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观大比发生动乱前不久。
在帝都郊外的一座别院处,这里虽然远离街市,但是却别样的清幽,可以看出这座别院的主人应该相当富有。可这一处轻闲僻静的好去处,此刻却散播着浓重的血腥味。
院内站这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三十来岁的道士,他们身穿高功紫道袍,身上散发着远离尘世的气息,没猜错的话他们就是通天观和归元观的当代大弟子。
“你们临时停止暗斗,就是为了这个吗?”
站在两人身前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身子魁梧,穿着一身兽皮,背上还背着一把大牛角弓,俨然就是一个山野猎户。
但是不知为何,通天观和归元观的两位大弟子在他面前却表现的十分谦卑,可见这位山野猎户身份不俗!
在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其他人。但无一例外全是死人。
地面上横竖躺着男女不下十人,有老人也有小孩,但是最多的是壮年男子。
“六先生有所不知,这一家子的家主身份特殊。”通天观大弟子李墨绸神色凝重道。
一声六先生就把这个山野猎户的身份表明,他是圣贤院院长的六弟子!如此说来两名高功对他的敬畏就完全说得通了。
此时,这两名道士看着一地的尸体,心头却有些沉重,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杀戮。
“我会不知道吗?十年前你们两个追随大先生一路北上,与北境第一勇士乌蒙大战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你俩趁机拿下了乌蒙的家眷,才使得勇士自缚双手。”
六先生冷哼一声。
话毕,六先生瞥了一眼旁边屋檐下的一具尸体,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死状最惨,被砍了十几刀才毙命,尸体手上紧紧攥着一把砍刀。
此人生前也是一个使刀高手。
“他就是当年出卖乌蒙一家的北境人?”六先生问道。
在六先生的言语刺激之下,两大道门的继承人顿时有些羞愧,当年的事他们的确行了苟且,可那也是没办法,只因北境第一勇士乌蒙太强了。
“六先生此言差矣,当年大先生察觉到了北境有异变,差我二人去往北境屠魔,一切都是为了奉行院长的意志!”
“没错,这么多年来听闻院长一直在准备对付戮天的方法,而大先生当年行事本是院长的旨意!”
“放屁,我可不记得院长下过这样的旨。”六先生怒道。
突然,六先生的眼神楞了一下,似乎是感知到了帝都的方向发生了什么事情。
“调虎离山?”他的神色逐渐凝重,看着远方喃喃道。
他已经察觉到有人在大闹两观大比了,但是以他们现在隔开的距离,就算赶回去也应该谢幕了,刚刚那两个道士斗法到一半突然喊停,说收到了故人的求救信号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不到片刻的时间会场就有人捣乱,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他也不多言,低头看了看这些死人身上的刀伤,若有所思。
“莫非,他真的回来了?”通天观大弟子李墨绸喃喃道。
归元观大弟子摸了摸胡须,似乎他的内心也被动摇了。
“一个五岁的孩童,当年受了大先生一剑居然还能不死,莫非真的是天命?”
其实当年他们本该将乌蒙一家斩尽杀绝,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时刻杀出了一个人劫走了乌蒙的独子,而那个人恰巧就是圣贤院中人。
“你们自去寻一个清净地方接着暗斗吧,我不管了。”
所谓的暗斗,便是一场不公开的较量,分别由两观现任大弟子私底下出手,而他们斗的是法,远比点将台上那点挣名声的小打小闹高深得多。
值得他们私底下争斗的东西,非名非利也非什么正统之名,而是一件举世无双的重宝。
六先生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光四射的光球,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一颗光球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强大波动,其中暗含空间法则。
而这颗球里面包裹着的,居然是一座古朴的巨城,是被人以惊世法力强行压缩进光球之中的。
当今世上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圣贤院院长。
这一颗光球就是两观必争的绝世重宝,是由院长在千年前亲手炼化而成,并且赠与道门的重礼。
这是一件重宝,也是一教是否能够在天戮中生存下来的根本保障,所以当六先生甩手把重宝掷出去的时候,两观大弟子就猛地扑了上去,毫无往日道门继承人的姿态。
赶走了那两个道士,小院子又再度安静了下来,六先生翻动着地上的尸体,细细的查看他们身上的每一道刀伤,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随着时间的流动,一道道伤口的痕迹在他眼中浮现,脑海深处那张脸也越发清晰起来,十五年不见,他几乎要忘了那人长什么模样。
“究竟是你回来了,还是你的传人回来了?”六先生低声问道。
......
这一晚,帝都的大会堂彻夜燃灯,白天的动乱虽已压制,可出现这种事,不论造成轻重后果都已经损了道门的威严。
在这个象征中原国军政最高点的大会堂,一众负责相关的老道都聚集在了这里,认真的商量着这件事情。
“白天那伙刺客的由来,查清楚了吗?”
那位会场上第一个出手的老道长开口问道,此人道号忘尘,贵为通天观师叔祖,是当今观主的师弟。
“禀告师叔祖,这伙贼人来历不明,就连使用的兵器都寻不到锻造的铁铺来源,只能查出其金铁生产自北唐。”
闻言,那位须发如戟的老道士顿时就拍桌子了。
“废话!北唐乃是产铁大国,其内含铁矿无数,普天之下近七成的金铁石皆出自北唐,这算查出哪门子的情报!”
老道士脾气暴躁,但是一身修为却深不可测,皱皱眉毛就能扼杀生灵,有这样的一尊大神坐镇这里着实令人敬畏。
就在汇报的人一脸苦涩的时候,老道士话锋一转问道。
“活捉的人呢?盘问了吗!”
“回师祖,杀害李青山的刺客在牢中自尽了,刺杀七先生的刺客中了庆阳师祖一剑,没救过来。”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老道士又拍了一下桌子,一双眼中似有雷芒跳动。
现场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未及,一名归元观的道人站了起来。
此人须发皆白,神情和蔼,身上背着一柄七星宝剑,如果他没有说话的话,在座这么多位大佬当中很难发现他的存在,但是这并非因为他不够强,恰恰是因为他太强,所以才能做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乍一眼看与常人无异。
此人便是那人口中的庆阳师祖,也正是他一口宝剑终结了大刀刺客的生命。
“列为稍安勿躁,且听我来讲两句。”庆阳道人缓缓道
“庆阳师兄请讲!”
“师兄请说!”
…..
庆阳道人在同辈之中也颇有威望,当他开口的时候,在场的老道们无不洗耳恭听,而这一次,庆阳道人只问了三个问题。
其一,刺客为何用砍刀和厚背刀?而不用便于隐藏使用灵活的匕首暗器?
其二,刺客为何不选择出其不意动手,而要先打草惊蛇?
其三,为何行刺七先生的刺客眼中只有刀意,而没有一丝杀意?
这三个问题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庆阳道人的话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把整件事的可疑之处挑明出来。
“说得对!”须发如戟的老道士又一拍桌子,对庆阳道人的话表示认可。
如此一来,似乎局部真相就明朗了。
这伙人并不是职业的刺客,而且这次捣乱的目的也绝非行刺,而是为了虚张声势。
是借助两观大比的风头,去促进某种事情,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胆敢算计到道门正统的头上来,这背后的人可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是这也说明此事非同小可,可惜抓住的人都已经死了,真相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此事,拍桌老道问道“当时在点将台上不是还有一把刀吗,把它拿过来,或许能有些线索。”
闻言,下面的年青道长顿时感到为难。
他说“回师祖,那把朴刀被七先生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