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凉风拂面,阳光灿烂。
朱钰婷像平常一般睡到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哼哼唧唧学了几声猪叫唤,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去梳洗间洗漱。
庚子之年,冠魔似乎渐渐已从境内远去。
复工复产,开学上学,城市运转,这个国度仿佛一夜之间从沉睡中复苏回来。
拉开窗帘,便能看见楼下很多来去如常的行客。
车辆如织,往来如流水,行人亦不断绝。远处的公园一角,照例有许多下棋并争吵的老年人。
另一边的广场上,停靠着许多前来公园游玩的私家车。
只是,今个似乎有些奇特。
乐阳从来不是一线城市,可能连二线都算不上,是以生活节奏比东部舒缓多了。
人们走起路来没有那些‘林花谢了太匆匆’的感觉,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大声。一条洞庭湖就将两湖区分开来,上至周边碟型盆地,下连滚滚长江。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鱼米之乡。
总体来看,川蜀的生活节奏最为悠闲惬意,其次是两湖等地,再之则是东部省市,至于压力最大的城市,自然就是那几座。
朱钰婷洗漱完毕,隔着玻璃窗好奇地望了一眼,然后就像猪仔一样歪着苹果一般的脸型,继续哼哼唧唧了几声。
一如每晚在某个直播平台的日常直播道歉工作一般,好玩有趣却总令人忍俊不禁。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却有流光溢彩慢慢绽放,就像夏夜里有流星划过天空,冬日里看见雪花降临南国。
“哼哼哼哼,穿着汉服的小哥哥,你是干什么东西的?莫非是COSPLAY?”朱钰婷心中暗暗想道。
视线所及之处,一位身穿白色汉服的少年出现在公园一角。
那少年瘦瘦高高的个子,年约二十来岁,长发束冠,肩披一柄玄黑色大剑,正有些古怪地注视着眼前的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少年姓唐名尧,来自于异域时空,自遥远不可及的荒原大世界跨越无穷时空及至蔚蓝星球。
看着虽然年少,但实际年龄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想象。
认真说来,这个世界才是他的故土家乡。
因为他的父亲便是来自于这个国度,来自于皖北小城。
他从茫茫未知时空跨越而来,穿过无穷无尽的时空城墙和阴影界,原本只是为了体验不一样的世界风情,顺便寻访一下亲人故居罢了。
从荒原大世界起飞,一路坎坷艰辛,而落点则是这处看起来很平常的城市公园。
没有98k,没有3级头,没有急救包,连个平底锅都没有,若是寻常玩家可能反手就是一差评。
可惜这样的梗唐尧如今是不懂得的。
他只是没想到,此处竟然是早已绝天地通的废弃星球,一丝一毫的灵能都不见。
而且空气污染如此厉害,比当年老铁头说的更加严重。
动辄呼吸之间就感到有无穷的废气涌来,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越靠近山水的地方空气也就越好,倒也勉强算得上无害。
至于那些什么会飞动的铁盒子,光洁宽敞的官道,林立栉比的楼宇大厦等事物反倒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盖因这些东西曾经在遥远的荒原世界也出现过,只不过是一部部厚厚的蔚蓝书册和玉簡。
包括语言、文字以及视频教程,包括人类诞生以来的各种文明和制度。
记忆里他也曾好奇自己为什么要学这种无意义的东西,毕竟这与荒原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格格不入。
老铁头告诉他,这是按照他父亲的要求。父命既不可违,于是唐尧悉数学习了。
好在学了也没算白学,现在总算能够用到了。
怎么说?面对这个未知世界,内心深处大抵有一种最熟悉的陌生感。
“敢问长者,请问此为何地?今夕又是何年?”
嗯,公园一角正在下棋及看棋的几位大爷回过头来,拉下口罩,眉毛均是一蹙。
这是哪家的孩子?挺阳光俊郎的小伙子,咋穿成这样?文绉绉的,话也不好好说,这是古装剧看多了吧?城会玩!
“孩子,这个天穿成这样不热吗?”一位大爷诧异地问道,“话说,咱这地界也没有影视城不是吗。”
啥?唐尧剑眉一扬,颇感到有些无语,果然世人总是如此无知,不论哪个世界都是一样,但是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这也是他一生修行及读书修成的品性。
“谢谢大爷的关心,小子不热,就是想请问下而今的年月和地界,朝廷又是谁在主宰沉浮?”
“你说你这个娃啊,长得也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这位白发大爷貌似平素就是个话痨,白眼一翻,逮着机会就不放过,“什么朝廷,什么谁主沉浮的,都哪个时代了,醒醒吧,大清都亡了百年了。”
“唉,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啥年月呢?现在都2020年了,这里是乐阳。快醒醒吧?”
“还有,怎么出门连口罩也不带啊,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好吧,信息量有些大,而且多是吐槽性质的。不过坦白讲,大清唐尧还是知道的。
想当初年少时代,在荒原小镇打铁的时候,老铁头可没少强制他读那些无趣的历史大部书。
一卷史书,一把戒尺,一柄铁剑,一壶老酒,这就是年少时代的日常。
读书,修行,以及挑战无数的学院派娇子,这就是他年少时代的经历。
他当然明白这位大爷话里的意思,只是初来乍到,面对一个崭新的无魔世界,总需要一个心态转变的过程。
至于口罩,那是什么东西?面罩吗?怎么还有这样的习惯?
“出门没带口罩是吧?来来来,给你一个,拿着,下次可别忘了。”
“谢了,大爷。”唐尧双手接过,试了一下,套在了脸上,微笑着作了一稽,在这些人不解的目光里径自去了。
走过苍翠热闹的公园一角,转过孩童嬉戏聚集的广场,跟随人群过了斑马线,唐尧内心微微有些好奇。
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戴着面罩的行人,蓝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入目所及,就像是生活在瘴气密布的山林里。
也许这是用来对抗糟糕的空气的,唐尧心道。
说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异域城市的交通规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按照路灯颜色来行止,但既然是规则,那就意味着自有其道理,不哔哔,莫添乱,遵行就完事了。
毕竟规矩才是世上做大的道理。
也有不遵守规则的反面案例,即将活生生发生眼前。
绿灯亮起,一位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婴儿快步走向斑马线,后面跟着七八位年轻人,看起来只是一幅寻常的画面,时时刻刻发生在这个国度。
然而在视线的另一段,一辆豪车以极快的速度飚了过来,发动机的声音貌似遮掩住一切喧嚣,无视一切红绿灯。
就那么笔直地冲了过来!
路人见状纷纷尖叫起来,朗朗晴日,火红色的豪车,戴着墨镜的女司机,那些年轻人以及年轻妈妈和婴儿,貌似悲剧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