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落日余晖,染红了整片大地。在这荒野之上,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杂乱开着,却让人羡慕它的自由与蓬勃向上。
荒草中因为常年有人行进而开辟出的小路,一匹马,两个人,缓步向前。
江湖悠悠,来去之处,不管是城野荒郊,他们总能有安身之所。
“以前没有发现,你穿红色衣服这么好看。”鱼夕坐在马上玩着顾于峰的衣袖,她亦是坐在顾于峰的怀里。
他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环过去握住她的手:“那是你以前没有发现,红色最适合我。”最后的那一句话,他是附在她耳边说的。
天下谁人不知,这大红色是鱼夕的专属。
鱼夕心里痒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羞涩,转而又是俏皮地问到:“咱们顾大侠那么风流,莫不是尝尽了百花艳,才知道红花好?”
顾于峰的食指在鱼夕手里画圈:“顾某没那个本事,混迹江湖,居无定所,哪有时间赏花呀。只是碰到过这么一朵红花,就只知道她的好了。”
笑盈盈的鱼夕,听到这个“好”字,有些低沉了:“我好吗?我好像并不好。”
她亲情不顺,从小便被父母当钱罐子使;她爱情不顺,好不容易放下戒心去爱一个人,他却只想自己当他的禁脔;她朋友众多,却难有知心之人,唯一的闺中好友,受苦之际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阿峰,你说,我好在哪里呢?”鱼夕看着远处的夕阳,它退去了最后一点影子,只留下漫天晚霞。天的另一边,已经渐渐变黑了。
顾于峰将自己的头靠在鱼夕肩上,他想让她知道,他很依赖她:“鱼夕,你真的很好很好。你敢于反抗,你不被世俗禁锢,你潇洒自在,你敢爱敢恨……”
顾于峰说了一大堆好话,鱼夕心情好了很多。有这样一个爱自己的人,她怎么还能这样消怠呢?
对于宋钦书,她知道,自己对他是没有底气的,所以当时,才更需要下定决心去爱他,果真,真的不如意。而对于顾于峰,鱼夕知道他城府极深,可是,他自从表达对自己的爱意之后,从未伤害过她,在秦都的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是细致入微,居然让她从未有过不快之感,他对自己,只差没有把心掏出来看了。所以,鱼夕可以,放心地去爱这个现在她身后的男人。
“阿峰,”鱼夕打断顾于峰的话,她反手握住顾于峰的手,“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付出。可是爱呀,也是一把称,需要两个人都付出,才能平衡的。所以,我也想要对你好。等回到洛州,我会把那些事都处理好,以后,我也要用行动去爱你,我也要把你捧在手心里。”
绕是鱼夕再迟钝,顾于峰隐藏再好,在顾于峰身边待了那么久,鱼夕也早就想清楚了,顾于峰为什么会中这种奇毒。
他是从离开自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去坐了南海国太子的幕僚。而除去赶路和谋划的时间,那么顾于峰极有可能是跟自己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受的伤。外往前推,也只有那件事了。
初出茅庐的鱼夕,还不知江湖险恶,她武功厉害,原本想听师父的话隐藏实力避免引来不必要麻烦。但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些个土匪强抢民女,于是便暴露了实力。经过此事,再加上她倾城容颜,很快,鱼夕便小有名气。也正是这样,她才被人盯上,差点毁了清白。关键时刻,是顾于峰救了她,但对手不弱,顾于峰在杀死对方后,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鱼夕便跟着顾于峰,照顾了他几个月。直至后来,他对自己表明了心意,鱼夕却拒绝了他。
他以为当初是顾于峰碍于面子,才跟她分道扬镳。可是后来想,顾于峰对自己那么圆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离开呢?再后来听说他去了南海国当幕僚,也就想到他有自己的安排。直到边州之战,鱼夕知道了顾于峰中毒,才开始起疑心。
这样想来,鱼夕真的是欠顾于峰太多了。不仅是这些,为了得到帝王槐,他还委身于朝堂,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次他要离开,太子殿下是不准的,新王登基,自然是需要人扶持,可顾于峰却要走。无奈于顾于峰身边还有鱼夕,纵使千兵万马,他们二人合力,离开南海国不是问题。与其闹开,不如顺了顾于峰的意。况且,顾于峰在走之前,也给他写了治理之法,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到鱼夕的话,顾于峰面露喜色,他知道鱼夕现在心里有他了,但这跟说出来不一样:“你是我的心肝儿啊,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喜欢我,我就满足了。”
洛州,重阳王府。
最近雨水特别多,鱼乐练完了舞,不能外出,甚是无聊,她脱掉鞋,光着脚丫坐在长廊靠椅上,看着外面的雨水发呆。宋钦书这几日不来看她,肖千也很忙,忙得她都见不着她。眉到这种时候,鱼乐便觉得特别的孤独,偌大的重阳王府,她除了宋钦书和肖千,便再无交际了。
“给肖侍卫请安。”
远处传来婢女的声音,是肖千来了,鱼乐来不及穿鞋,啪嗒啪嗒地踩着脚丫向肖千奔去。
“小千哥哥!”
肖千看到鱼乐,她还是同往常一样的开朗,看到她,他心情好多了:“怎么又不穿鞋呀?现在天热了,也要注意别感染了风寒。”下人跟在后面拿着鱼乐的鞋,肖千接过鞋,给鱼乐穿上。
“小千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脸色差了好多。”鱼乐担忧地说到。
怎么能不累呢?
爷前几日看到从南海国传来的密信,之前他一直不快鱼夕住在顾于峰身边,现在却得知他们二人在一起了。鱼夕啊,你终究是厌烦我了吗?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宋钦书的身体一直靠裴家的回神丹吊着,这一诊治,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抱住了性命。现在,却又遭受这样的打击,人,又病倒了。从那天开始,宋钦书也不再宣见鱼乐了。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肖千为了照顾好宋钦书,自然也是没有休息好的。
他这个爷啊,明明曾经那么好的一个人,只属于他,他却伤她那么深,把她推开。现在得知她有了归属,又暗自神伤。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阿乐,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这段时间爷不召见你,但是你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嗯,好。那小千哥哥,你还会来陪我吗?”鱼乐一脸期待地看着肖千。
“有空便来。”肖千对上小姑娘的眼睛,原本想要拒绝,可出了口又变了。
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天。
“殊儿,把东西收拾好,你跟着我和都都一起去,我们今天便可以打通荒口了。”原本昨日便可以打通的,宋钦业却刻意慢了一天,好像现在,他并不是那么迫切希望出去了。
“好。”秦殊亦是没有开心的神色,明明之前是如此地期待,但现在,不知道是不舍还是不想面对外面,他们,满怀的期待此刻都消散了。
“耶,哥哥,姐姐,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我要去好多好多地方玩,吃好多好多好吃的,等我都玩腻了,再回明月宫!”
只有梁都的期待一日更比一日强,他这个模样,倒是令宋钦业和秦殊有些羡慕。小孩子虽也有烦恼,可大多时候都是无忧无虑的,不用想着去面对,去做选择。尽管梁都再聪明,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更是一个没有被污染过的孩子,还保留着孩子的天性。怎么能叫人不羡慕呢?
很快,宋钦业和梁都便合力打通了荒口。按照地图来看,明月宫实则是一个巨大圆形里的一个宫殿,按照八个方位,分别划分为八个区,而这把个区的中心是主殿,外围则通过一个圆形甬道想通,想必出口,除了主殿,也只有外围的甬道有。
荒口打通,宋钦业三人开始寻找出去的线索。很快,秦殊喊到:“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在宇口与宙口之间的甬道中,那墙壁上复刻着的花纹中心,出现了一个砖块大的空格。
在宋钦业和梁都赶来的同时,秦殊仔细端详:“这个里面的纹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我看看。”宋钦业凑过去,也觉得有些眼熟。
“啊,这是我的锦盒!”难怪那么眼熟,梁都掏出包袱里梁珂给他留的锦盒,果真上面的纹路和空格里的纹路十分相似。
“都都,你把锦盒放进去试试。”宋钦业对梁都说。
梁都照做,在锦盒完全镶嵌进去的时候,原本没有缝隙的墙壁上,横空出现一道石门,它缓缓打开,往里看去,是一个通道。
一阵风从通道里吹出,宋钦业说到:“果真没错。这锦盒根本不需要打开,它就是出口的钥匙。”他把锦盒拿出来还给梁都,门并没有关上,门的另一侧,浮现一个开关。
“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秦殊牵起梁都的手,梁都则把伸另一只手去牵宋钦业的手,他们三人,背着各自的包袱,一起踏上明月宫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