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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言真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十四岁的李墨白躺在竹制躺椅上,书本盖着头,太阳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过去了。

人们常说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黯淡,那些想记的不想记的都会在日常的琐碎中被碾的干干净净。可对于穿越人士李墨白而言,或许是穿越后带来惊人记忆力的缘故,又或许是他老是惦记的缘故,前世(我们姑且认为他穿越前生活的世界为前世。)的林林总总,就像是一幅幅画卷挂在脑中,信手拈来,一切都一览无余,记得清清楚楚。

六年来,他几乎每天小杨瑛讲述自己言语改编的动漫故事,而当他去回忆那些动漫时,脑中的画卷就开始动了起来,就像他在看着动画播,翻着漫画看,一切都显得轻而易举,半点需要斟酌是不是记错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前世精确的记忆并不只给他带来了好处,也给他带来了困扰,比如他总能想起父母的眼睛,那种清晰的回忆并不好受,特别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不错,他还想着回到穿越前的世界,因为前世的记忆越清晰就越提醒着他——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他也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用符合以前那个死宅的言谈举止来提醒自己——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自己一定会回去的!

“师兄,师兄,你又在偷懒了!”小杨瑛十二岁了,她喊完却见李墨白无动于衷,小姑娘板起了脸,嘴巴撅得像只骄傲的小鸭子,伸手拍下李墨白头上的书,揉着他的脸道:“快起来啦,师兄!快起来!不许偷懒!”

“喂!喂……”李墨白刷得坐起来,指着杨瑛怒气冲冲道:“你这萝莉越来越嚣张了啊!我睡个午觉你都要管!”

“本萝莉就是这么嚣张,师兄你再不努力修炼,道法都快不如我了!”小杨瑛两手叉腰神气十足。

六年时间,小杨瑛至始至终都是认认真真的修炼,而李墨白修炼却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前两年,两人斗法,以法力灌注手臂,比拼力气扳手腕,李墨白胜。

接着两年,平局。

这两年,李墨白没敢比……

“你……你今天晚饭别想我弄给你吃!”

“不吃就不吃!”小杨瑛头甩向一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语气却明显软了:“我可是为你好,师兄!你这么爱偷懒,将来怎么做无上峰首座?”

“我不做,你做!”

“那师父的道法总得有人学呀,师兄你一点不用功怎么学得会啊?”

“嘿,那酒鬼都不急,你急什么?不是有刻印之术吗?刻你脑子里,你再传给你徒弟不就好了!”

“师兄,你这样想是不对的。”

“哪不对了?”

“瑛儿说不上来。”

“那就想清楚再说,我再睡会!”说罢又躺了下来。

“哎,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小杨瑛歪起脑袋,“你不记得上次师父带我们去看的门派收徒大会吗?那些人想上天机门做个普通的外门弟子都要经过那么多严苛的考验,机缘、心性、体魄、资质、悟性,一个都不能少,而师兄你直接就是咱们无上峰的首席弟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珍惜呢?”

李墨白不屑道:“太年轻,轻轻松松就被酒鬼洗脑了!”

“师兄你不要老呼师父酒鬼啊,我们天机门门规第一条就是尊师重道!而且我觉得师父虽然爱喝酒,但对我们还是挺好的,也没什么架子。你看旻天峰的师兄师姐们,见个师父还得各种通传禀报,哦,不对,他们师父都不叫师父,叫师尊!听起来真是生疏!”

“你个笨蛋,那是因为他们人多,没个规矩不好管!我们无上峰就三个人,难道还设左右护法,四大金刚?门前那几只只知道乱叫的蠢鹤是畜生坛坛主,屋后结果子又酸又臭的歪脖子树是烂果堂堂主?”

“是因为人多?”

“当然了!”

“不管,我还是觉得师父对我们挺好!”

“对你好我承认,居然下山打酒还记得给你带礼物?你每天都问些蠢问题他居然还当回事的仔细回答?说好的三个月问一次呢?其他我就不说了,那酒鬼一定是个变态死萝莉控!”

“萝莉控有什么不好?瑛儿这么可爱,不对,按师兄的说法是瑛儿这么萌,师兄你也可以控我啊!”

“卧槽,我什么时候给你灌输了这么厚颜无耻的想法!”李墨白跳起来尖叫道。

小杨瑛脸上一红,整理整理领口,有些忐忑地问道:“瑛儿不萌吗?其他峰的师姐都说瑛儿最可爱了!”

“女……女孩子要学会矜持!”

“矜持是什么?”小杨瑛好奇地问。

“矜持?有意思,你们两个小鬼头快告诉姐姐在聊什么呢?”

李墨白、杨瑛都是一怔,这声音清清脆脆,很是悦耳好听却并不熟悉,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陌生少女。

她身着一身翠绿衣裳,双手负在背后,微微弯腰,秀发自肩边垂下,她肌肤白腻如玉,容颜娇美无匹,眉宇间英气十足,此时正满脸笑意地望着眼前两个小鬼。

“哇!姐姐你好漂亮!”小杨瑛看清陌生少女的脸后情不自禁地赞道。

“恩!小妹妹你真会说话!咦,另外一个小色鬼,你在看什么呢?”她依旧面带笑容,语气却凌厉了许多。

“……低一点、再低一点……咳,没、没什么,我在四处看风景!”李墨白有些尴尬的转视四周,脸上发烧。

“师兄,你刚刚为什么盯着那位姐姐的领口看啊?”小杨瑛天真地问道。

李墨白更尴尬了,恼怒道:“你这笨萝莉胡说什么?”

“唉,年纪这么小就行这登徒子的行径,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的?”

李墨白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谁啊?你不是天机门的弟子吧!”

“我当然不是,你们师父在吗?”

“我在。”陆云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一旁。

“师父,你吓到我了……”小杨瑛拍拍胸口道。

陆云昭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别怕、别怕,为师下回注意,先站我身后去!”

“老酒鬼,你也吓到我了!”李墨白大声道。

“臭小子嚷什么嚷,滚我身后去!”

六年间,李墨白对陆云昭的称呼,逐渐从从“师父”变成“酒鬼”、“萝莉控”,陆云昭对李墨白的称呼,也逐渐从从“乖徒弟”、“小墨白”变成“臭小子”、“小混蛋”。两人互相埋汰,乐此不疲,关系倒也融洽。

李墨白慢悠悠地晃到陆云昭的身后,边走边寻思:

这老酒鬼酒友遍布天下,经常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上无上峰拜访他,但是几乎无一例外得靠自己浇桶水才醒,像今天这样,主动出来迎接客人还是首次,真奇怪。

“无上峰外设了四十九道禁制,你怎么上来的?”陆云昭抠着耳屎面无表情地问那陌生少女。

陌生少女微微一笑,行礼道:“见过陆首座!”

陆云昭伸出两根手指:“先回答我两个问题,怎么上来的?你是谁?”

“我娘叫叶君雪,我叫尹言真。”

陆云昭听罢,一脸吃惊表情,嘴巴张的老大,足可塞下一只蛤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陌生少女半天,神情古怪,絮絮叨叨。他左踱三步,右踱三步,边走还边掐指算着什么鬼东西。

李墨白暗惊:“这是……”

忽然,陆云昭哈哈大笑起来。

李墨白心道:“疯了?”

陆云昭笑道:“怪不得你能避开禁制上无上峰!怪不得!哈哈,你这丫头居然长这么大了?上次见到你还是这么小呢!不好意思,见笑了,你陆叔叔我对这时间向来有些迟钝!哎,你爹娘最近过得……你娘过得必然不会差,不知道你爹最近可好?我与他可是生死之交啊!”

“他……还行吧!”

“你爹娶你娘这份胆量我素来佩服,不知侄女你来我无上峰做什么?”

尹言真狡黠一笑:“我娘说当年我满月酒陆伯伯你没来喝,事后说要补贺礼,不过十六年过去了陆伯伯你也没什么表示,我是来讨要贺礼的。”

陆云昭一时笑容凝滞:“你……你这丫头和你娘的性子还真是像啊!斤斤计较,绝不吃亏,你要什么贺礼?”

“帮侄女解决点小麻烦。”尹言真伸出小指,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窘迫。

陆云昭微微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你笑起来也和你娘很像啊,不过你娘露出这种笑容时从来没有过小事,也从来没有过好事。”

“臭丫头,给老子滚出来!”一声石破天惊地怒吼,接着就是金铁交击的轰天巨响,整个无上峰仿佛都随之震动起来。

“这声音是……金策烈!你这丫头怎么惹上他的?”陆云昭不敢置信的望着尹言真。

“他娘的,这什么禁制啊!好生霸道,臭丫头,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那人的骂声又传了过来。

陆云昭清了清嗓子,朗声应道:“金兄,此处是陆某人的无上峰!”

“拜托陆伯伯帮忙把他赶走好不好?拜托、拜托!”尹言真急忙合十拜道。

陆云昭抬了抬手,示意她勿用担心,继续朗声道:“金兄你别敲了,敲不破的?”

“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拆了你无上峰!”金策烈吼道。

“我听不懂金兄你在说什么,交什么人啊?我无上峰上就我和我俩徒弟。”

“你当老子瞎啊?我看见那丫头冲上你无上峰的!”

“金兄你常年修炼“斧钺击天八法”,老是盯着太阳看,眼睛花了也是很正常的!”陆云昭恬不知耻道。

“放你他娘的狗臭屁!你知道那丫头做了什么吗,你这么包庇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陆云昭拿出墨玉葫芦,灌了口酒。

“这死丫头偷了老子修炼一百八十年的窍火琉璃甲!”

陆云昭还未咽下去的酒直接一口喷了出来,满脸震惊地望着尹言真,手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

“一百八十年啊,陆首座!金某为了这件甲袍,荒废了一百八十年的修行,跑了多少荒山大泽,斩了多少盖世妖兽,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胆战心惊,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它炼制成功,结果……结果被个卑鄙小人偷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陆首座?”说到最后,这位金策烈居然声泪俱下。

“啊……呃……”陆云昭心中理亏,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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