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甬道是人工开凿的,不知通向何处。
四人打着手电筒,约莫走了百十米,洞中的风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一阵好似瀑布流水的哗哗声渐渐入耳。
这时走在最前的胖子喊道:“我那个姥姥,又是踏马的一个断崖!”
我靠近胖子,用手电光晃了晃前方,一个更大的溶洞赫然出现在甬道尽头。
我们正前方,一条溪流从溶洞的顶部一泻而下,哗啦啦的顺着溶洞峭壁向溶洞底部飞瀑。
瀑布的最上端连着天际,一轮皎月正好挂在其上,月光从洞口洒射下来,溶洞底部像是蒙了一层白纱,水雾萦绕,朦朦胧胧,看不清底部有些什么。
阿坤用手电照了照甬道断层下面,是一片五六十米的直璧断崖,说道:“断崖上的这些残桩朽木想必是以前的栈道,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如今都枯朽霉烂了!”
胖子打开背包,取出飞钩绳,催促道:“同志们啊!你们还站着发什么干愣啊!下去啊!我看此地风水极佳!想必就是僰王墓入口了!”
边说边把飞钩绳卡在一个石缝里,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也不知道这僰王富不富有,再踏马的是些石头瓦器,胖爷这次可就白折腾了…”
胖子还未说完,就第一个抱着绳索滑了下去。
我们三人见傻胖一会功夫已经滑到了悬崖中部,也立刻拿出飞钩绳挂牢实往下滑去。
这种飞钩绳比较灵活,绳子穿在飞钩末端的铁环中,成双股垂下,下到地面,把绳索处结头解开,一拉,绳子便取了回来,只是会浪费一个飞钩爪。
四人坠到溶洞底部,抬头用手电光扫射四周,这个溶洞成一个隧道状,只是比一般的隧道大上数倍。
我们站的地方,正好是那片瀑布跟前,水流从溶洞顶泻涌下来,在我们跟前形成一个深水绿潭。
瀑布飞下,一股凉风迎面而生,哗啦啦的水声连绵不绝。
落下的溪流在深水潭中稍做片刻回旋,随即沿着一条暗河流向这个溶洞隧道一方。
阿坤看了看这暗河流向的溶洞深处,问我道:“你云家那玩意儿真有那么灵?能探知有金属的方位?”
我对归藏司冥是一窍不通,它的一些具体用法还不了解,我也只是听彪子说过它的作用。
我取出归藏司冥,放平了圆盘,金色勺子转了一圈,勺柄缓慢停下,指的方位正是面前这个暗河流去的方位。
阿坤看了一脸疑惑,我也不解其中的道理。
头顶半边天空中照进来的月色,落在深潭水中,荡起一圈圈波光粼粼,我对大伙说道:“同志们!咱们千里挺进大深山,行军也有五六个小时了,找个平坦的地方驻军扎营,先补充能量和积蓄体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休息好了,再出发吧!”
胖子虽然一心急着找到僰王墓,但这番折腾下来,加之他在石鼓阵中的体能消耗,如今也略显疲倦。
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舒坦着他的肥腰,听我这么一说,道:“嗨,我说那个云小川同志,这该是我施放的命令,你怎么僭越了上下级关系啊!”
我踢他一脚,道:“墨迹什么啊,快干活!如今人民群众当家做主,谁都可以说了算!”
我们四人找了一方石台,放下沉重的背包,彪子去找干柴,胖子用石头圈起石灶,阿坤用一个我们戴的铁头盔去深水潭中取水,我则拿出准备的干粮和一些牛肉干。
彪子抱了一捆粗枝烂叶放在胖子的石灶里,道:“这里太潮湿了!柴火全是湿润的!”
说罢取出他腰间的二锅头,洒了些在烂树叶上,打火机一点,湿润的柴火立刻燃烧了起来。
“亚克西的嘛,关键时刻,还得靠我的宝贝嘛!哈哈哈!”
彪子属于闷骚型,带着一点新疆话笑道。
胖子不以为然,躺在石板上,嘴里嚼着一块牛肉干,一脸充满鄙视之情,说道:“宝贝?!铁彪匹夫,你那也叫宝贝?!没见过世面!”
说话间翘起了二郎腿,仰头看着那朦胧月色,接着道:“墓里的金器,玛瑙,珍珠,古玉,嘿,那才叫宝贝!你那二两黄汤,切!也叫宝贝!村野匹夫!坐井之蛙!”
彪子听了,将二锅头灌了一口,也露出一副鄙视之情,道:“你踏马的,上辈子肯定是穷鬼投胎的!”
胖子继续嚼着牛肉干道:“你个老匹夫,你才是穷鬼投胎,你一家人都是穷鬼投胎!”
我懒的听他二人胡扯,我见阿坤舀来了水,接过铁盔,架在石灶上烧了起来。
水烧开后,我把每人佩戴的军用水壶给盛满了开水,这山溪之水,甜而爽口,生活在都市里人,何知这种纯天然之美。
当我把水递给胖子时,见他嘴里叼着半截牛肉干就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
“这个胖子,傻乎傻乎的…”
看着胖子一副憨态,我心里暗笑道。
我给彪子递了一壶热水,见他还在吹他的二锅头,我道:“彪哥!过过瘾就得了!”
彪子憨憨一笑,随即把二锅头收了起来。
当我把热水递向阿坤时,见他双腿盘曲,正闭目养神,一把金刀穿地立在他身旁。
见此我不由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抿嘴笑了笑,对他说道:“坤大侠!来喝点热水!这溶洞里潮湿阴暗,喝点热水暖暖!”
阿坤睁开眼睛,笑了笑,接过水壶,对我道:“小川子,第一次干这个?!”
我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道:“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啊,老爷子急需用钱,不然哪来这般冒险!”
阿坤喝了半口水道:“干这行!需要的是胆量!没胆量就不要干这行!石鼓阵中,我见你有几分胆怯!不要怕,世间没有鬼怪,有的只是我们不了解的东西而已,大自然存在了几亿年,它的一些现象只是人类无法解释而已。人类需要的是敬畏自然,而不是迷信现象。”
听阿坤这么一说,第一次干这行的我是有些胆怯和迷茫,也许是因为对这个地下未知世界,充满了踌躇和无知。
既然老爷子把归藏一门传承给了我,磨练是必须经历的,又有什么畏惧的。
我对阿坤道:“纵有千难万险,我辈也当矢志不渝!”
阿坤听了笑了笑。
我看了看他的九龙金刀,好奇道:“九龙宝剑变九龙金刀,买椟还珠?”
阿坤拔起金刀,横放在盘坐的双腿上,抚了抚刀刃,道:“是啊!九龙宝剑你也许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杀鸡取卵?”
还未等我回答,阿坤继续说道:“当我们找到九龙宝剑时,它已是一把残剑!确切的说是废铁!”
“废铁?”
“对!九龙宝剑是乾隆陪葬珍品!我姓萨,萨满的萨。我们家族是世代守护清陵的御陵卫!
当初孙殿英盗出九龙宝剑,宝剑颠沛流离,最后一次是现世是出现在代笠的飞机上,不曾想代笠的飞机在岱山坠毁。
九龙宝剑也随之而毁,代笠死后,蒋某人把它陪葬给代笠,等我们在代笠的水泥墓中找到它时,它已是把烂铁,我父亲萨东廷最后融了它,铸了把短刀!”
萨坤说罢,又把金刀立在身旁,道:“它可是把冥器!下地探险,逢凶化吉,辟邪驱恶!”
萨坤突然双眼一亮,注视我道:“在石鼓阵中,我听见一阵枪响,出什么事了?!”
萨坤对我说这么多,看来已是坦诚相待,我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个女子的事。
萨坤见我没回答,接着道:“我知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这个人是个老手,不过他总是躲在黑暗里,我还看不出他是哪路的。”
我笑道:“她是个女子,说自己叫金枫。”
萨坤脸色一沉,道:“金枫?女的?”
“你不信?”
“我信你说的,不过金枫可是个男的,而且还是这行里的一个狠角色。”
“狠角色?”
“没错!你的什么金三叔,他的大公子就叫金枫,我说的狠角色正是他!”
“那这个女的是谁?”
“难道是他妹妹金娇?!”
“你对金家很了解?”
“一般,萨家与金家有世仇!”
对于金家的事,我只听老爷子说过一些金三儿的传闻,至于金家的家事,我一无所知,萨坤说的,我也回答不过来。
话题一转,我对萨坤说道:“老萨,你可不是为了斗宝大会,才出现在朱家的吧!”
萨坤听了,奸邪的笑道:“那种虚名争来何用?”
“哪是?”
“我看你二叔虽然和朱铁九有所往来,但是内心处还是不通的,朱铁九什么人,打过交道的都知道。你二叔不淌这次水,我也看得出他心里打的算盘!”
“哦?”
“我之所以答应朱铁九,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信任?”
“不错!虽说大清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御陵卫的职业是不会随时间而变的,因为皇陵不会因朝代更替而改姓。
他朱铁九是明朝朱棣的后人,很是记恨大清灭了朱明,虽然朱老九表面上和我父亲有些交情,但是私下却大肆垂涎我清陵中的珍宝,其中有一件珍宝,就在他的…”
萨坤刚说到这里,突然胖子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喊道:“我说各位同志,什么时候吹响冲锋的号角?革命路上,不能有一丝懈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啊!”
萨坤见胖子醒了,立刻停止了他的述说,也许他还不信任胖子,至于彪子,他为人忠直,萨坤却很信任他。
我见状,对胖子道:“你王司令没有下达指示,我等不敢擅作主张,乱了军纪!”
胖子听了哈哈大笑道:“来次够!佛搂米!抗忙北鼻!”
胖子说罢,背起背包就第一个向幽深的溶洞隧道走去。
我们三人同时也收起装备,向这个未知的隧道迈开了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