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醒胖子,他艰难的爬起来,揉了揉眼,在屋子里晃忽了一圈。
“这个瞎子,早餐都没买,成天只知道去算命忽悠人。小川子,对不住了,对不住。”
我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抹了一把脸,笑道:“不用了,瞎子也是为了赚钱养你啊,不然你这身肥肉如何得来!如今猪肉价又涨了!”
胖子也用水抹了把脸道:“拉倒吧,他那几个钱,还不够他自个儿烟钱!”
想到一夜未归,不知老爷子那边怎么样了,道:“老王,我先去医院看下我家老爷子!”
说罢走了出去,胖子追了上来道:“我们已经拜过把子,哈哈哈,你爷爷就是我爷爷,走,我也去看看他老人家!”
胖子顺手在路边小摊买了些水果,路过包子铺,我二人随便抓了几个,边走边啃。
到了医院,见爷爷那间病房的床位上空无一人,彪子正趴在床边柜台上发神,我和胖子进来都未发觉。
“彪哥!老爷子呢?!”我吃惊问道。
彪子从我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见是我,猛地用右手闪了自己一个耳光,愤愤说道:“他娘的,都怪我!老爷子今早被一个叫什么金昊天的人带走了!”
我一听是金三儿,忙问彪子怎么回事。
原来彪子昨晚回来换了二叔,二叔凌晨回了古玩店,留下彪子照顾老爷子。
彪子昨夜与我们喝完酒后,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两瓶二锅头,半夜一人无聊,全整下去了,趴在老爷子的病床上呼呼大睡,直到今早金三儿的几个随从用刀架在他脖子上时才醒来。
“黑大爷的,就那几个小杂毛,不是用老爷子来威胁我…”彪子发怒道。
“彪哥,不用急。后来呢,二叔呢?”我打断他的话道。
彪子道:“金昊天说,想要老爷子,用云家的什么羊皮书来换,或者把他出的医用费乘以十倍结了。山哥早上来听我说了,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他去筹钱去了。”
胖子听了怒道:“彪哥,走!我给你打辅助!把老爷子抢回来!”
彪子道:“山哥说,去他店里等他,吩咐我们不要乱来!”
金三儿果然另有所图,如今窘困,十倍医用费,可不是轻而易举能筹齐的,既然二叔有了安排,我们也只好去店里等他。
我们来到店里,小伙计说二爷还没回来。
胖子一屁股坐下,问彪子道:“彪哥!有杠嗯吗?”
彪子一脸疑惑:“肛门?什么肛门?”
胖子见他不懂英文,笑道:“gun!枪啊!”
彪子道:“有是有,没带来!”
“那胖爷我去五金店,弄几样趁手家伙!你们等着我啊…”
我刚想阻止胖子,他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跑了出去。
归藏一门分为三派,老爷子云戬龙属于阴司一门,二师叔公古怀生属于冥宰,三师叔公,也就是金三儿金昊天的父亲金戈属于冢冦,金三儿本是混黑道的,心术不正,老爷子早就与之断绝来往。
对于这种流氓疙瘩,胖子准备点家伙,我想还是有用的。
片刻之间,胖子提着一把扳手,两节钢管,喘着粗气,走了进来。
“云二爷,还没回来吗?”胖子问。
我看他这架势,这踏马去火并啊,回道:“没有,胖子,你要干嘛!这些家伙让二叔看到了,还得了!收起来!”
“嘿,对付恶人,胖爷我自有一套!好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来!彪哥,你力气大,用这把大扳手!”胖子说着递了把扳手给彪子。
彪子接过扳手狠狠说道:“老子这辈子还没有人敢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他娘的最讨厌别人用刀架着我脖子!”
胖子向我递过一节钢管道:“小川子,这支最轻的你带着防身,一会战斗打响,你跟在我后面!保护好自己就行!”
“你们悠着点吧,此去谈判为上,能忍的就忍住!把家伙藏好!不要让二叔看见!”
我话音刚落,二叔就提着一口黑皮箱走了进来,见我们都在,一看,多了个胖子,对王胖子说道:“你来干什么?”
胖子道:“我爷爷出事了,你说我来干什么?!”
“谁踏马是你爷爷!?”三叔心情不好,说话太直接。
胖子嬉皮笑脸道:“小川子是我拜把兄弟,他爷爷就是我爷爷!”
我忙岔开话题,说:“二叔,你筹到钱了?”
二叔把皮箱扔道茶几上,道:“都在这里!”
说完打开箱子,一沓沓十元纸币整整齐齐陈列其中(八十年代,百元大钞很少的,人均月工资还没有一百块。)。
“山哥!哪来这么多钱,朱老板给的?”彪子道。
“最上面几张是真的,下面全踏马是白纸!”
二叔说着,坐下喝了口茶,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拍,对着彪子道:“彪子啊彪子!我看你成天就知道喝喝喝!”
“事已经发生了,怪彪子也没用,再说金三儿早就预谋好了,下一步怎么做?”我劝二叔道。
“羊皮书是我云家传家宝,是不会给他的,况且书在老爷子那里,给不给,老爷子说了算。如今先用钱看能不能把老爷子换回来!”
二叔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道:“金三儿,让我们中午带着东西去他的宅子!快十二点了!走!”
我跟彪子爬上了他的车,胖子正准备上来,二叔道:“你他娘的去凑什么热闹!”
胖子哪里管二叔的话,一把拉开车门,拖着他那老肥身钻了进来,怒道:“如今我兄弟赴难,有难同当!我爷爷还生死不明呢,我踏马正着急着呢!别惹我胖爷啊,胖爷发火,不能自我!”
“二叔,就让胖哥去吧,他也是一片好心,如此恩义,难的呢!”我道。
“成!爷爷你都喊的这么顺溜了,不让你去,我这个当叔叔的反而显得狭隘!”二叔说罢,一踩油门,直向金宅奔去。
只是这一路上,我们三人藏在袖子里的家伙憋得胳膊难受,一只胳膊弯不了,三人都故意伸直了抓住车窗。
来到金宅门前,两扇朱红铁门相拥紧闭,二叔下车提了箱子,彪子叩门,出来个老头问道:“找谁?”
“带我们去找金三儿!”二叔道。
“金爷,已候多时,随我来!”老头儿说完,在前引路。
跨进金宅,院子阴深透着一股寒意,走廊两旁,每隔一百来米就有一个保镖背手而立。
老头带我们来到一个天井里,回头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我去请金爷!”
说罢消失在亭廊拐角。
俄尔彪子突道:“山哥,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有十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二叔道:“我也感觉到了,别慌,他金三儿要的只是东西。”
胖子耐不住这种怪怪的压迫感,怒骂道:“塔玛的,有种出来,只敢躲在暗处欣赏你胖爷么?”
胖子说罢,从天井四周围了一群保镖过来,手里都操着棒槌,一个带头的走到二叔跟前说道:“方才,管家来报,说宅子里混进了贼,我怀疑是你们!你手里提的什么?请打开,我们要检查!”
二叔突然一脚踹向那保镖腹部,怒道:“去你马的,叫金三儿滚出来!”
带头的保镖来不及躲闪,吃了一脚,一个后仰巴叉摔倒在地,趴在地上骂道:“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周围的保镖听了,抡起棒槌迅速围了过来。
胖子早就摩拳擦掌,从袖子里滑出钢管,大呼道:“彪哥,你打左,我打右!小川子,小心自己!”
彪子听了,虎视着围来的那群保镖,一脸邪笑着,右手缓缓取出藏在左袖里的大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