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知到宋清商他们之前发生的事。但等他们赶到,陈明佳已经离开,现场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叉腰拍门、满嘴脏话的事。不过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向江杳杳了解情况。
江杳杳有点心不在焉,连招待宋清商和大黑进门都是崔日越俎代庖做的——这也侧面看出,他在江杳杳家有多熟,后者对他又多不设防。
此前已听崔日介绍,与舅妈闹翻后,江杳杳就开始独居。好在她虽然双腿不便,但是生活简单,而且正值暑假,基本没有出门的需要。每周三护工来接她去医院做复健,周日心理治疗,顺便打扫家里。平时她舅舅和崔日也常来,甚至代劳护工的活。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残疾女孩独自居住,还是让人有些不安。
尤其才知道对面楼上还有个喜欢盯着她的种花老头,因此崔日主动劝道:“杳杳,我看你还是尽快搬你父母屋里去好了。那屋朝南,房间大通风好,冬天也比小房间暖和。夏天嘛,反正都有空调,也不会比阴面热多少。父母东西你要是不舍得,我让人给你搬北屋去呗。”
江杳杳麻木地看着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事里回过神来。宋清商于是直接问她陈明佳来说了什么。江杳杳扭头看她,道:“她问能不能跟我做回最好的朋友。”
宋清商道:“你怎么说?”
江杳杳眼睛眯了一下,说:“我说她妈和我妈都去了那边,让她猜她们会不会做好朋友。”表情和语气都很不友好,掺杂了对陈明佳的怨气和对宋清商的不满。
宋清商被噎,知道对方还在气她帮陈青山洗脱嫌疑的事,无奈向大黑看一眼,意思是接下来她要少说话尽量不说话,问话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大黑心领神会,但还没开口就被崔日截了胡。他先以哥哥的语气让江杳杳不要说气话,然后又以弟弟的语气让宋清商不要介意。两种身份,自如切换,令人叹为观止。
“陈明佳有点太搞不清楚状况了。”有了宋清商的前车之鉴,大黑决定顺着江杳杳,免得也被她甩脸子问不到话。为此,他连续在她面前批评陈明佳:“且不说之前发生过什么,就眼下这个形势,大家都在帮她找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她倒过来叙起旧了……”
没想到又惹到江杳杳,被她反唇相讥:“什么叫帮她找凶手?警察找凶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什么说帮她找凶手?难道受害人没有家属,警察就不找凶手了?”
宋清商想,她这话八成还是对警察有气,但也少不了把自己代入受害人身份的感同身受。毕竟她之前曾对崔日分析,说她比李静更像凶手会选择的类型。而且她父母双亡,符合怼大黑的那句“没有家属”。
但宋清商此刻想到的却是齐妙——他们的第一个受害人。
齐妙是外地人,独自在D市求学之后工作。她虽非没有家人,但父母都很冷淡,以致她出事到现在一个多月,家人还没有露过面。悲惨程度比之江杳杳,应该算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黑被怼得招架无力,下意识看向宋清商求助。但后者正在想齐妙,没注意到他。于是只好又转向崔日,用眼神求他帮忙。
崔日便笑着对江杳杳道:“大黑哥哥只是想帮你说话,哪知道你不仅不领情,还护起明明来了?嘿,还说不是好朋友?”
江杳杳只看了崔日一眼,便马上偃旗息鼓,低头替陈明佳辩护:“明明她不是来叙旧。”
大黑马上追问:“那她来是?”立马被崔日丢眼色,忙不迭闭嘴,怕再惹江杳杳生气。
好在江杳杳这回没理他,只向崔日说:“她想知道她爸爸的出轨对象是谁。她说你们都拿她当小孩子,不告诉她,没办法才跑来问我的。”
“你告诉她了?”大黑又问。
江杳杳扭头看他,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大黑遂点头,自嘲道:“也是,你也是小孩子,大人的八卦没必要了解。”
可接下来江杳杳却说:“我跟她说可以查她爸爸的手机,他帮那个女人买过机票,手机里肯定有她的信息。”
“嗨,那不等于还是告诉她了!”
大黑摇头,不再理她,转向宋清商道:“陈明佳为什么想知道她爸的出轨对象,是单纯好奇,还是认为她妈的死和那个女人有关?难不成跟我想的一样,也怀疑她爸和小三联合起来买凶杀人?”
宋清商皱眉,不置可否。
崔日问:“可陈青山不是发文说凶手陷害他吗?如果是他自己雇的凶手,怎么会反过来陷害雇主?这不合理吧?”
“这你就不懂了。”大黑侃侃道,“那些买凶杀人的人,为了尽可能把自己摘干净,除了特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往自己身上泼点能洗白的脏水,这也属于常用手段。就好像,你看那些武侠片谍战剧里,一遇袭内鬼就会给自己抹一刀来一板砖,你说是为啥?洗脱嫌疑嘛!”
崔日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点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受教了受教了!”
见大黑受用,随即猛夸道:“黑哥您不简单!块儿好脑子好也就罢了,难得还这么见多识广,真可谓智勇双全绝世神探!啧啧,要能得您指点,兄弟我这有生之年进刑警队的愿望没准儿还真能实现!要不这么着,您收我为徒吧,也给兄弟个机会进步进步!”
大黑得他这通夸,飘飘然找不着北,得意道:“哪里哪里!”
正“哪里”着,忽然瞥见宋清商无表情的脸,瞬间清醒,改口说:“有你师姐在呢,轮不到我,轮不到我!”
崔日循着他的话看向宋清商,甜甜一笑,这话题才算终结。
虽明知道崔日是在舒缓江杳杳的情绪,但毕竟已遛着大黑跑题千里远,宋清商只好亲自上前,直接问江杳杳道:“以你对明明的了解,你觉得她会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江杳杳便看着她回:“那以您对我的了解,您觉得我会对明明妈妈做什么?”
崔日立马出声阻止:“别捣蛋杳杳,商商姐姐那么问是为了保护明明,你也不想她出事吧?”
“她出不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杳杳冷冷道,目光仍挑衅地看着宋清商,“又不是我把害死她妈妈的坏蛋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