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当然想救他!”
没有丝毫犹豫,南宫影儿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你还不知道代价是……”
“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战,我都可以承担!”
任苍生话还没说完,南宫影儿便再次开口,她坚定的面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他就是一切,为了他,哪怕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雨滴落在她的发梢上,顺着乌黑的秀发滑脱,她的眼眸仿佛能散发出璀璨星光一般,显得那么的明亮。
任苍生皱了皱眉头,他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女子,心中不解的同时,隐隐还有一丝的失落。
爱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几年前的他已经尝试去拥有这个东西,可最终却因为自己的这个尝试,让本不该存有幻想的人存了幻想,让本该幸福一生的人被同门逼死。
放过她?还是把她杀了?
任苍生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并不想这女人死。
“你能救战吗?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只要你能出手!”
南宫影儿看了一眼下方,发现曾可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背后甚至已经零零散散的插着五六枚暗器。
而在不远处,一座尊贵、华丽的龙辇正慢悠悠的往这里赶来。
“记住,你欠我一个要求。”
“你快……”
南宫影儿面容担忧,她还想接着请求任苍生,却发现,听她说话的人已不在原地。
这个戴着面具,连眼睛都愿不露出来的黑衣男子,就像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他真气已经溃散,这一击便可取他性命!”
黑暗中的人影暗自兴奋,之前他一直不敢直接下杀手,就是怕曾可战能猜测到他的意图而做出防备,现在曾可战已经精疲力尽,就算发现他的意图,也无法做出抵抗。
“就是现在!”
随着几位暗影成员偷袭未果,被曾可战刺穿心脏,铺天盖地的暗器在他还未把剑从尸体抽出的瞬间,发射出去。
而这个瞬间,自然是完美的袭杀机会!
黑影动了,他接连转移了数个位置,根本不给曾可战推测他出手位置的机会。而后,在曾可战强行用真气震飞身后暗器的同时,他出手了。
依旧是快的如雷如影,匕首锋利无比,且淬有剧毒,毫无阻拦的就插入了曾可战的胸膛,离心脏只差半分。
“终于,被我抓到了。”
黑影正要抽身离去,耳边忽然响起曾可战阴谋得逞般的声音,他浑身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连忙往下方看去。
“放手。”
黑影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他握着匕首的一只胳膊,被曾可战牢牢的抓住,那手掌上充沛的真气,丝毫不像是强弩之末的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他中计了。
“可以啊,不过……得等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话才刚说到“不过”二字,曾可战便迅速伸出去,一把拉下黑影的面罩,却发现面罩下面的,是一个包裹了下半个脸的面具。
“是你!?”
曾可战心中骇然,他原本紧紧握着黑影的手掌也因为或许吃惊,而放松力气。
这个面具,他认识!
“哼!”
黑影冷哼一声,见胳膊少了约束,当即舍弃匕首,抽出胳膊,之后正对着曾可战,往后飘去。
他的轻功很强,在空中还能扭动身体。
曾可战昂着头,和黑影视线碰撞在一起,他能感受到黑影眼神中的杀意,更能从那杀意中读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他”!
黑影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曾可战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神时,他一个转身,往远方飞去。
凌空飞行,这等身法已是江湖顶级存在,哪怕光凭这一手神出鬼没的身法,黑影也可列入称号级行列。
“死吧!”
雨还在疯狂得下着,九号却已冲了上来,他恨曾可战,他的脸、他的好友死去、他胸膛的伤,这些都是拜对方所赐。
杀,杀了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仇恨,理智早已不见。
“要阻止吗?”
一旁的曾天恨拳头紧握,内心挣扎,他几乎下一瞬就要冲出去了,然而随着他眼角一撇,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轿子。
金黄色的龙辇,被十余人的小队环绕着,四个扛着龙辇的太监,皆是脚步轻盈,丝毫没有因为龙辇的重量而感到不适。
那周围的护卫,也个个气宇轩昂,腰间胯着长刀,一身黑红配色的布衣、一只漆黑如墨般的长靴。
这龙辇里的人物,已经显而易见了。
曾天恨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他看着九号的板斧就要落在曾可战的脖颈上,自己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他在内心不停地提醒自己,只希望用这至高的信念,来麻痹此时自己的自责。
“战!”
南宫影儿惊呼出声,她直接从屋顶跳了下来,只是还未等她落地,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已经出现。
一颗头颅,伴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地上滚动着,直到滚到龙辇的前面,才停了下来。
而那龙辇,也不再前行,里面的人命令抬龙辇的四个太监把龙辇放下,很快一旁就有人撑好伞,等在门口。
扑通!
曾可战等待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倒下的人是他身后的九号,他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正俯视着自己。
尽管那个人连眼睛都被面具遮掩,但他低着头所看向的方向,无疑是曾可战。
“你是谁?”
曾可战语气低沉,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如山如海一般的杀意,那是无数血肉锤炼出的意志,是人命堆积出的标签。
在他的印象中,有这等程度杀意的只有一人,而那个魔头早已被自己杀死。
“一个受委托前来救你的人。”
任苍生语气平淡,但那来自潜意识的冷淡,还是让曾可战敏锐地捕捉到。
他猜测,自己一定见过这个神秘人,甚至还得罪过对方。
“战!”
而在此时,南宫影儿也已经赶到曾可战身边,他直接扑倒在曾可战怀里,含着泪将脸贴在对方胸口。
“战儿没死?这人是谁,竟能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秒杀暗影九号!?”
曾天恨内心震惊,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感,这个押送的任务本身就很矛盾,
“拜见陛下!”
他还在愣神,一道道洪亮的声音就把他从震惊中拉了出来,他看向龙辇,只见一个穿着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站在伞下。
雨很大,伞也很大,撑伞的人不顾自己被淋得如落汤鸡一般,挺直着身板站在楚王一旁。
作为天策营——皇帝亲卫军的成员之一,他们从小就被洗脑,无条件信奉皇帝、保护皇帝,是他们一生的职责。
“陛下!”
一道低沉,却足以掩盖哗啦啦的雨声的声音,在离楚王不远处响起。
和往常一样,曾天恨并没有下跪,只是拱手作礼,低头等待着楚王的回应,
他是镇国将军,出征时便是楚国大元帅,多年前就被免除跪拜之礼,只需行礼即可,无需跪拜。
“平身。”
楚王环视一周,面对着暗影成员,语气低沉。而后又连忙看向曾天恨,表情不冷不淡,仿佛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情景。
“曾将军免礼,这次将军押送犯人有功,赏俸禄三年。”
“多谢……陛下信任。”
曾天恨闻言,晃了一下身体,险些倒下,却还是强迫自己如此回答。
时至今日,他已然知道,曾家和皇室,再不会有往日的和睦了。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往日里的和睦,到底有几分真假。
“大胆!见到皇帝,还不下跪?”
而在此时,楚王身边的太监忽然站了出来,冲着任苍生、曾可战三人,阴阳怪气的大喝道。
“下跪?”
铮!
任苍生冷笑一声,而后并指一挥,刀气划破雨滴,直接割破太监的喉咙,对方连句遗言都没机会说,就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区区江湖一流存在,也敢呵斥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大胆!”
其余三名太监见同僚被杀,楚王面色阴沉,皆是恼怒大喝。他们接连冲出,手中长剑在雨中闪烁着冷光,剑尖刺破水滴,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击任苍生。
“真是找死。”
见三人出手,任苍生却连动都未动,面露不屑,只用脚往地上用力一跺,曾可战之前用的软剑直接被震了起来。紧接着,他把体内灵力注入剑中,软剑顿时化作道道残影,往离得最近的太监飞去。
噗!
噗!
噗!
软剑速度几近破音,残影还未彻底消散,三道刺破喉咙的声音便接连响起,三个太监连任苍生的身都未近,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好快的剑!不对,是刀!”
曾可战大惊,他再次看向任苍生的眼神,已充满着忌惮,甚至,有一丝恐惧。
用软剑使出刀气,且速度如此只快、刀气如此锋利,他自问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
“绝顶高手!”
曾天恨也脸色大变,他脑海中顿时闪过多个念头,真气在体内翻涌同时,虎跃一般,直接跳到楚王身前,剑竖于身前,表情严肃。
这一剑,他自认无法躲过,就算拼尽全力躲过了这一剑,他也断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眼前这个戴着面露的神秘男子,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强之人,即便是传闻中独步江湖的江湖四主,也不如这人强大。
御剑,瞬杀三名一流高手中的顶级存在,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也不由得胆寒。
此人今日若要杀楚王,恐怕无人能挡!
“保护陛下!”
曾天恨跳过来的同时,就已经大喊,周围的暗影成员与和楚王一同前来的天策营精锐,也在此时迅速赶到楚王身旁,保护这个楚国最尊贵的存在。
楚王不能死,楚国不能乱!
曾天恨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站在楚王前面不到两米,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任苍生身上。此时,若楚王直接从身后给他一剑,他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楚王脸色也并没有了先前的高傲,现在的他表情阴沉的如吃了粪便般难看,身体不知是害怕,害怕愤怒,竟剧烈的颤抖起来。
有人在他面前杀他的人,他却如蝼蚁一般躲在手下的身后,不敢问责对方,甚至还要盼望对方对自己没有杀意。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楚王在心中不停的怒吼,可他表面上却装得如即将发怒的狮子,沉默,但怒火冲天。
“我的软剑……那么厉害?”
南宫影儿望着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软剑,失身地呢喃道。
“不是你的软剑厉害,是用剑的人太强。”
曾可战看着任苍生的面具,仿佛想透过面具看到那之后的人脸。
到底是谁,能拥有如那魔头一般的实力?
任苍生死而复生?曾可战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过,他从不信鬼神,且是他最后结结实实给了任苍生心头一枪,他断定,任苍生已死。
除非对方不是人,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
“你想杀他吗?”
风雨交加,雷鸣声忽的响起,曾可战身体微颤,愣了一下。
任苍生忽略众人的目光,低着头对曾可战说道。
而他的手指,不偏不倚,指得正是楚国第一将军——曾天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