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中
大家都谨小慎微,连平日里动不动要以死相谏的史官都不敢多言,更别提昨日还在婚礼现场的官员了
帝师连夜入宫,听宫内传来的消息,帝王大怒
其实本来事情不算大,在魏宁帝眼里不过是个大臣家的命案
可昨日午间,正巧长公主慧雅入宫,陪同太后用餐时提到最近民间传言,说什么尚书府富可敌国,儿子娶妻的彩礼,更是无比奢华,什么东海的明珠,南云的钻石,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让人眼花缭乱
帝王之心本就是多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许不满,想着最近要敲打一下两人
两部结亲,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作为一国之君他也总不能出手阻拦,本就不满的心现在更是窝火
要不是帝师觐见说二人这段婚事已经成了民间佳话,要是破坏阻拦,有碍自己的名声,他都想下旨取消了。
昨日他难得有了兴致正在宠幸新封的美人,翻云覆雨,妙不可言的时候被人打断,杀人的心都有了。
奈何帝师亲自上书,他这气自然不能撒在风浮生身上,于是攒了一晚上的怒气此刻算是狠狠的发泄出来
至于承受这怒火的自然就是两部尚书了
两个人今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今日,恐怕陛下是要发怒了,刑部尚书还好,自己毕竟没了儿子,还也有些底气。
这户部尚书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自己女儿杀了人,还是新婚的丈夫,这管教不严的罪名是必须得担这了。
年轻的帝王刚要发火,就看户部尚书一下子跪倒在地,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臣真是教女无方啊,这孽女无故发疯,杀了刑部尚书家的公子,罪不可恕,臣求陛下将其挫骨扬灰”
此话一出,众大臣可是开了眼,这户部尚书真是够狠。
活生生的一个女儿就这么弃了,不仅弃了还要挫骨扬灰,是自己的骨血吗?这恐怕是仇人吧
在场只有风浮生不感到意外,当年这户部尚书扮猪吃老虎,在镇国公府事上也是出了不少力,论狠毒,他算一个。
这下子,帝王想要降罪到他,反倒显得无情了,魏宁帝也没想到这户部尚书如此不顾形象,怔住了一下,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朝堂一时之间寂静,风浮生见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有些郁闷的皇帝,终究还是差些火候啊!
随即开口道“启禀圣上,昨日事发后,臣命大理寺首席秦朗连夜提审人犯,大理寺这边于早朝前呈上供词,圣上可要看看?”
魏宁帝心悦,刚刚被怔住的样子他觉得有点丢人,此时帝师出言刚好结了这份尴尬,遂态度更加温和
众大臣看在眼里,确是这帝师果然得帝心,没看刚才皇上都要杀人了,帝师出马,皇上马上就如沐春风了,好手段!
“呈上来吧”
除了帝师,谁也不知供词写了什么?
只看皇上翻看证词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青,便知不是好事了
两部尚书也是十分不安,总觉得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了,超出了他们控制的范围
等到魏宁帝看完这份供词,大喝一声,“混账!混账!大胆”
底下的官员赶紧纷纷跪下,不敢抬头,满朝文武百官,只有风浮生站着,一身正气,丝毫不受影响
“这供词里说,户部尚书之女于新婚之夜发现新郎在侧院与人苟合,背地里想要谋害于她,她才一时发疯痛下杀手”
刑部尚书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知,不管自己的儿子是否在新婚之夜与人苟且,现在人已经死了,他都不能认
“臣的儿子,虽还没入朝堂,但在这大魏也是有才俊之美名的,怎可能做出如此失德之事?这是诬陷啊圣上,求圣上明查,臣的儿子死不瞑目啊”
声泪俱下的这样子,真是让人同情呵!
前脚户部尚书哭,后脚刑部尚书哭,魏宁帝被这俩老东西哭的头都大了。
户部尚书见此也不甘示弱,反正都撕破脸皮了,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听到供词,心思千回百转,神情越发悲怆,高声开口
“陛下啊,臣的女儿可怜啊,新婚之夜竟然见到这种事情,一时发疯情有可原,求圣上从轻发落”
众人是失忆了吗?刚才说挫骨扬灰的人又是谁?
刑部尚书怒吼“这都是你女儿一面之词,证据呢?说我儿偷人,我们去的时候可就只有强儿和你女儿,哪里来的第三个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也觉得不对,这房间确实没有第三个人,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是一团迷雾,可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户部尚书的女儿又怎会无故发疯?
两个人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刚才还要挫骨扬灰,现在就要为女请命了,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够了,你俩当这金銮殿是什么?是菜市场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脸红脖子粗还在争执的俩人,此时倒是默契的双双跪在了地上。
他们吵的再凶也没用,毕竟到最后说的算还是面前的圣上
“朕还没说完,你们倒是吵得挺热闹,这供词上还写了新郎官幽会的人是个小书生”
小书生?男的?
这几句话让底下官员彻底愣住,这刑部尚书之子竟然有如此嗜好。
这可真是,虽说世家子弟有些豢养小倌的事情,但都做的十分隐秘,不曾闹到明面上,这新婚之夜还敢在一起苟合,这位刑部尚书之子可真是个人才,人才啊!
刑部尚书这时候脸色彻底黑了,自己的儿子何时有了这种癖好?
再一想自己是见过这户部尚书家的女儿的,虽风姿脾性不算上乘,但也不像是会无辜发疯的人,难道真是因为如此?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沉默了一下,而户部尚书见状也不再咄咄逼人,毕竟要是有回旋的余地,他也不想得罪这个老匹夫
一个女儿算什么,只要别连累自己就行。
此时工部尚书站了出来,向皇上进言,由帝师主审,大理寺首席协助审理此案
这工部尚书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事朝中无论那个大臣接了,都是一个大麻烦。
这两部之首在朝中的势力如此之大,要想将此案审个明白,怕是不容易,再说无论得罪哪个,官场生涯也是恐怕要到头了,而帝师可不一样,本就在六部之上,受皇帝管辖,又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
这下子大家都觉得工部尚书可真是善解人意,不声不响的赚了波人气。
皇上闻言也觉得甚好,而此时除了刚才递上证词就没再说话的风浮生却站了出来道
“启禀圣上,臣认为此事还是由大理寺首席秦朗主审,臣从旁协助,必当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这帝师是为何?”众人不解
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帝师,主审都不为过,却要做副审,难道也是怕了这两位不成?
风浮生不管他们想什么又开口道“臣入朝时日尚浅,承蒙圣上恩典,虽办了几件差事,但此事毕竟是由大理寺首席开始,也有了些线索,再由臣来办,岂不是让大理寺白白辛苦,此事臣做不得”
见他态度十分坚持,魏宁帝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考虑了一会才说
“既然如此,那就如帝师所言吧,七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退朝”
说完便大步离开,剩下的朝臣也都散了,至于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两人也都抓紧回府,找自己的幕僚商量如何应对去了。
回到主殿的皇上此刻早就没了刚才的怒气,一脸平静,皱了皱眉呢喃道“你说这帝师可是故意的?”李公公在一旁身子伏的更低了,帝王是猜忌了
“奴才觉得可能就是歪打正着,帝师或许只是不想出风头”
大理寺首席秦朗是陛下的这件事情是机密,帝师怎么可能知道呢。
魏宁帝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心下稍安,继续批阅奏章去了。
昨夜尚书府中的事如一股风一样吹遍了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