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外婆从我爸那里知道我交了男朋友之后,整个人表现得比我还要兴奋,隔三岔五给我来电话说什么时候带去见她,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这么猴急干嘛,外婆不高兴了,说养你二十几年好不容易盼你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这好不容易找了对象还不带给我看看,我都土埋半截了谁知道能不能撑到你结婚生小孩。我一听这话,急忙打住,再说下去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丧气话呢,我好说歹说终于跟她说好了等我和周遇的关系比较稳定的时候一定会带他回去拜访的。
我当然不会跟周遇说我外婆的诉求,但是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我说你是不是跟我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在谈恋爱啊?
他说不然你以为我能花很多时间跟不同女生谈恋爱最后再选择人生伴侣吗?
一句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
周五,木子给我打电话,我隔着网线都能听到她浓浓的鼻音,她几乎快要哭出声来,问我在哪里,她说她在我家门口等我。
我本来是要跟周遇去电影院看一场新上线的电影的,一接完电话只能拉着周遇赶紧开车回家,急匆匆地跑到门口就看到穿着单薄的木子,蹲在台阶旁边等我,脚边还立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木子抬头看到我就猛地将我抱住,一个劲儿地哭。
我着急地问:“怎么出来也不多穿几件衣服啊,这都十二月底了,你不冷嘛?”
周遇一手提着木子的行李箱一边去开门。
送我和木子进了门,小声跟我说我先我那儿,让我这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他。
我说好,关上门就开始关心瘫在沙发上那只可怜的“流浪狗”。
木子眼泪跟掉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我感觉我抽纸巾的速度都赶不上她泪湿的速度。我从房间拿了个小毯子过来给她披上,听着她抽泣、控诉。
木子和旺仔在一起已经快四年了,七年之痒都已经走到一半了,以前也不是不吵架,只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闹到离家出走。
哭了大半个小时,木子声音也哑了,眼睛也肿了,鼻头红红的,像极了一个小怨妇,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我此刻只能做一个倾听者。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磨合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想要和他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怎么了?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如果他是真的爱我,怎么会连一个家都不愿意给我?”
“他一定是不爱我了。”
“小乔,你说,他会不会是爱上别人了,才不愿意跟我结婚啊?”
“哼,他不愿意娶我大把的人愿意娶我,明天我就找个人嫁了,让他后悔去吧!”
“我决定了,我要和他分道扬镳!”
......
木子越说越气,越说越离谱,我赶紧拉住她,不然明天的故事走向指不定就会变成“我的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狗血剧情。
我也算是懂了木子伤心的点,她就是觉得跟旺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觉得要互相给一个名分,两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厮守一生。但是在我眼里的旺仔,实在不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再说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呢,旺仔对木子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一不小心就站队到了旺仔那边。
我说:“木子,你有没有想过,旺仔并不是不爱你不想跟你结婚,他可能觉得自己物质条件还达不到给你一个理想生活的地步,你也知道这几年他工作努力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好的未来,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我相信旺仔只是一时没办法承受结婚带来的压力,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你跟着吃苦。”
木子哭丧着脸说:“我又不要求有房有车,我们俩能好好在一起哪怕永远租房子我也乐意,我要的是他的态度,你懂吗?”
“我懂,我当然知道你想要的很简单,可是男生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会觉得结婚以后肩上的担子就变得更重了,在他不确定是否能承受得了的时候只能本能地选择回避,我相信旺仔肯定是想要娶你的,你别想太多了。你信不信,你这样一离家出走,旺仔肯定急地跳墙。”
“我不许你骂他!”
“我哪里骂他了?”
“你说他急地跳墙,只有狗急了才会跳墙呢,你这不是拐着弯骂他是狗吗?”
“我...口误,我就是打一比喻,你还急眼了。不过你看你,说什么要和他分手,就你这样吵架了还护短,能分得了吗?你要是真和他分手了,你还不得哭死啊。”
木子被我堵得没话说,努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她说:“小乔,你说周遇找到你得多幸福啊,你这么善解人意,还总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想问题,他一定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吧?而且周遇有房有车,又是公司老板,没有生活压力,你想过要和他结婚吗?”
“没有。”
“为什么?”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啊,而且,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想要和我共度余生。”
“你那么好,他肯定想的,我要是男人我也娶你。”
“那好啊,你下辈子记得投胎投成男人,而且一定不要喝孟婆汤,不然你就忘了我了。”
“好啊,哈哈哈...”
“现在舒服一点没?”
“嗯。”
“那晚点我送你回去吧,别让旺仔干着急。”
“我不要......不要接,不要理他!”她刚想说什么就瞥见旺仔已经在给我打来电话了,赶紧阻止我接电话,我想木子肯定是打完电话给我就关机了,旺仔找不到她就找我了。
我顺从地任由手机响了十几遍,旺仔终于放弃了。
我看着眼前别扭着的木子,“现在你知道了吧?旺仔还是很关心你的,这会儿应该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别作啊,我觉得旺仔是个好男人,你给他点时间。”
木子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她已经认同了我。
我让周遇点了外卖,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
才吃到一半的时候,楼下有人在喊“李木子,你下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快下来!”
我放下筷子跑到窗户边,看到寒风中扯着嗓子喊话的旺仔,回头对木子说:“你们家旺仔都追这来了,你要不下去,我估计他能喊一晚上,到时候估计他就会被邻居投诉然后被社区民警带走了。”
周遇也在旁边说:“你就下去吧,你看因为你们俩闹别扭,搞得我和乔楚的二人世界都没了。”
木子一听来气了,“你们俩一天到晚都能见面,整那么腻歪干嘛,你以为我稀罕当你们的电灯泡啊?”说着就起身要往门外走。
周遇气定神闲地说,“等等,你把行李箱也带走,你的行李箱也碍着我们谈恋爱了。”
木子狠狠瞪他一眼,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小乔,你家男人太无耻了,竟然这样对待你的闺蜜,这种男人你就应该趁早分了。”
我也瞪着周遇:“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正伤心着,你还故意刺激她。”
周遇却不理会我,继续跟木子说:“你自己跟男朋友闹别扭就见不得别人恩爱吗?你要是受不了就赶紧走。”
木子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箱,怒气冲冲地说:“走就走,谁稀罕呆在这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与此同时,旺仔还在楼下狂喊,还多了一圈围观群众,我也顾不得和周遇掰扯,紧跟着木子就往楼下走。
旺仔见我和木子出来,终于停止了呐喊,他怔怔地望着木子,两行泪突然滑落,我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生为了一个女生哭,我说过,我泪点奇低,所以看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也想要落泪,我下意识侧过头不去看他,发现周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到了我们身后。
木子抿着嘴眼含泪水地看着对面的旺仔,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数十秒,旺仔终于开口了,“宝贝,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现在不考虑结婚让你这么难过,今天下班后,我回到家发现你不在,还看到你把衣柜里的衣服基本都收走了,我真的吓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实在太着急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
他突然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虽然天色已晚,但是接着路边的灯关我看出来好像是某珠宝品牌的戒指盒,他将盒子举到木子面前,单膝下跪,说:“这个戒指我在上次拿到奖金的时候就买了,我一直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送给你,可是我总怕过早的承诺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所以一直不敢给你,但是今天,我知道你对我是如此的重要,我不想错过你,如果你不嫌弃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车没有房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旺仔说地字字句句诚诚恳恳,我看到木子脸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刚刚才稍稍消肿的眼睛又肿成了核桃,她大声骂他,“刘杰望你是不是傻,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车要房,我要的就是你而已!你个混蛋!......我愿意!”木子冲他伸出五根手指张开。
旺仔迅速取出盒里的戒指,套在木子的无名指上,幸福地拥住木子,“对不起亲爱的,之前是我想得太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
木子和旺仔抱在一起腻歪了好一会儿,看客们也逐渐离去,周遇忽然说,“恭喜你们喜结连理,到时候定了日子记得请我和乔楚啊。”
“乔楚我是肯定要请的,至于你,再看吧!”显然木子还在气愤之前的事情。
“我要是刚刚不那么说,你还不知道要纠结多久才肯下来,能拥有这么一场浪漫的求婚,你应该感谢我。”
木子还想要怼回去被旺仔拉住了,他倒是对周遇一脸感激,一个劲儿地点头致谢。
跟木子和旺仔道别后,我和周遇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冷冽的寒风吹来,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感觉眼睛进了一堆沙子,酸涩地很。
周遇手搭在我的肩上,贴在我的耳边说:“人家求婚成功,你哭什么?”
“我感动,不行吗?”
“行行行,但是我们能回家感动去吗,这晚上实在太冷了。”
好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