!我偷什么了?几个零碎布片也算偷?”一个偷字,将秦心月气疯,连哥哥也懒得叫了。
李光弼虽听不懂什么激素,可秦心月这话中骂人的意思他是完全明白了,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几个零碎布片?你那些布片哪里来的?”
“小玉给的。”秦心月实话实说,语音刚落,又怕这阴晴不定的郡王怪罪到小玉头上,于是补道:“那些布是做衣服剩下的。”
虽然在尽力解释,可是秦心月心里却产生了无比的凄凉。
这算什么?就因为她无父无母家境贫寒,便被怀疑成小偷?就因为她认了李夫人做母亲,便被打上攀龙附凤的标签?
伤心忽然袭来,秦心月瞪向李光弼的眸子浮上淡淡的氤氲,“难道因为我是个孤儿,因为我衣食住行皆是郡王府所赐,你就能平白侮辱我的人格?若郡王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何必弄如此多的事出来?”
李光弼愣了,他看着秦心月眼中浮现的水雾,却有些骄傲地拼命忍着,不肯叫眼泪流下来的样子,竟有点心虚。
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啊,平凡的相貌下,掩藏那么复杂独特的想法!这样的个性,似曾相识。
李光弼沉默了。
秦心月觉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于是一低头,飞奔出了前厅。
“哥哥,你在做什么?”慧心埋怨地剜了李光弼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还算宽厚的哥哥在碰到秦心月之后就性情大变,连几个布片都要和人计较。
难道,是他错了?
李光弼的心,竟被秦心月眼底那抹氤氲烫得有些疼了。
要走,也容易,她秦心月孑然一身,无财无物,无牵无挂的,若不是当初贪恋有个母亲……
“唉,不想了!”秦心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秦心月加快了步伐。
看门的是两个老兵,见秦心月过来,忙笑着打招呼:“心月小姐!”
秦心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最近临淮不太平,郡王不许夫人与小姐们出府,心月小姐忘了吗?”
怎么会忘?秦心月苦笑。就因为李光弼不许她们出府,所以,她到唐朝几个月了,除了郡王府,哪里都还没去过。
“郡王哥哥答应我出去走走!”秦心月装出无比甜美的微笑,“我一会就……”
“回”字还没出口,一个阴沉沉的男声接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出府?”
秦心月双眼一暗,脸色当时就垮了下来,没好气地转身望着来人道:“我已经不是郡王府的小姐了,到哪里去用不了你限制。”
李光弼看也不看秦心月,只将李战卓的手往秦心月那边一递,对那机灵鬼低声道:“跟着你娘亲。”
“李光弼,你不要太过分!”秦心月张牙舞爪地叫嚣道。
“怎么?还没出这个门,就没上没下,连哥哥也不叫了?”
“你是个男人,又是个郡王,说起来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事不能成熟点吗?”秦心月气结,头仰得老高,盯住李光弼的眼,“你心情好,只言片语飘过来,我要感恩戴德,你心情不好,冤枉诬陷我是小偷,我还必须笑脸相迎。留,你对我百般猜忌,走,你又拦在前面不让。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听完这番话,李光弼沉默了。
他到底想怎样?他似乎从未想过。
初见的那会儿,她的影像在他脑中是模糊的。母亲提出纳她为妾,无父无母的她居然拒绝,也许,从那时起,自己对她便生出偏见。骄傲如他,实在想不透,家世,人品,样貌,他李光弼哪一点不能匹配?
秦心月见李光弼不出声,转身欲走。
“抱歉!”李光弼忽然小声道。
秦心月装作没听见,径自对看门的那两位道:“麻烦两位让让。”
“我已经道歉了……”
“是吗?我没听到。”秦心月头也不回,一步踏过门墩,想自己开门。
李战卓这次出奇的安静,即不上前,也不吭声。
两个看门人见有李光弼在场,便都没有出手阻拦秦心月。
那郡王府大门的门栓厚重无比,秦心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仍不能动它分毫。
李夫人与慧心还未赶到门口,远远地便望见一个身影如壁虎般附在大门上,屁股撅起老高,姿势极不雅观。
“好像是心月,她在做什么?”慧心蹙眉道:“还有哥哥与卓儿站在一边呢!”
李夫人闻言停住脚步,眯了眯眼,“咱们且站远些,别叫他们看见。”
李光弼在一旁看着秦心月费尽力气去开那门闩,只觉得有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你们欺负人!”秦心月手酸脚疼,只有转过头,弱弱地对李光弼吼了一声。
“就算是吧!”李光弼居然笑起来。
一见他笑,秦心月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闪到李光弼跟前,捏实了拳头,猛地朝他的小腹打过去。
既然出不去,打他一拳出出气也好!
一身武艺的李光弼此时却没防备,一时只觉得腹部一紧。
“你一介女子,想不到还挺有力气。”李光弼反手将秦心月的拳头捏住,同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