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要他陪着我一起。”壮实当然看不明白这些事情,只道这个爹爹虽然不像自己的亲爹那样和蔼,但好像对自己蛮不错的。在山上的时候星谱也舍身救过自己,多一个人作伴也是好的。
星谱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背上的衣襟都被汗湿透了。他没有料到郝奘石会将这么好的事情摆到自己面前。他一出生,就本力受损,待到五岁开始上学的时候,老师也告诉他,他这辈子不可能突破导士的阶层,不可能成为神仆。之后谢春平就不再给他指派老师了。他只好天天和傻子郝奘石为伍。现如今,他的修为只有居士,连低等级的兽人可能都对付不了。当然他也是希望能够有人教他,哪怕让他突破一阶,成为导士也可以啊。面对这么一个机会,他激动的说不上话,他又怕郝雷鸣会不让他跟奘石一起去。只好跪的笔直,仔细聆听郝雷鸣的安排。
“好的,你们同一天出生,倒是可以做个伴儿。外面的侍从叶亮今后就负责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再出现昨天奘石未归的情况,我定不轻饶。”郝雷鸣声音如同炸雷,叶亮跪在外面听的是一清二楚。激动的手臂上的狼毛都要显露出来了。他本以为二少爷闯了这么大的祸,自己肯定活不了了,没想到竟被三少爷一句爹爹,给打消了,二少爷竟还因祸得福,获得了重新学习的机会。叶亮又惊又喜,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这样就算完事儿了?你都不曾为星海指派老师,这次竟为一个痴儿和一个废物指派专职的老师?郝星谱带去的兽奴一个都没有回来。你就这么放过他,再说奘石一夜未归的事情,肯定是他干的好事,你就不查一查?”谢春平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貌,这些年靠着她深厚的修为,容貌也不曾有半分改变。只是常年的仇恨却改变了她原本清澈的眼神,如今看起来,竟有一分的毒辣。
“夫人言重了,那些不过兽奴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说也不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叶亮不是回来了么。”郝雷鸣看了谢春平一眼,留下一声轻蔑的笑,转身离开了,不给谢春平一点争辩的机会。
郝奘石生前没有享受过的好日子,倒是被刘壮实给赶上了,郝雷鸣不仅亲自安排了南方大陆上一流的老师择日给他和星谱上课,又派出一个贴身高等低阶兽人侍从——王淳。这个兽人虽说话不多,整个人似乎常年被一团冷气包裹着。满脸写着滚开两个字,但他也是高等兽人,在圣城内保护奘石是绰绰有余的。
奘石躺在新布置的奢华的大床上,人生第一次失了眠,果然烦恼往往属于聪慧的人。他摸了一下身下珍稀的兽皮,据说不论严寒酷暑,这种兽皮总能维持在一个特定的温度,并且柔软舒适,圣城中除了郝雷鸣和谢春平,也就郝奘石用的上了。
壮实在床上翻了又翻,不知为何想起来了他家中那张被一家三口睡了二十多年,一动就吱吱乱响的破床。那时他总是蜷缩在床尾,连脚都没有地方安放,但是每夜,却都能安然入睡。天热的时候,娘总是摇着一把破扇子,为他驱蚊。天冷的时候,爹就用自己的带着油腻味道的大棉袄把自己裹得像个婴儿,暖和极了。想着想着,他的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离开家已经很久了,不知道父母会不会着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从矿坑之中跌落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身份,连年龄都变做了12岁,也有了新的父亲,但是他隐约能够明白,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这个地方的任何人知道,他今后只能用郝奘石的身份,样貌,一直的生活下去了……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兽奴侍女们的敲门声吵醒了,昨夜没有睡好,他翻了一个身,不予理会,继续睡觉。但是侍女中似乎有一个地位较高的,好像是城里的教养管事阿嬷。她似乎毫不在意郝奘石的少爷身份,冲进来拉起奘石就一番梳洗。梳洗完毕之后,那些侍女的眼睛都直了,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奘石没怎么在意,好像是说什么惊为天人,以前邋遢没看出来什么的。奘石迷迷糊糊的被阿嬷拉过去,站在一面铜镜前。
奘石仔细端详镜中新面孔,倒是和自己原来的面貌有几分相似,只是头发长了一些,整齐的束在脑后,看上去干净利落不少。但是侍女口中所说的仙人之姿,他倒是没有看出来。因为他从来也不在意外貌这种东西,在他眼中,人和人的区别,无非就是男人,女人之分。来这里之后可能还多了一些更为复杂的分类,但却也不难。所谓人靠衣装,若是他来到这里之前也能穿上这种奢华的衣物,到也不会输给本家。
“奘石!”郝星谱兴冲冲的冲了进来,拨开围在奘石身边犯花痴的侍女,拉了奘石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父亲竟给你派了一名超级超级牛X,在南北方大陆上都屈指可数的教科书般的老师。”
两人走了不久,来到一间相对比较朴素的建筑前,那个星谱口中遗世独立,又被郝雷鸣请出山的老师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两个了。奘石看的出星谱极为紧张,双手略微有些发抖,一路上他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资质极差,会被老师赶出去,如今站到门外,双腿竟如钉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迈过面前那个矮矮的门槛了。
“走吧,早晚是要见面的,反正已经被定义成废物和傻子了,再差又能差到那里去。”奘石说完自己就推门而入了。
再差又能差到那里去,这几个字深深的印在了郝星谱的脑子里。这是给他无穷勇气的一句至理名言。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重新改写了。
他和奘石双双被老师赶了出来,说是赶,其实他们都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站在门外了。他勉强听见老师对他们的评价:“垃圾……”
偏偏这个该死的郝奘石还没有听清,转身问他:“老师刚才说我们什么?”
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再一次的被践踏成粉末状,郝星谱抱着头坐了下来。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说:“垃圾,垃圾,他说我们是垃圾!这下听清了没有,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耳朵那么好使。”
郝星谱干脆成大字状躺在了地上,从小就被订上废柴的标签,如今又多了一个垃圾的标签,怕是这辈子都要活在这个词的阴影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