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王妃，哭成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她冷静了些，撅起嘴，将眼泪鼻涕又往他身上蹭。
尹慕萧更加无奈。
“离儿，这是朝服。”
“朝服有何了不起，不一样是些布料做成的，现在擦擦眼泪都不愿意了，改天岂不是要休了我？”
她无理取闹，尹慕萧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好啊，大轩王朝朕的好臣子，朝服原来是这么个用法儿。”
随着一声高斥，颛顼轩立踏进屋里，赏了一场好戏。
“臣叩见皇上。”
尹慕萧行了礼，苏离勾着头，吸了吸鼻涕，“妾身未能相拜，皇上恕罪。”
颛顼轩立啧啧摇头，大摇大摆坐到二人面前，面向尹慕萧，“慕萧，萧王妃这副模样，要朕如何自处？”
“臣知罪。”
尹慕萧不予辩驳，苏离一头雾水。
“妾身在自个儿府里，丢的也是王爷的颜面，又未找皇上的难堪。”
颛顼轩立点着头，挑眉道：“萧王妃不知吗？今日有人威胁朕昭告天下，封她王妃一个贤妃之名。”
“贤妃？”
苏离疑惑望向尹慕萧，尹慕萧不予回应。
“朕特意来考查贤妃行径，你就这副德行来迎接朕？”
颛顼轩立故作恼怒的模样反而惹笑了苏离，她双手执在腰间，头低下谦声道：“妾身谢主隆恩。”
“罢了，昭告已出，君无戏言，朕也不能反悔了。”
“妾身再次谢主隆恩。”
颛顼轩立知她在下逐客令，翘起腿，拍了拍龙袍衣摆。
“为表你们感谢之意，今晚在王府用膳，好生伺候着。”
苏离向外吩咐着，“今日晚膳不可怠慢，好好准备着。”
说罢移动轮椅到门外，“妾身到院中为皇上备棋盘。”
她的身影一消失，尹慕萧眼带警戒望着颛顼轩立，“轩立，今日来有何目的？”
颛顼轩立笑着，“放心，你的计划，朕不会参与，更不会破坏。
“朕今日，只是用膳。”
晚膳席间，颛顼轩立与苏离谈笑风生，尹慕萧偶尔搭话，面容隐晦，只徐徐注意颛顼轩立，苏离发现后，转头疑道：“慕萧？”
尹慕萧一回头，眸中溢满温柔，“何事，不舒服么？”
苏离侧头笑笑，“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
颛顼轩立在旁酸道：“在朕的面前，二位还是收敛点为好，免得朕这孤家寡人望着心酸。”
二人对他的言论不予置评。
“皇上后宫嫔妃无数，心酸的，恐怕不是您。”苏离打着趣，放下筷，“膳食简单，可合圣上胃口？”
他点着头，手望着侧旁一小盘东西，拿起放到嘴中。
“这味道……”
他怔仲了片刻，又拿起一颗审视，眼中亮光渐淡。
“朕曾在其他地方尝过。”
苏离心中明了，这蜜饯，只有曾经的静颜宫与这里有。
“皇上若喜欢，妾身定期往宫里向您送些。”
颛顼轩立满脸回忆的笑了，“朕，只来你这里品尝便好。”
苏离思踌着，向尹慕萧耳语。
“慕萧，有些话，我想单独向皇上讲。”
尹慕萧站起身，向颛顼轩立道：“臣到书房候着皇上。”
颛顼轩立道：“今日对弈一晚，不可食言。”
“当然。皇上答应臣之事，也不要食言便好。”
他但笑不语，拍了拍手中折扇，目带深意。
“自然。”
尹慕萧走后，颛顼轩立端起酒杯一饮下肚，“有话对朕说？”
“皇上英明。”
苏离手由桌移到腿上，端端正正坐好，“妾身……想为二王爷求情。”
“尹谦欺君叛国，罪大恶极，你用何立场为他求情？”
“妾身无任何立场。”她正着色，“但当初，皇上将二王爷交给慕萧处置，不是已决定放他一条生路了吗，如今，为何又要反悔，秋后问斩？”
“萧王妃这番说辞义正言辞，朕很喜欢。但是，已是如此，谁也不能改变。”
他依然笑容满面，语调中的威严却不容反抗。
“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苏离还想再辩，颛顼轩立隐喻道：“朕这么做，是为萧王妃好。”
“为我？此话何解？”
颛顼轩立摇着手指端起酒杯，“对你，对谦王，都是解脱。”
“皇上……”
苏离的心中荡起了团团迷雾，“妾身不懂您在说什么？”
“若无其他事，朕要去书房赴约了。”
他站起身移动脚步向远方走去，苏离慌忙转动轮椅，喊道：“皇上，妾身还有一事询问。”
停住脚步，侧耳去听。
“皇后娘娘，现今如何，身子可有好些？”
“萧王妃，你上心的事，过于多了。”
他脸色忽变，冷冷丢下一句话，迈着流星大步远去了。
苏离叹着气，想着待腿脚便利了到宫里去探索清音，毕竟答应了那位小公公的事，不可食言。
天色愈渐昏沉，苏离命人收拾了饭局，躺在轮椅上遥望窗外。
片刻功夫，天色全暗，下起倾盆大雨，雨点砸落到地上，声声震耳。
她从怀中掏出碎了的镯子，找出工具一点点拼凑，可碎的太凌乱、太彻底，已是修补不好了。
映着雨声，她想起了尹谦，想起花丛中旋转的两个人的身影与笑声，心中淡淡的开始酸楚，最后，不自觉的，滴落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她与尹谦之间，注定便是她负他。
如今，最后的努力也做得失败。
天人永隔。
她欠他的债，只能下辈子来偿还。
下了一夜的雨，苏离浅眠一夜，颛顼轩立与尹慕萧在书房对弈一晚，翌日清晨早早回宫去了。
雨后的清晨泛着些许寒意，苏离在院中默坐凝思，直等到尹慕萧一脸疲倦走出书房，才回了神。
“还以为你会睡到午时才能见到你，昨日熬了一夜，也不困倦？”
尹慕萧坐到亭内，含了凉茶在口，眯着眼，深吸一口凉气。
“本王来陪离儿用早膳。”
苏离转动轮椅，到他身旁，“还是回房睡去吧，瞅你倦的？”
他握住她的手，“昨日向皇上问了何事？”
“求皇上对二哥网开一面。”她大方答道，摇着头，“可惜，还是失败了。”
尹慕萧沉默半晌。
“慕萧。”
他抬头与她对视，“我想去探他。”
不怒反笑，“本王知你心思，今早已向皇上禀明，二哥本明日将从王府里调往刑部天牢，皇上延了三日，这三日，代本王多去探探他，押往刑部之后，便再难相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