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宁浑身酸痛,无力的躺在床上,晴儿正在床边,给孙长宁上着药,她的身上实在可怖,泛着青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晴儿有些同情自己的小姐,就算是锦衣玉食又如何,就算王爷俊美无双又如何,半夜她总是听见小姐压抑的哭声,想来也是不愿在这个王府里的。
“长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走进了屋里,她穿着粉红色的襦裙,三千青丝绾成了一个公主鬓,杨柳般婀娜多姿,美丽无双的脸上擦了少许的粉黛,,整个人如花朵一般娇美。
来人是蒋欣媛。
孙长宁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臂收进了被子里,但是还是被眼尖的蒋欣媛看到了。
晴儿见到蒋欣媛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子。
蒋欣媛挥了挥手,示意晴儿和她自己的贴身丫鬟褪下。
蒋欣媛看到了孙长宁身上的淤青,偏头看了一眼孙长宁,将她的胳膊从被子里面拿出来,抚摸着那些青痕,踌躇的开口,“长宁,是不是哥哥弄得?”
说实话,这事情本来不该蒋欣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问,毕竟孙长宁算是哥哥的暖房,有点闺房之乐也无可厚非。但是,她与孙长宁颇有眼缘,便有些愤愤不平。
孙长宁将胳膊重新藏好,然后才开口道,“欣媛,你今日来找我什么事情?”
蒋欣媛见孙长宁岔开话题,也就没有在仔细盘问,“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想过来瞧瞧你,好久不见了。”
这话里明显是个借口,昨天她和蒋欣媛刚见过了,又何来好久不见。
孙长宁心知肚明,便开口道,“欣媛,我拿你当姐姐待,有何事你与我只说便是。”
哪知道蒋欣媛听了这话却是双眼泛红,眸中含泪,“昨日半夜咱们府里的人在出城的门口发现了一个血人,发现是翟凤棉,就把他接了回来。”
孙长宁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想起躺在血泊中的翟凤棉,心里泛起绵密的疼痛,她踌躇的开口说道,“他现在怎么样?”
蒋欣媛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这是上心了,“刚把他抬回来的时候,情况并不好,但是经过太医一夜的抢救,说现在度过危险期了,只许好好疗养便可以。”
蒋欣媛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说,你现在要不要去看看他?”
孙长宁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湿意。
她现在以何种脸面去见翟凤棉,是自己害的他受伤,怕是再见到,翟凤棉恨不得吃了她吧。
“我就不去了,我现在是赵君研的人了,断不能再见外男了”。孙长宁低头说道。
蒋欣媛听罢,心里记挂着翟凤棉,也不久留便说,“那长宁妹妹我就回去了,阿棉身边不能没人。”
孙长宁瞧着蒋欣媛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坚持不住,眼睛里面苦苦忍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小姐,你别哭了,小姐这么漂亮的人,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晴儿送完蒋欣媛回来,见到孙长宁大哭的样子,犹疑的开口。
晴儿不知道为什么蒋小姐来过一次自家小姐哭的便这样伤心,她立在孙长宁身后,用帕子给孙长宁擦眼泪。
孙长宁哭了一会儿,便不敢在哭,她怕自己的眼睛哭肿了,被赵君研看出端倪来,又饶不了自己。
她躺在床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徐嬷嬷来叫孙长宁去吃饭,只言说是有贵客到。徐嬷嬷为人稳重,又素来有威严,孙长宁不敢推脱,只得应下。
孙长宁颤颤巍巍的起身,一动整个身子泛酸,昨夜赵君研恨不得把她拆了。
孙长宁带着晴儿一进屋,就见钱老夫人坐在主位,底下坐着蒋欣媛和翟凤棉,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钱老夫人看着坐在下首的翟凤棉,亲热的说,“你这身子可好点了?”
翟凤棉笑着恭敬的回答,“多谢老夫人关心,已经好多了。还得多亏了欣媛的照顾。”
孙长宁一看见翟凤棉眼神就瑟缩了一下,不禁紧张起来,又见翟凤棉对和蒋欣媛亲密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泛酸。她转开了眼睛,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钱老夫人亲切的把孙长宁安排在身边坐下,指着翟凤棉介绍,“这是翟将军的儿子,叫做翟凤棉。”
孙长宁福了福身子,向他行了礼。
但是翟凤棉只顾着和蒋欣媛说话,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听到还是假没有听到,根本就不看孙长宁。
孙长宁僵在那里,有些拘谨。
“长宁,你做我旁边吧。”蒋欣媛看到孙长宁尴尬的样子,朝她招了招手。
孙长宁白着一张脸走过去。
孙长宁隔着圆桌偷偷地看他,还是那张俊美无暇的脸,还是那盛满了璀璨星光的眼睛。可是翟凤棉却一眼没有看过来。。
赵君研这时候下了早朝过来,目光掠过翟凤棉,慢慢的落在了孙长宁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钱氏看着翟凤棉沉声开口,“等过了这个年,你和欣媛变成亲好吗?”
孙长宁面色瞬间白了,颤抖的看着翟凤棉。
翟凤棉没有丝毫犹豫的,恭顺的应了声。
早知道他要娶蒋欣媛,可是心为何还是这般的痛。心软成了一块豆腐,被人拿着刀子一块块化着。孙长宁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湿意。
可是哪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低了下去,掉在了地上。腰腹传来剧痛,赵君研攥紧手臂,他的动作毫不留情,但是面色温和,“孙长宁,你失态了?”
孙长宁身子颤抖,再不敢答话。
赵君研俯着身子,鼻尖几乎碰到孙长宁的脸,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他的身上发出冷冽的寒意,“不要让我的外祖母看出来,要不有你好受的。”
孙长宁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赵君研箍断,心头一紧,连忙坐正身子。
她局促的抬起眼睛,竟瞧见翟凤棉望向她这边,刚才的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翟凤棉什么也没有说,勾起薄唇,嘲弄的一笑,微微扬起的唇角带了几丝不屑,那笑容如此陌生,刺的孙长宁的眼睛灼灼的疼。
又想留下眼泪,孙长宁闭了闭眼睛,掩去眼里的湿意。
她终于弄丢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赵君研将孙长宁的举动看在眼里,手中的拳头渐渐收紧,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悦,“以前听说过,翟小将军和丞相家的千金是青梅竹马。我这暖房与那丞相府的千金有几分相似,翟小将军可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像?”
闻言,孙长宁冷汗直冒,她知道赵君研这是故意的,自从他把自己接入丽华苑的那天,便告诉自己,以前的丞相府千金已经死了,在世人面前,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和丞相府千金长的一样的暖房。
那天他说世上再无丞相府的千金,只有孙长宁。
是了,赵君研在外人面前一直是那个洁身自好的王爷,如果被别人知道他抢了以前的丞相府的千金,自会有那不长眼的去上了折子,在他完美的人设上画下一个肮脏的污点。
钱老夫人本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休息,一听这话,瞬间睁开眼睛看着翟凤棉,“”我也听说,你家素来与丞相家教好,我没有见过那丞相千金,如果和长宁长的相似那也是一个美人。
孙长宁握紧袖子中的粉拳,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翟凤棉会如何回答。
翟凤棉看了一眼孙长宁,又转开视线,“不过是皮囊像罢了,我认识的孙长宁是一个肆意跳脱的性子,绝对不会像那位一样......”
他留在嘴里的话,孙长宁知道是什么,绝对不会像那位一样,攀附男人,不知羞耻。
翟凤棉又丢下一句话,“这位姑娘和丞相家的千金名字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位姑娘却有些不配。”
闻言,孙长宁脸色煞白。
字字诛心,孙长宁顿时有些无措起来,她紧张握紧手中的帕子,指甲泛白。
赵君研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将她的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深处涌起一点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孙长宁喜欢他,却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翟凤棉眉来眼去,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他一把抱起孙长宁,对着钱老夫人说道,祖母,长宁身子不适,我要带她去房间里面休息一下。
钱老夫人宠溺的一笑,快去吧,别忘了叫大夫过来看一下。
孙长宁被他箍在怀里,下意识的看向翟凤棉,却见翟凤棉也在看她,而且似乎好像已经盯了她许久,他冷冷的看过来,冷寂的不带任何感情。
孙长宁心里一慌,顿时不敢在看他,低头,老老实实的窝在赵君研的怀里。
“我家这小子现在也知道宠着人了,他啊对长宁有瘾,整日粘着她。你看,现在长宁一点不舒服,他都紧张的不得了,他以前可不这样。”钱氏一边看着一边朗盛打趣道。
除了这房间,赵君研伸手抱着孙长宁像屋里走去,孙长宁在他左踢右踹的,你放开我?赵君研,你要干什么?
赵君研低声冷嗤道,你在乱动,我现在就亲你。
孙长宁脸红了,只得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再不敢乱动。
天气越来越好,温度越来越高。太阳挂在天上,向人们挥洒着光照。
孙长宁漫步在花园里面,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有月季,玫瑰,海棠,芬芳中吐着香气。她沿着小径像深处走去,路两边种满了牡丹,开的精神饱满,自信的展示着自己的绝代芳华。
最重要的是花园深处那一片的竹林,那竹林绿的像是一块翡翠无暇的翡翠。那些竹子都极高,竹叶上挺着许多的小鸟。一阵风吹过,那些叶片便随意摇摆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孙长宁向着竹林深处看去,竟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头发被玉簪盘起来,姿态娴雅。他的脸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美异常。墨色的碎发被风吹乱,却添了几分不羁。
竟然是翟凤棉。
........
死一般的安静中,孙长宁下意识的想躲,但是翟凤棉却一步跨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静静的端详着孙长宁,将她上上下下看了还几遍,终于开口说话,似乎带着某种隐忍,“孙长宁,别来无恙啊?”
孙长宁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翟凤棉眼中全是狠厉,目光阴沉,嘴角划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笑意,孙长宁,是你让我带你走的,又是你主动回到了他的身边?
孙长宁呆呆的看着她,他的嘴角未勾,带了一丝嘲讽,“以前我还以为你是被逼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你自愿当他的一条狗,对着他摇尾乞怜,却耍着我玩。我问你,耍着我好玩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刺进孙长宁的心里。孙长宁绝望着看着他,却只能从他眼里看出讽刺,赤裸裸的,不加修饰的讽刺。
孙长宁看着他,呆呆的说,那时候,我怕他杀了你,他说,他说,.......
孙长宁最后的话还是害羞的没有说出来。
翟凤棉的嫌弃,瞬间化为鄙夷,眼睛里面满是嘲弄,所以当时你以为他是要杀了我,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甚至在我的面前亲着他。
孙长宁连忙摇头,我怕,我怕,他真的可以做出来。
翟凤棉心中冷笑,带着恨意的看向孙长宁,你觉得他如果杀了我,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他不过是骗你的,而你却选择相信他。他是捅在了肚子上。如果不是蒋欣媛,我便会躺在那里,血流而亡。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呢,你那时候在哪里?孙长宁,你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变成了赵君研的一只狗,对着他摇尾乞怜......
字字诛心,孙长宁终于听不下去了,哭着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翟凤棉嘴角勾起嘲弄,嘴里冷哼一声,你别给我说话,我嫌你脏......
冰冷的话语听在孙长宁的耳朵里面,瞬间万箭穿心的痛。
看着翟凤棉离去的身影,她在原地浑身发抖,她眼前发虚,蹲下身子,嘴里面喃喃出声,他说我脏......
孙长宁心疼的要命,眼泪终于涌了出来,脚步虚浮的像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