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床上的人缓慢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恍惚间几道银白色的人影在四周走动着,周围都布满了亮着灯的仪器,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
他等待着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尝试看清眼前的事物。
忽然面前光线一暗,有个人俯下身来,头顶有个声音关切的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答不上来,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脑中只有无数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里?
他想问,喉咙却像锈住的水龙头,只能发出一些难听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词语。
他想起身,全身却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只能微微将头转动,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又说话了,“林在野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陈经纬,你现在看得清我吗。”
林在野?这是在叫我吗?
他感受到了面前的男人传达的微笑和温柔,他艰难的从喉头里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大致能分辨出是一声“嗯。”
“记录一下。”陈经纬微微偏头,提醒站在一旁的周莉。
“记录着呢,我又不是新人。”周莉举了举手里的设备,虽然面上带笑声音温柔,但旁人都能看得出,她对陈经纬的提醒不但不买账,甚至有些不耐烦,
“好。”陈经纬完全没留意到她的小情绪,转而望向床上的病人,“林在野,你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或者其他不适。”
“啊吧啊吧呜呜啊……”这,怎么会这样?林在野急了,他想说现在全身动不了,最后出来的效果,就像是村里流着口水说不清话的大傻子。
陈经纬察觉到他的窘迫,柔声安慰,“别急,你摇头或者点头就行。”
无奈,林在野只能用仅能活动的头部,微微摆了摆头。
陈经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瓶,里面装满了红色药丸,他拧开盖子,放到林在野的鼻子下晃了晃。
只觉一阵凉爽清香的味道从鼻子直冲大脑,舌头立刻分泌出液体让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饿了吗?”
“嗷……”林在野看着那瓶药丸眼里发出光来。
“感到饿是好事,不过你现在不能进食,只能喝水,如果你各项机能恢复正常的话,明天可以摄取少量的流质食物。”说话间他倒了一颗药丸在手心。
“啊啊啊。”林在野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大了口,像个嗷嗷待哺的大傻子。
陈医生小心地将红色药丸放进他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果香清甜,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只觉味蕾都被调动了起来。
不过奇特的是,胃里很快有了饱腹感,同时他感觉一股气体直奔丹田:“噗!”
林在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自己放了个屁。
听到这屁声,陈经纬笑了,“恭喜你林先生,你的治疗是相当成功的,接下来是一段时间的复原期,如果期间你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按你右手边的按钮,你现在可以试按一下。”
林在野动了动手指,就近的护士贴心地将仪器放在了他手掌下面,他轻轻按了下去,毫不费力。
吃下那颗药丸后,他感觉喉咙也舒服了不少,便试探性的开口试音,“我,我……”
这次他终于清晰的说了出来,然后激动地脱口而出,“我是怎么了?”
虽然他的声音还是显得喑哑,但是足以令人听清他的表达。
“哦,说来话长,我先给你介绍下。”陈医生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让周莉站到他原来的位置上。
“这是周医生,接下来的日子将是她来负责照顾你。她会解答你的所有的问题,让你更快得适应现在的世界。不过现在你不要着急,身体和精神的恢复都需要时间,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的治疗流程,相信很快就能康复出院。”
林在野还想表达“我是谁我在哪里的”疑问,却被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医生转移了注意力。
“嗨!”他本能的打招呼,同时调动面部肌肉想做一个笑的表情。
周莉挂上职业的微笑:“林先生您好,我是周莉,今天是你醒的第一天,还有很多事需要适应。我们先从恢复你身体的感知能力开始,现在我们来做下恢复测试,请你尝试动下你的手指、脚趾。”
“昂昂,好。”他听话的动了动左右手的手指,同时还按了下放在右手边的呼叫按钮,看得出非常灵活。
周莉满意地笑了笑,“好了,现在是脚趾。”
脚趾?林在野在脑中下指令,脚趾,你动一动!
奇怪,怎么脚趾不听指令,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林在野感觉到面子上过不去,努力想抬头看看那不听话的家伙,无奈使了半天劲,额头上都露了汗珠,头也就抬高了一点点。
“很好。”周莉望着手里的设备,“可以了,脚趾动不了是正常的,需要时间恢复呢,别心急,我们一步步来。接下来是……”
做完一系列的测试后,林在野只觉得眼前发昏。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你再睡一觉。”
又睡?脑里虽然想着我已经睡得够长了,怎么还睡?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慢慢闭上了。
旁边一名护士往吊瓶里注射了安眠物质,很快,林在野便迷迷糊糊再次进入梦想。
陈经纬在一旁翻看着身体检测仪传回来的各项数据,习惯性地提醒着。
“周医生,你可以让外联部通知林在野的家属来探视了,他的身体机能不错,我想两个月内应该可以接走他了,要让他们做好准备。”
“我早就通知过外联部了,不过回复我说,林在野的家属一直联系不上。”
“没关系,两个月的时间很长,可以慢慢等。”陈经纬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过陈教授……”周莉煞有介事地提了个头,却又没有说下去。
这个林在野,既不是什么特殊病例有医学研究价值,也没有富豪子孙帮他支付高额的冷冻舱费用。
可研究院就是要花费人力物力,来复活这么一个已经冷冻了90年,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她认为这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
“怎么了?”
“额……”周莉欲言又止,她意识到病房还有其他同事在,犹豫着该不该此时问。
陈经纬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的确是不符合冷冻人复活机制,不过正因为这一点,证明这个病人不简单,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照顾好他就行,不该知道的,最好别知道。”
说完他神情严肃地扫视了病房里的每个人一眼,当做是提醒,“好奇心,会害死猫。”
又这样摆谱故弄玄虚,周莉心里对他不爽,面上还是附和着其他人笑着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