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手拿着样品和一沓文件,神色匆匆,闯进了总裁办公室,“老板,我们的货出事了,质检不过关,还押在港口的仓库里。甲方已经知道这事了,要求我们赔付违约金,怎么办?”
蓝风坐在老板椅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淡定地说:“有去质检部门了解情况了?”
刘哲把样品和检测报告摆在桌上,焦急地说:“去了,这个就是样品和检测报告。老板,怎么办?一个星期后就要交货了,重新做一批至少要三个月,时间也来不及了。”
什么场面他没见过,至于急成这样吗?哪一次不是他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事情。
蓝风挥挥手,自信地说:“这样,你找些人去质监局打点一下。稍后,我给斯密斯局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刘哲面露为难之色,“老板,那边现在根本不敢收,说是有人举报到新闻局里去了,这事捅大了不好收场。”
蓝风脸一黑,跳了起来,“那就没办法了?只有按合同走,赔付违约金了?”
刘哲一头的冷汗,低垂着眼帘,双手交叠在肚子前,微微弓着腰,沉声说:“违约金是货款的三倍,6千万美金。”
蓝风斜视着他,那眼光又惊又怒,又恐怖,“六千万……”
六千万对他来说不算多,可是,公司最近的资金他都拿去投资房地产了,一时半会回笼不过来。
刘哲与他对视了一眼,蓝风的眼光有种咄咄逼人的狰狞,他艰难地打开了手中的合同递到蓝风的面前,“老板,你看,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万一真的没有按时交货,我们就得赔了。”
蓝风迅速翻阅了一遍,全身仿佛被一股寒流横扫而过。他沉着脸,用阴鸷而疑惑的眼光凝视着刘哲,带着满脸研判的神情,粗声说:“刘哲……”
刘哲猛地一震,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他抬眼看着他,接触到了他那两道寒冰利刃般的目光。立即,手心、额角冒出阵阵冷汗,颤抖着声音说:“老板,接下来怎么做?”
蓝风双手撑在桌上,润了润嘴唇,用清冷的嗓音清晰地说道:“先派人到质监部了解一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然后找人到甲方公司说明一下情况,看看对方愿不愿意协商解决。剩下的,我来解决……”
“甲方态度很强硬,怕是不愿意……协商……”刘哲畏怯地说。
“你去解决了质监部再说……”
刘哲像块木头呆立在原地,低垂着眼睛,一副等待上级批示的样子。蓝风回过头去看着他,一股凶狠的火焰从他的眼眸里迸了出来,他大声地说:“去呀,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好,这就去。”刘哲转身带上了房门,出去了。
走在走廊里,他的嘴角升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胜利的微笑。他的计划,准确来说,他和孙莉莉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蓝风已经掉进了他们为他设计的陷进里。蓝风是鱼肉,他们为刀俎,他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了。
这样想着,他仿佛看到了他落魄跪在他面前哀求他施舍的样子,唇边浮起的笑意更深了。
蓝风用手撑着额头,闭目静思。这个时候,他的大脑需要冷静,需要慢慢地疏通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年前,一家自称x国某集团的总经理找到了他的公司,说要从他的公司订购价值几千万的货物回国。
当时,他谨防有诈,十分的谨慎,派刘哲去调查他们公司的底细,刘哲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也显示确有此公司,而且在x国声誉很高。
他放松了警惕,全权交给了刘哲负责。但最终的合同是经过他逐条阅览,签字的。
合同没问题。
正沉思着,门外又有人敲门。
“进来!”
“老板,不好了,我们刚买下的几块地皮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沉。经有关部门检测,是烂泥地,就快成沼泽地了,不适合建造房屋。”一位金发碧眼的高个青年人把相关文件递到了他的面前。
蓝风从老板椅上再次惊跳了起来,“什么?之前不是已经堪测过了吗?”
“我们被卖家骗了。当时,他伪造了相关勘测报告,收买了几个高官,把我们都骗了。现在人跑了。”
他翻开报告,前后对比了一下,倏地将假的报告撕得粉碎,揉成一团,甩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青年人看得是大气也不敢呼一口。
他跌坐进椅中,双手无力地悬在两边的扶手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抬眼看着青年人,一脸的阴沉。
静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你先出去。”
青年人慢慢退了出去。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蓝风活到30岁,在商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从未摔过跟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摔如此大的跟头,大到要了他的全部身家性命。
他需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合同的问题,刘哲已经去解决。
地皮的问题?想转手已是不可能的事情,资金没办法回笼。
于是,他抓起椅背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大楼。
等他赶到工地时,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下着雨,冰冷的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刺入了他的心底。
项目还没有正式动工,空荡荡的工地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和几个保安模样的人驻守在刚刚搭建的工棚里。
保安打着手电筒迎了上来,大声喊到:“干什么的?”
蓝风扫了他一眼,立在风雨中,沉默不语。
等保安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一身笔挺的西装,锐利的眼眸寒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冰挂带着刺,全身自带震慑四方的气场。保安畏缩不前,远远地看着他说:“您是……”
蓝风的脸色极冷,缓缓开口,“我站一会就走。”
保安想着偌大的工地除了工棚里那几件值钱的机器也没什么可偷的。这样西装革履的人物也不可能是来偷东西的。他关了电筒,转身离去。
夜色中,偌大的工地荒凉一片,他的身影顿时黯淡无光,眼光却是前所未有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