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澜国的这个冬天,走了很多个老人。春天时的饥荒虽然并未对人们造成太大的伤害,朝廷给许多村子都拨了粮食,但是大多都还是落下了病根子。
石头村这一年的冬天死了六位老人,都是当初跟着村子迁徙来的老人,许多都是读过书的,在村子里德高望重。
一时之间,石头村的气氛便低沉到了极点。
林家的汉子冒着冬雪进了山,猎了两头白狼,拉着拖车走上了最近的镇子里,希望是可以卖个好价钱,为家里过世的老人准备物件。
贫苦人家的日子,便一般都是这样过的。
偶尔听听镇上的茶楼里,有说书先生说那边境金戈铁马,也有听那皇城里勾心斗角、锦衣玉食。
平民百姓们多数是过过耳,当做笑谈。
人活着就没有不累的,年轻的时候操劳生计,晚年又要操劳儿女。
天道去不复返,却又似是轮回,一日复一日,一年又复一年。
月澜国的皇都,平民百姓人人向往的地方。
这一日,一个生命悄悄得诞生在了城北最北的镇国将军府,婴儿的哭啼声,使府邸的人皆是喜笑颜开,将军府第一个小姐,出生了。
小女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众穿着锦装的女人,而自己床边趴着的还有两个嚷嚷着要看妹妹的奶娃子。
再次眨了眨眼睛,思绪逐渐回笼,是啊家族灭门后,她随着家族众人去了月澜国一个偏远的小乡村,一待便是四十年。
原本娇嫩拿着针线的双手,已然被务农而带上厚厚的茧子。
岁月曾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风沙的痕迹,她已经死了啊。
怕是自己投胎时,那奈何桥孟婆忘了许给她一碗忘记前尘的孟婆汤,如今依旧留有前世的记忆。
只是如今小小的身体连翻身也做不到,她也只能任由那个两个该死的臭小子摸来摸去。
思及,只听得屋子里安静了,许多人朝着门口的男人行礼:“将军。”
男人逆光得走来,她并没有看见来者的面孔,只是见到他挺拔健壮的身子,嘟了嘟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接过奶娘手里的小女娃,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而这次,她终于见着这个男人的面孔,嗯十分的英俊。
“梓祁,子祺。给妹妹取个名字。”哄了一小会,陈修文见小奶娃并没有再哭了,便把目光转移到了两个儿子的身上。
这两个小子是双胞胎,大的叫梓祁,小的叫子祺。
“回父亲,妹妹不喜欢我们。”陈梓祁撅着小嘴巴,不平道,“刚刚我和弟弟要摸妹妹的小脸蛋,她拍开了我们的手!”
闻言,陈修文哈哈大笑:“你们这两个家伙,连妹妹都不喜欢你们。功课做好了吗,我随后便去问问你们的师傅。”
此话一出两个小子冲冲说着“啊父亲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晚点再来看妹妹。”之后便跑出了房间,惹得屋子里一众哈哈大笑。
看着院子里追追闹闹的两个身影,陈修文摇了摇头。
自己与妻子都是沉稳的性子,倒也不知为何会多出来两个这么活泼性子的儿子。
随即,他转过身来看向一直在身旁站着的妻子。
女子梳着一个简单大方的妇女髻,玉兰簪子显得整个人落落大方,豆蔻纸给双唇染上了些许红色,掩盖去了半分脸上的苍白。
女子身上着了一件青白色锦绣长袄,裙摆上点缀着点点兰花,倒是显得落落大方。
女子注意到自己丈夫看向自己的目光,原本在人群边缘的她向前走了两步,身边的婆子自动让出一条小道,给当家主母让道。
陈修文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花幼萱,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脸蛋:“幼萱,辛苦你了。”
花幼萱双手抚上陈修文的手掌,她摇了摇头,不辛苦。
而此时被陈修文抱在怀里的小奶娃,宛如吃了一个大大的狗粮,她的父母是真爱,而她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