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商果断抽伞,砸向陈青山右手!
与此同时,崔日箭一般冲出,扑向陈青山左手!
眨眼之间,陈青山左臂上多了一个人,右手腕则被长伞的伞柄钩住。只是伞杆太轻,没能砸落他手里的刀,所以正挣扎回拽要砍江杳杳。
陈青山身高马大,再加上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以一敌三竟还能迸发出角斗士一样的力气,丝毫不落下风。
崔日一下没掰开他胳膊,只好用身体挡在江杳杳前面,一边继续掰,一边护人。但被护住的江杳杳并没好过多少,用脖子生扛被激发出身体潜能的陈青山,几乎断气,白眼直翻。
眼看陈青山未被制服,宋清商先抬脚踢他手腕,然后扯着伞靠近,又踹他胸口,同时双手抱住他右臂,急往下坠,力图用膝盖施压。
陈青山被扯得四分五裂,无奈抽出左手对付宋清商。江杳杳松脱,萎靡倒地,崔日赶紧把她抱走。宋清商后颈被陈青山拿住,两人僵持不下。
论体格宋清商不如陈青山,但论擒拿格斗她铁定赢他。只是一来她开刀伤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二来陈青山手里有刀,她不能不防。再加上江杳杳虽被救出,但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虽有崔日施救,但不免分心。于是一个不敌,刀就劈到眼前,明晃晃地泛着光——
“砰!”
陈青山应声倒下,刀也从他手里摔出,当啷落地!
一直到血从陈青山脑袋下洇开流出,宋清商才意识到那是枪声,而陈青山脑门上那个血窟窿正是枪打出来的。
随后就有同事上来,查看陈青山的查看陈青山,扶她的扶她。她差点没站起来,满脑子都是泛光的刀和陈青山脑门上的血窟窿。
有人问她怎么样,她摆摆手,指向江杳杳的方向。视野里,她还在抽搐吐白沫,崔日也仍跪在地上救她。一时地下车库里涌来好多人。好多人影,来来回回。
“我坐坐。”她说,扶着不知道什么就往下坐。
恍惚中,又有人来,拍她肩膀,说:“师姐,你怎么样?”
她才发现来的是崔日,而江杳杳已被人抱走,身上盖着不知道谁的外套,只露出一只手。手很细,又白又细,沾裹着血和土的混合物,更显细得离奇,像什么都抓不住,又像什么都没放过。
“她没事了,有医生呢。”崔日半跪在她面前关心,“你怎么样?受伤没?”
宋清商搓了搓脸,终于从那种恍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然后看到陈青山还躺在地上,身体扭曲,眼睛睁着,一动不动。
“别看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她的视线,是大黑,边走来边说:“要没罗队这一枪,被开瓢的就是你了。”
说着还伸手指她的额头。
她抬手挡掉,又见崔日也看她脑袋,这才发现手上有血,移动手指往脑门上点了点,果然是被开瓢了。
“没事,就破了点皮,”崔日安慰她,“不会留疤的。”
大黑笑说:“真留疤就去找罗队,怪他开枪太慢!”
正说着,罗队从人堆里走来,旁边还跟着医生,过来弯腰往她脑门上看了看,就招呼医生上手处理。
直到额头被凉丝丝的酒精棉球擦到,宋清商才感觉到疼,没忍住倒吸了口气,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伤。
罗浩道:“怎么,怕疼?”
宋清商不答反问:“陈青山死了?”
“死了。”罗浩言简意赅,回头向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喊道:“你们把他眼睛闭上啊,搞个死不瞑目要吓唬谁啊?”那边才有人去合死人的眼。
“这次还行,”大黑说,“起码还救了一个。陈青山自作孽,没办法。”
崔日道:“他是知道要去坐牢了,不甘心,才想拖杳杳下水。”
大黑点头:“嗯,江杳杳命是真大,这以后福气得多大!”
宋清商脑门被糊了块大创可贴,连带得整个人都特别显眼。大黑说她像外星人,崔日则追着安慰,说特别酷。宋清商嫌他们啰嗦,独自离开地下车库。
上面的响器队没停,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因为据说陈青山死的消息只有他那屋亲戚知道,正在商量对策。对策出来之前,只能让响器队卖力演奏,遮人耳目。
宋清商觉得特别魔幻。但她暂时不想理那些事,她得晒晒太阳。地下车库太阴沉了,大夏天的待得她骨头缝冷,正好给太阳烤烤。身上很快出了汗,但里面要很久才能热。
过往的人都看她,她忽然想那把透明的伞。那是祭奠李静和陈明佳得的,正派上用场阻止陈青山,不知道合不合她们母女的意。这么一想,好像他们仨又要团圆了。
宋清商抬头,用额头上的创可贴迎接太阳。那底下的伤口丝丝地疼,还挺有存在感的。可能这就是活在人间的感觉,疼,不舒服,但是很鲜活。可惜他们仨不能了。
还有齐妙和毛丁丁。
他们所有人都死在阴冷幽暗的地方,不是暗夜,就是地下车库。看吧,要夺走生命的人潜意识里都害怕太阳。不管他们夺的生命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所以人啊,多晒晒太阳吧。多晒晒太阳,什么不好的东西就都能晒没了。太阳是最好的杀毒师,对谁都是。
可惜葬礼没有永远办下去,响器队再卖力也没能拦住时间前进。陈青山绑架残疾少女被警方击毙的消息还是传开,媒体沸腾了,丁局也沸腾了。
原因不只是又死了一个人,而是宋清商以为没人的地下车库,有人。
不光有人,还录了像。
然后掐头去尾地,单把她为安抚陈青山指控江杳杳杀人的那段放上网。
再然后,轩然大波。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办案警察竟公开指控被绑架的未成年残疾人为凶手!虽然以当日的地下车库,实在不能称“公开”。可惜上传视频的不这么想,写新闻和看新闻的也不这么想。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她被迫“公开”。
面对这样的新闻,除了少数猎奇的,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他们不敢相信江杳杳这样的人会被警察指控为凶手。要知道,视频里的她半边脸都是血,双腿残疾站不住,等于是纯靠脖子挂在陈青山胳膊上,比正常情况下还要悲惨数倍。
善良的人们接受不了,长久以来对“血魔”的恐惧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们众口一词,骂警察尸位素餐、颠倒黑白、草菅人命、迫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