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里,白玲珑嘟着嘴,气鼓鼓的欲言又止,白嵘在她身边坐下,那团护士交代他按在手上针孔处的棉球被他一阵乱揉丢进了垃圾桶。
“还在生气?”
白玲珑瞄了瞄白嵘手臂上刚挨针处的小伤口,又生气又委屈。
“我又不是你,没心没肝没肺没情绪!”革灵说革就革,这么大的事,当事人还是一脸无所谓!
“你看看如果他们说的是要革你的灵,你看看哥是不是还没心没肺没情绪?”白嵘眯眼笑了笑,一脸宠溺。
如果他们敢说要革白玲珑的灵,不用试白玲珑都知道白嵘什么反应,那什么贾旋江元成就算不回炉重造,也差不远了。
可就是这样白玲珑才那么生气,气得失控,但凡白嵘有那么一点生气的情绪她都不会这么大反应。白嵘不是没有能力为自己做什么,他就是懒得管。甚至白玲珑觉得他好像有一点顺水推波的感觉。
可是现在说的是革灵啊!开除灵籍!打一针,把灵源压制,断去灵气之源,然后被限制出境!这是灵族罪犯的待遇好吗!
断去灵源,轻则变得比普通人类还要孱弱,重则打回原形!贾旋还说什么暂时性的她才不信!他们这样搞白嵘搞了几年,现在竟然连革灵这么歹毒的事情都做出来!
白玲珑深呼吸了一口气,“白嵘哥,你老老实实跟我说,这支灵压针对你到底有没有效?”
“肯定是有效的,只是有效到什么程度那还不好说。”百荣没有说的是,他们给他打的这支可不是普通的灵压针,具体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但是确确实实对他有影响,压制了他的灵力。
如果是普通的灵压针,对他是压根没效的。这只针……西洲那边来的吧?查尔斯那只老僵尸搞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把这东西弄他身体里?他配合江元成配合得都烦了,磨磨蹭蹭的。
“啊?我以为不会对你有影响?”白玲珑抓着白嵘的手,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过度,把声量又压了回去,“那你现在真的没灵力了?”
“怎么可能,最多压了五成实力,没事,你瞎别担心了。”白嵘压低了声量,“而且你知道,我快冬眠了,有没有这一点灵力对我真的没影响,嗯?”
白玲珑还有一大堆的问题,但是问题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点了点头。
其实白玲珑不知道白嵘到底是谁、有什么来历,他从没有告诉过她。她除了知道他的真名叫白嵘外,年龄?物种?能力?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跟着白嵘走过了很多地方,而白嵘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到处换名,注册了一大堆的假名假资料,偏偏总是能够逃过异权的检测,一次也没被抓过,连进入军队这种这么严肃的事情都没有被抓过。
算起来也是因为金色战队队长的这个职位,白嵘在金甲市这里待的是最久了,八十年有余,而欧洋这个身份白嵘也用了八十年,但是他的真实身份始终没有真正的登记到异权组织里,换句话说,白嵘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异族,这种异族被社会视为高危份子,但是也不妨碍白玲珑对白嵘的信任。
说起来,白玲珑这个名字还是白嵘取的。
当年她和哥哥在噜多极北伤重,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灵力,只是两只普通、幼小的白狐,被北极熊当成食物来追。虽然最后逃出了北极熊的熊掌,但是她和哥哥双双受了重伤,两只从小相依为命的小白狐紧紧挨靠在一起以为这次撑不过去了。天寒地冻,视野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在他们视线模糊之际,她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一个身影。
那个朦胧的身影从很小的一个黑点慢慢变大、变大,最后她看清了来的是一个人类,或者说长得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异族——一个男人,肤色白得出奇、六四分的黑色短头发随意的散落在他的额角和耳际,嘴边挂着的笑容懒洋洋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弱小又无害,要不是看到他在茫茫雪海中穿着的竟然是薄薄的白t-shirt配普通长裤,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异族。
当男人靠近他们两兄妹时,他们已经非常虚弱,无可抑制的发着抖,就算是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他们此时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冷。白玲珑还记得,那时候他亲哥哥撑着最后一点点的力护在她面前,努力的对着男人呲牙咧嘴。而对面的男人这时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他对着他们抬起手,随即源源不绝的能量从他们的伤口钻进五脏六腑,痛感和情绪同时被一一抚平。
“这么漂亮的小白狐染了血就可惜了。”男人说的人话,他们竟然听懂了。两兄妹愣愣的互看了一眼,然后任由男人抚摸揉捏他们。白玲珑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就从男人抚摸他们的那双好看的手中,一阵一阵的透过她雪白的毛发传达到她心里。
从那一天起,对这只漂亮的小白狐而言,白嵘是生命中除了哥哥以外,最亲经的存在,同时也是无敌的存在。他可以从极北瞬移到帝国,但是他偏不,硬是一步一步的带着他们从极北走回了帝国,跟他们说这便是修行;他可以眨一个眼睛便让他们的伤口愈合,但是他只是让他们止了血,然后告诉他们要靠自己康复;他可以一个响指就让一堆坏人下跪;他可以把手伸进河里河水就会慢慢回复清澈;他可以用手指抓子弹;他可以……他可以一笑,全世界便会因为他的笑而安静下来,因为那份笑容藏着无尽的能量,让人感到安心而又知足。
白玲珑眉头皱巴巴的陪着白嵘从医疗室一路走到了军事基地门口,再一直目送他离开军事基地。她的白嵘哥是无敌的、是最温柔的,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抑制心底里的委屈与愤怒。
这份情绪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这男人就像天生没有七情六欲似的,除了吊儿郎当以外,没心没肺。
既然他都不生气,那她便为他生气。为他生气,为他委屈,为他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