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宋钦业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守人步伐轻,但他能依稀分辨出人的来去,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他们换岗的规律,然后默默记在心里。
在白天的时候,他借着出恭的理由,又去恭房一次,然后把铁丝弄了下来藏起来。这铁丝粗细合适,正好可以插进锁孔里。以前在佛恩寺的时候,他没少被人关在柴房里,那时佛恩寺的柴房还很破旧,关不上,他夜里常常被灌进来的冷风吹醒,但也是幸亏那个门关不上,让他可以伸出手去捣鼓那个锁。一回生二回熟,长此以往,他就慢慢摸索了开锁的门道,佛恩寺的人不给他吃的,他就夜里自己开锁出去找吃的,然后再把自己锁回去。
他苦笑,真是没有想到,以前学到的东西,现在还能用得上。明明想要让那些事情慢慢在回忆中淡去,可上天偏偏不如意,要让自己回想起来。
待确定门外的人不会进来后,宋钦业走到和秦殊相近的一侧牢房,给秦殊比手势示意她过来,然后他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到:“我已经想好了出去的办法。待会你别出声,我先给自己开锁,”他露出了藏在手心里的铁丝给秦殊看,“再给你开,然后我去上面把看守的人弄晕,确定安全后你再跟上。这两日肖家姐弟都没有处置我们,我想要么是他们在憋大招,要么是最近有其他事缠身。我们现在需要赌一赌。”
“好。”秦殊点头,“可是,就这么一根铁丝你怎么开锁?”
“以前学过。”说完,宋钦业还没等秦殊开口,就回去坐到自己的石板床上,“至于怎样学会,越来做什么,你就别问了。”
秦殊见状,也很识相地闭嘴。
既然宋钦业说可以逃出去,那他一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他不是一个盲目冒险的人,在这时,他是值得信任的。
她这两天相当于是跟宋钦业独处吧。突然这样,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说不清是朋友,还是敌人。于是,她习惯性地保持沉默。而宋钦业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以前就是如果她不说话,他就会在一旁安静地陪着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举动会让自己讨厌他,虽然她知道他会时不时地看看她。
三更天了,宋钦业白天补过觉,现在不是很困,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抓住时机,迅速开锁,然后小心翼翼地匍匐着上楼梯,跟他预料一样,这门口还是被锁锁住了。按照计划,宋钦业趁着看守者打盹的功夫,悄悄打开锁。但是不可避免,锁开口如果开门的话必定会有铁链滑动的声音。
眼看着看守者眉头微动,宋钦业趁着看守者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飞跃到两个看守者的背后,在他们醒来的时候分别给了二人一记手刀,冲向他们的后脖颈,把他们打晕。
宋钦业把两个看守者摆成坐姿,让人不易看出他们已经晕倒,然后再让秦殊上来。
他们这两日很安分,周围巡视的人也没有对他们太在意,再加上宋钦业的武功和洞察力,二人走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被人发现。
“地牢的那两个看守者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但在他们醒来之前,我们也没有办法逃离这个别院,所以,我们只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宋钦业拉着秦殊的手,带着她在草堆里窜动,有人来的时候立即停止。
“我在地牢的时候,通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样子,这两天我观察过,南边有一个丛林,丛林深处好像是一个冢,在那种地方,应该会很少有人。”秦殊对宋钦业说。
“那我们就去那儿。”
冢,他之前查到的资料中有写到,肖家镜湖别院里,有一个无人冢,肖家人会定期去那里,不是行祭拜之事,所以这个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天微微亮,待宋钦业和秦殊摸索着道路走到无人冢时,无人冢周边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宋钦业带着秦殊隐藏在丛林之间,观察那些人。
为首的是肖绿水,她左边站了肖蓝天,右边站了肖白云,后面跟着一群人,看样子,都是练家子的,但是人群边缘还有几个看上去不同于他们的人,寻常人家穿着,但气质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总觉得,阴气过甚。
无人冢的墓碑已经打开,与其说是墓碑,不如说是墓门。这是有这墓碑的模样,实质上是一道门。门里幽深昏暗,看不实在。看这走向,这个墓应该是通下地底的。这一群人的视线都聚在墓门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几个人从墓门里走出来。
“启禀二小姐,炸药已经埋好,引线在这里,随时可以引爆。”一人对肖绿水说,手指了一下地上的线。
“所有人向后退二十步。”肖绿水对众人施令,待所有人都空出安全距离后,她再对方才的人说,“点火。”
埋炸药的人迅速点火撤离,众人捂住耳朵,宋钦业和秦殊亦是。
轰隆——
一声巨响。
待尘土散去,肖绿水示意让人上前查看,那人看了片刻,便转身对肖绿水说:“禀二小姐,下面的砖块完好无损。”
“这东西也太硬了吧。”肖蓝天感叹道。
“换上八号炸药。”
这八号炸药,是肖家召集的能人异士新研制出来的炸药,威力比以前所有的炸药都要厉害。
下人听了肖绿水的吩咐,再炸一次,可这次,也只是多了几道微小的裂痕。
“再炸。”
又是一次,可尽管砖块裂痕变多了,砖块也是纹丝不动,无法炸成碎片取出。
“天哪,这么太厉害了吧,二姐,这都第三次了,炸药一次比一次威猛,可都还是炸出来。这东西确定只是砖块吗?比铁还硬。”肖蓝天再一次感叹。
肖白云解释道:“材质是砖没错,我之前用匕首刮了一点下来研究,跟普通的的砖成分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用的什么原理,居然建出来的墙壁那么坚固。”
此地空旷,宋钦业和秦殊隐约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肖家还真是什么都能做,这种兵器火药都强大到这种地步了。”秦殊突然想到什么,有些语气不好,“管管他们,比去查封卫家有用多了。卫家顶多充盈国库,要是去管管他们,我看宋国什么都不愁了!”
秦殊这话一出,一时情绪没有控制住,声音提高了一些。
“谁?出来!”肖绿水往这边扫视一眼,然后盯住宋钦业和秦殊所在的地方,吓得秦殊直冒冷汗。
“隔这么远,她是怎样听到的?”真是见鬼了,她和宋钦业隔这么远,也只能勉强听得清他们说的话,可现在她说话掩声,居然被肖绿水发现了。
“肖绿水不仅武功好,听力也甚是不错。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就坦荡点出去吧。”宋钦业起身,拍拍身上沾的杂草。
秦殊看肖绿水吃人的眼神盯着这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说什么话,跟在宋钦业后面走过去。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肖蓝天上前一步,看着走过来的宋钦业和秦殊,“二姐,要不要让人抓起来?”
“早就知道关不住人的,也没指望能关住你们。”肖绿水淡淡说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们还是再回去待一会儿吧。”说完,她对身后的人比了一下手势,一群士兵立马排好阵型,向宋钦业和秦殊冲过去。
“下手别太重,不要把人伤了,抓起来就行。”肖绿水说到,“这是我们肖家训练的士兵,宋国皇帝,你要不替我看看他们行不行?”
宋钦业把秦殊护在身后,然后跟这上前的十多个士兵交手,可是这些士兵,不同于他以前遇到的,若是说以前可以以一抵十,那么现在只能以一抵五了。
“二姐,炸药用完了,我们收场吧,等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这个墙壁怎么破。”肖白云对肖绿水说。
肖蓝天一直对宋钦业的武功很感兴趣,二姐的武功不是他的风格,他平时也没有人可以指导,现在碰上宋钦业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他巴不得多学一些。这会儿,他正研究这宋钦业的招式,一边看,一边学。
宋钦业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打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占优势的时候,现在这样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住了。现在若是把秦殊推开,他还能周旋一会儿,可秦殊武功一般,若是没有他的保护一定会被抓的。
“让我跟你一起。”秦殊已经察觉宋钦业现在的状况,之前为了防止匕首被人查出来,她一直把匕首藏在靴子里,还在没有人搜身。刚才在草丛里起身的时候,为了不再那么被动,她悄悄把匕首抽出,别在背后。
一直都会宋钦业在保护她,她很不喜欢自己这样无能。所以,这一次,要选择两个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