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秋,干燥的空气中略带点寒。
残阳斜下,余晖暮落。照的满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秋风轻抚这座古城,古城的色调金黄中略夹杂点橙红。
满眼枫叶凌霜,层层秋叶橘黄,古城这一片秋色,好似喝醉了酒,脸上泛起的红。
看着这红晕的醉色,我不禁想起了他,一个嗜酒的他。
岁月荏苒,光阴流然。
他离开我虽已三十余年,可诸般回忆萦绕,却又仿佛他在昨日。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回想三十年前的今日,何曾想那却是一场生死之别。
秋似乎总拉长愁,心怀故人,秋入心间变成愁。
天地赋予我们生命,大自然养育我们成长,而人与人之间的往事,经历,却像是一些梦。
它在你的手中,也在你的脑中。
有些梦,也许是兄弟间的情谊,也许是恋人间的温暖。
而我的这些梦,似乎都在我的手中化为乌有。
途路未归人,朝朝复暮暮。
三十年来,那段往事它总难已铭磨。
九龙地宫,一行十余人,嗜酒的彪子,神秘的阿坤,孤傲的金枫,不可一世的金三爷…等等,都已身没汪洋,陨命浪涛…
归来的却只剩下我和胖子…
…………
“开…开枪啊!小…川!三叔…求…求你了!帮我解脱吧!”
金三儿拖着已被黑皮驺虞咬去半截的上身,双手极力撑在地上,撕心累肺般喊道,向我爬来。
我的双腿被海陵残石打折,虽能体会的到他那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可是我怎么下得了手把他打死。
我瘫坐在地,已经毫无一点力气,看了看身旁的萨坤和金枫,他俩被守陵海兽毒液袭面,脸色已从青色迅速变成黑色,横躺于地,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没了呼吸。
“开枪啊!小…川…!”
金三儿已经挣扎着,拖着半个上身爬到了我身边。
我急忙伸手握住他的双手,满眼泪花,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金三儿从我掌中抽出手,把自己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吃力的取了下来,又颤魏魏的把扳指向我大拇指上套,道:“川儿,出去…出去,好…好照顾娇儿,金家…已经…没有传人…了,江…宁青龙总堂,今…今后…你说了…算!好好…照顾娇儿!来吧!给三叔痛快一枪!”
金三儿最后一句说的铿锵有力,估计余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的泪水哗哗而下,缓缓的从背包中摸出手枪…
“啪啪啪…”
三声枪响,金三儿头颅上三个窟窿中鲜血直往外淌,随即身体一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胖子拖着一条满是血的腿向我移了过来,我见他收起枪,别在腰间,就来扶我,对我说道:“都踏马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儿女情长,你下不起手打死他,我帮你!同时也是帮他解脱!”
胖子一腿吃力的站着,把我搀扶起来,两人肩并肩,向海陵墓道口慢慢挪去,胖子又道:“都死了,都踏马死了!彪子最惨,被断龙石砸的粉身碎骨,阿坤,阿枫起码还有个全尸…走吧!能不能逃出去,看天意了!!”
……………
想到胖子,我这才从满目秋忆里回过神。
问手下道:“肥爷回来了么?”
手下回道:“还未归!”
我拄起拐,吩咐司机道:“紫金山,流徽榭!”
胖子虽已年近古稀,却还是那般“天真”。
一条腿丢在九龙地宫中,却仍旧阻止不了他的活泼天性。
流徽榭,林幽气爽,湖光山色,是个很不错的休闲场所。
胖子喜欢在那里的湖中钓鱼,更爱对着他的一群“观众”侃大山。
天上地下,前古现今,虚里实里,他都能吹的不带一个“假”字。
车到流徽榭,随从意欲搀扶我过去。
我摆了摆手,道:“我自己走走!”
还未到胖子喜欢去的那个亭阁前,就已听到他的狼烟大话:“当时,我一个跃身,跳上甲板!左手持刀,右手提枪!就向那个血头浮尸砍了两刀!
嘿!诸位猜怎么着?嘿!说来,也许诸位不信!那浮尸被我一劈为二,却变作两具浮尸!
我随即一枪往浮尸头上一嘣,诸位猜怎么着?只见我一枪二鸟,一弹两命,两具浮尸当场毙命…”
我在他面前选了个空栏凳位坐了下来,笑着看他如何吹下去。
胖子见我来了,嘿嘿一笑,急忙打发他的“观众”,道:“去吧去吧!明天再来听王司令的故事,今天就到这里,来,排好队,每人一个棒棒糖!明天来,还有好吃的哦,一定来哦!”
我见他逐一给每个小朋友发了糖后,才冲我一笑,道:“老云,你来了!怎么样?今天讲的精不精彩?”
我微微一笑道:“王司令,还是当初那个神勇无敌,文武双全的王司令!精彩精彩!只是,你以后不要给小朋友们讲什么鬼啊,尸体啊,他们还小,不要吓坏了祖国的花朵!”
胖子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道:“哦,今天忘记了,下次不讲这些了!”
胖子取出水杯喝了口水,又道:“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男儿本有泪,我是不忍流啊!遥想当年的诸般英雄事迹,共患兄弟,我这心窝里难受啊!
每天只有如此打发光阴,才免得去回忆当初!人老了,爱回忆了!”
胖子抹了抹眼角,肥脸上突挂灿烂,笑道:“嗨,镇踏马儿女情长!”
我见胖子人老情不了,也是个重情义之人,于是张口唱了句酸曲道: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胖子一听,来了雅致,接着唱道: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胖子唱罢,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抬眼望残云,夕阳已下,半边天幕染红了天。
那天空半边黑暗,半边血红,极似我跟胖子前三十年走过的艰险困苦,生死离别的探险经历。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云家留下的一本羊皮书《归藏残易》说起。
《周礼》曰: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
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
连山易与归藏易两千年来历代典籍鲜有记载,现已失传。
归藏易以坤卦为首,万物皆归藏于地。
它是一门疑是被统治者控制了的绝密藏宝之术。
其象以气主之,天气为归,地气为藏,木气为生,风气为动。
火气为长,水气为育,山气为止,金气为杀。
风水术源于周易,古时之人通过风水之术,寻龙点穴获得宝地而葬之,以求庇荫后代富贵长流,封侯拜相。
更是把生前的诸般宝贝一同陪葬,以达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像这种陪葬死人的财宝,在我云家祖上传下的一卷《归藏残易》书中称之为“死财”。
《归藏残易》它源于早已“失传”千年的归藏易。
相传此录是破解《归藏易》中藏纳财宝的一种秘术,主要探寻那些通过归藏易埋在山川湖海,险峰峻岭中的宝物。
此财《归藏残易》中称之为“活财”。
活财的作用主要是“留有后备”而藏之,像张献忠的江口沉银,方腊的藏宝洞,李自成的天门山宝藏,太平天国的金龙殿,等等。
《归藏残易》分为三录,第一录为探藏,天为归,地为藏,望天之日月星辰,定地之财宝金银。
第二录为掘遁,木生风动,木克土,用归藏一门特有的工具破土取宝。
风行无形,有孔则入,风动气运,驭风则生。
第三录为破煞,火长水育,山止金杀,主要是记录一些破解宝室中各种机关暗器的方法。
我云家祖上靠着《归藏残易》探险寻觅传说中的“活财”宝贝。
因而我祖上被内行中人称之“归藏人”。
外行人也许只知羡慕其中的宝贝荣华,却哪里体会的到其中的诸般凶险。
随着自己的涉足,历经“僰人悬棺”,“七杀鬼窟”,“天书沉玺”,“南海疑陵”,等等探险艰旅,最后找到一座东方消失了千年的深海龙陵。
这其中的种种千辛万苦,九死一生,阴谋阳谋,等等一一道来,也算得上是我一生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