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商眼疾手快,救下了郭婷。
虽然撞出多处淤青,肋下一大片擦伤,左手无名指还脱臼,但总归救下了郭婷。而且刚好就在医院,直接被医生接走处理伤口,连路上的时间都省了。所以总体上,她是庆幸大过疼痛的。
宋清商劝郭婷的时候,大黑在向高飞了解情况。而等他听到围观者发出的惊呼冲进病房时,宋清商上半个身子都冲出了窗户——消防员正拽着她,而她则拽着郭婷。大黑于是和消防员们一起,把二人捞上来,并见证了她们的惨状。
之后宋清商处理伤口,大黑忍无可忍,找到郭鲜艳宣泄:“怎么,这会儿又不是你孙子了?之前不口口声声愿意养乐意养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想到郭鲜艳理直气壮反驳:“是我不愿意养吗?没看见郭婷都被逼成精神病了?天天吃药比吃饭还多,那肚里孩子能不受影响?不足月自己流了也就算了,要真生下来缺胳膊少腿的,你们负责啊?净站着说话不腰疼!”
因为围观者中多的是孕妇及家属,对这种担心都感同身受。于是郭鲜艳不仅没受指责,反而收获一波理解。更有不知情的,主动帮腔说孕妇这样,她妈也是没办法。气得大黑没胡子也要吹胡子,有眼睛更要狠瞪眼。
郭鲜艳还不肯见好就收,非得意忘形进一步刺激他:“你们多不起啊!像我们当亲妈的都盼着孩子死,就你们会舍身救人,还跳窗户!哼,连个畸胎都不放过,那是真能!”
“操!”大黑忍无可忍,上前一把薅住郭鲜艳衣领,指着她鼻子吼:“你他妈的还有良心没有?她跳窗户救的是畸胎吗?那他妈是你亲闺女!”
大黑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发起火来极具压迫感。何况现在薅着郭鲜艳脸对脸地吼,更是吼得后者眼睛都睁不开,哆哆嗦嗦什么都忘了。
本指望着围观群众继续帮她说话,奈何她刚才那几句着实理亏,所以刚才帮腔她的也早不作声了。
郭鲜艳失了群众基础,刚要服软,忽然意识到对方手正勒着她领子,另只手的手指又几乎碰到鼻子,于是改变策略,顿足嚎啕:“警察打人了!我要投诉你啊!恶警!黑警!”
底气反比之前都更足。
大黑根本不吃她这套,松手骂道:“投诉你麻痹!”
因为他这句直白的脏话,引出围观者中不小的笑声,群众彻底倒戈了。
只是郭鲜艳破罐破摔、死皮不要脸,一边捶胸顿足,还一边抓着大黑的手不让他松,誓要坐实被打的情况。
而她这一撒泼,孕妇们都躲得远远的,家属们却拥上去拉扯,帮警察开解泼妇的手。
郭鲜艳寡不敌众,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大黑挣脱,还故意刺激她:“要投诉尽快,老子忙得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只得瘫在地上呼天抢地地骂人。
骂了几句忽然看到好几位同事的脸,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工作,以后低头不见还得抬头见,顿羞得老脸一阵通红。遂转头哭起女儿,说郭婷糊涂她命苦,回头要再生下个畸形儿,那就是一家子的老苦瓜。
直哭得同情又回来,之前出的丑被遗忘,才从地上爬起来,借口去看她那苦命的小苦瓜和小小苦瓜,抹着鼻涕眼泪溜走。
而那时,大黑早和宋清商离开。
大黑想送宋清商回家休息,可宋清商坚持回队里汇报情况。
大黑嘟囔:“就郭家那点破事,什么时候汇报不行啊,非赶着……”看到宋清商眼神,才想起她说的是凶手可能住在锦绣华庭的事,于是一拍脑门,叫道:“这是得赶紧汇报!”
路上,宋清商不说话。大黑担心她没缓过来,先吐槽郭鲜艳胡搅蛮缠,分散他注意力,继而又夸宋清商目标明确,给这么刺激的事搅和过都没忘记要干嘛。
“不像我啊,”他说,“一开始去找高飞还能想起来问问他哥的事,回头给郭鲜艳一搅和,就剩下生气了,都忘了话才问到一半。还有高飞那小子,郭鲜艳好歹是他女朋友,大庭广众之下跟老子对呛,他小子头都不出一下,真他娘的没种!”
见宋清商看他,咧嘴乐道:“不过也是,高飞那小子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个响屁都不敢放,还敢跟我对线?你说是吧?”
宋清商问:“你跟他说锦绣华庭的事了?”
大黑忙道:“哪能啊?我就是问他六月二十九毛丁丁被杀那晚,他哥什么状态。嗨,我知道高老头说吃饭,可这不交叉询证吗?而且高老头那纸来纸去麻烦得很,你懂我不懂,还是跟高飞聊得顺畅。再一个,我也怕老头包庇自己儿子不是?”
宋清商道:“高飞怎么说?”
大黑说,高飞那晚确实被他哥叫回家吃饭。本来他不想去,可白天跟郭鲜艳要钱人没给,心情不好,所以就回去了。而且因为心情不好,喝多酒,直接给自己干倒了,当天就在老头那睡的。
至于他哥高庭,反正高飞倒之前他没走。第二天高飞睡到中午才醒,那会儿高庭早没影了。老头要留他吃饭,他没理,直接下楼走了——也就是那会儿才知道死人了。
高氏兄弟进楼和离开的时间监控里都有。
确如高飞所说,他是二十九日傍晚和高庭一起从地下停车场回的家,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从一楼单元门离开。而高庭则在当天早晨就开车走了。
这些高老先生都没撒谎。而且因为高家层高较高,两人进出都是电梯,时间画面都吻合,所以之前并没引起怀疑。另外警方之前一直盯的是潜入杀人的凶手,更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凶手有就住在楼里的可能,那高氏兄弟,尤其高庭就有嫌疑。再加上,李静遇害的时候,他也在案发现场周围出现过,且中间有几分钟淡出监控。
“电话的事问了吗?”宋清商道,“七月十四日晚上那通。”
大黑开着车,闻言一掌拍在大腿上,懊恼道:“可不就是被郭鲜艳那厮耽误了吗?把你和郭婷拽回来后,光顾和她置气了,根本没看到高飞那小子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