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明明苍白得要死,却还摆出一副倔强模样,她受不了!
南宫倾绝邪魅摸了摸下巴,又走了几步“倔强逞强么?我是跟你现学现卖的!”步伐轻盈,哪有一点病态!其实他就想博得她的同情!
云幽差点气急。
临走时,楼神医给了云幽一瓶丹药,说是让南宫倾绝每隔两个月吃一次,可以缓解中毒蔓延的痛苦。
云幽屡次问他南宫世家在哪儿,每次只要一问,南宫倾绝皆闭口不言,俊容紧绷冷厉。
她知道南宫倾绝不想她去,她便不再问了。
天鸟盘旋,天际湛蓝广阔无垠,大片云朵闲适卷舒漂浮。
这里是大周帝都,比以前变得更加繁荣富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云幽撩开垂帘,看着如今繁华的帝都有些微怔。
难道她在走之后,夜非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政治上?因为现在的大周是其它国家不能与之争锋的。
她不禁感慨,从封后大典见到他,她就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强大得令她无法仰视。
这次回来,她该用什么身份生存下去?是皇后吗?不,皇宫中有了一个皇后,一直陪伴着夜非羽。
云幽突然觉得,她的存在其实是多余的……
马车缓缓向皇宫驶去,云幽放下垂帘,蹙眉道“南宫,你先在丞相府休息几日再进宫吧”她担心南宫倾绝的身体。
丞相府和皇宫是一个方向,她应该没记错。
南宫倾绝会意,一来他并不想面对那个阴脸皇帝,二来他的确累了,自从中毒后他甚至能感觉到本来源源不断的内力正渐渐流逝。
先放松地休息几日再说吧,夜非羽想怎么罚他都无所谓,大不了把这个左相之位让出来就是了,反应他也不想干了。
马车停在丞相府前,南宫倾绝走时不忘撒娇道“幽幽,我走了,记得要想我哦”
云幽顿时满脸黑线,这妖孽真是死性不改。
她余光瞥向一脸兴奋的冷萧冷燕,云幽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你们同南宫一起住丞相府吧,我出事时好歹有个照应”
风轻云淡的话语一落,他们哭丧着脸随南宫倾绝下了马车。
让他们留在丞相府更好,至少可以照顾南宫倾绝,不会给她添乱。
话说,南宫倾绝刚下马车之时,守门的侍卫和小厮不可置信地揉眼,双目瞪得圆圆的,仿佛在大白天看见了鬼。
“啊……,左相大人回来了!”一名送茶水的小厮连忙摔下茶碗,激动地到处大吼。
云幽淡淡一笑,马车渐渐行驶消失的人海中。
神武门,皇宫墨铠禁卫军清一色挺立两排把守。
高耸的红漆大门敞开,硕大金铜钉褶褶生辉,里面的豪华壮丽令人叹息止步。
夜非羽安排了赵公公来接她,自己却没来。
马车被栏在外面,云幽挑眉“怎么,不让我进去么?”
赵公公布满皱纹的老眼闪烁精锐,他轻笑上前撩开垂帘恭敬道“奴才不敢,娘娘还是乘凤辇去凌霄殿为好”
云幽一怔,其实按理说她不再是皇后了,没资格乘凤辇的。
但她很好奇,这些年来一直陪在帝王身边的女子是谁……
她唇角勾了勾,掠过赵安跳下马车,向皇宫内一望,就在前方一驾华美凤辇赫然停在那。
云幽睫羽一颤,问道“是他的意思吗?”
赵公公淡笑点头。
“何必”红唇淡淡吐出几字。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赵公公欣然笑道“皇上这几年十分想念娘娘的”
云幽脚步一顿“他还好吗?”
赵公公怔了怔,其实自从皇后出走后,帝王的脾气变得捉摸不透,伺候皇帝的宫人整天苦叫连连。
帝王动了杀意,每天忙到三更才睡,几年内他将大周推向巅峰,但帝王确实消瘦了,令他心疼不已。
他想把一切告诉给云幽,却不忍心,他浅笑道“皇上过得很好,娘娘不用担心了”
云幽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微颌首,步上凤辇。
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太阳当空耀眼灼热,刺目的光芒映照在云幽月白色纱裙上,更显绝美脱俗,宛如九天仙女。
身旁紧跟着的赵公公不禁看呆了,小皇后长大了,也变得越来越绝色骄纵,让人移不开眼。
云幽淡淡看着这辉煌的宫阙,这里曾是她用尽办法想逃出去的,而现在却为了心爱的男子重新把自己陷进来了。
“娘娘,皇上就在寝宫内,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赵公公拉开楠木门,微微福身。
云幽步入殿内,凌霄殿的宫人见她到来,先是怔住,而后默默地退出宫殿。
大殿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曾动过,但却清冷了许多……
目光望向寝宫,既然后位有人替补了,那里是不是已经换了女主人?
她紧抿红唇,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其实她是在意的,她不能忍受别的女人同享自己的丈夫。
但是,这一切是她亲手造成的,只能怪自己吧,怨不得别人。
云幽苦涩一笑,步向寝宫,撩开水晶珠帘。
“夜非羽?我回来了……”她轻呼道。
寝宫内一片冷清,窗格吹入一阵轻风,吹刮着挂在墙上的两幅画。
是她走时所画的……
画上的人物一如现在的云幽和夜非羽……
一模一样……
她心底酸涩,转眼别过整整三年,两人都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份情感。
云幽想了想离去的初衷,她有些迷茫了,到底是因为首领,还是隐藏在心的苦涩?
去了西国得到的是彻骨的恨意,不过是过眼云烟……
寝宫内没人,他到哪儿去了?
她心底紧了紧,刚刚迈出一步时,两条精壮胳膊从后面搂住了她。
云幽一个机灵,苦涩中带有一分激动欣喜“夜非羽……”
语落,环在腰身上的胳膊猛地收紧,她吃痛轻呼。
“朕,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耳畔传来他沉冷低醇的嗓音。
她苦笑“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你还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吗?”他沙哑道,察觉到她痛苦难耐的神色,胳膊稍稍放松了。
指腹探向他的大手,勾唇浅笑“除非你赶我”
夜非羽颀长的身子微微一僵,怀中柔软的沁香是令他深深沉沦的……
也许她和墨律一样,是罂粟!
有着绝美的外表,让人上瘾无法戒掉,直至死亡!
“小骗子,可朕不相信你,你骗了朕无数次”夜非羽十分暧昧的在她耳边戏谑,弄得云幽痒痒的。
她是狡诈的,甜言蜜语地欺骗他,却次次奏效。
其实不过是他在纵容,不去揭穿。
他修长光洁的手指描绘着她的脸颊,轻轻划过眉心,鼻尖,红唇……
从一开始,她的倔牛脾气着实激怒了他,无论怎么罚她,她都不认输,一张小脸写满了倔强,而她生气难过之时总会红唇紧抿,秀眉紧蹙。
无意中,他会注意她的一颦一笑,并会铭记在心。
云幽黜了黜眉心,谁说她以前偶尔会戏弄他,但不会太过分,更别说无数次了,她跟本就不敢骗他。
看她认真的模样,夜非羽低沉地笑了,赤红泪痣无比妖冶“你总是在骗朕,甚至玩弄朕的感情”他的话语含有悲凉。
云幽怔住,睫羽颤动,眉心皱成一团,慌忙道“我没有,从来没有……”
她此时就像受惊的小兽,慌张失措。
夜非羽被她逗笑了,十分宠溺地刮了刮她鼻尖“好,但以后不许了”
他恨过她,恨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恨她背叛他……
每个午夜梦回之时,他浑身溢满冷汗从梦中惊醒,给他只是一片孤冷。
其实,恨有多深亦爱有多深。
明明恨她深入骨髓,却始终不忍心惩罚她。
云幽脸色泛起红润,她羞涩地推开他“小安呢,我怎么没见着她?”
“原来你念着的一直的小安……”夜非羽凤眸一眯,薄唇咬住她圆润的耳珠,惩戒似的重重一咬。
“啊……”她痛呼出声“你个混蛋,好疼!”
夜非羽魅惑低笑,薄唇微松,故意邪魅地舔了舔她的耳尖,引得云幽毛骨悚然。
她终于认识到:男人都是好色的!
夜非羽也不例外……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开口“夜非羽,你的小老婆有小孩了?”
他先是一怔,随后表情邪魅点头“怎么,你很在意?”云幽酸溜溜的话语明显在吃醋!
她有些惊讶的倒退一步“你居然背着我做了偷鸡摸狗的事?”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夜非羽只觉嘴角抽搐,一年不见,这女人脑子里装了什么!
难不成被墨律那个混蛋给洗脑了?
他俊容黑了黑,阴冷道“是墨律给你说的?”
云幽点头,红唇紧抿。
夜非羽俊美如神的脸更加阴暗“他说的你也信?”
“你还狡辩!你明明就承认了!”她咬牙切齿。亏她在西国时痴痴的想念他,转眼却背叛了她!
他唇角冷魅勾起,朱砂泪痣妖冶赤红“的确,朕该要个皇子了。云幽你应该知道,朕是皇帝,不可能没有皇子”
自古皇帝子嗣极多,后宫三千佳丽。对啊,夜非羽是皇帝,绝不会有她想要的完美爱情。
云幽的笑容有些凄然“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夜非羽挑眉。
“一世一双人,我不能容忍爱情有任何瑕疵”前世的教训她受够了。
他颀长高大的身子明显僵住,深沉的凤眸看不出情绪,随后他撩唇道“朕明白了……”
云幽片刻怔神,夜非羽的性格越来越神秘莫测了,宠溺的温柔中似乎暗藏了锋芒。
“不去看看小安么?她被朕禁足在了偏殿”说着,夜非羽撩开垂帘步去,低醇嗓音渐渐悠远。
难道自从她离开后小安一直禁足在偏殿?该死的皇帝!
白玉石地面可能是因为刚刚下雨不久,走起路来有些滑溜溜的。
宽阔的长廊几乎没有人,耳畔聆听小鸟的叫声,其外一片安静。
很清冷。
云幽推开偏殿的门,门刚刚一开,一个俏丽的女子欢喜抱住云幽“娘娘,你终于回来了,可让奴婢担心死了!”
她轻笑,皇宫的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至少身边还有在乎的人。
小安欣喜放开云幽,她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如今一见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过得好吗?”云幽掩唇一笑。
小安连忙应声,小脸满是笑意。
云幽随小安进入偏殿内,简单的陈设,破旧的棉被,案几上摆放着几道小菜,全是素菜。
可惜看出这些年她的生活并不好。
云幽蹙眉,愠怒道“夜非羽把你关了三年?”
“不,不……”小安慌忙摇头“是奴婢自己惹得祸,奴婢打了那个新来的皇后”只是禁足处罚算是轻的,如果背后没有云幽撑腰,她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云幽倒是好奇了,那个新皇后到底是谁。
“她是谁?”她水眸凌冽。
小安吞吞吐吐,胆怯地看了看云幽,生怕她会生气“是……是原来的玉昭容……”
玉昭容?云幽黜了黜秀眉。
云幽记得玉昭容是淡泊名利的人,她不会在乎区区皇后之位,反而会不屑。
玉昭容是个聪明的女子,明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她为何会义无反顾的选择?
是爱?后宫的女子的心深深沦陷于帝王,纷纷愿意飞蛾扑火。
想必玉昭容是爱惨了夜非羽吧。
她羽睫一凛,目光紧锁小安,她问道“你为何要打她?”
小安以为云幽发怒了,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奴婢知错了,因为玉昭容想代替娘娘,所以奴婢一时怒极才打了她”
原来是这样……
云幽秀眉渐渐舒展开,眸底浮上爱怜“我没怪你,但你这样做太冲动了”
“奴婢知错了”她隐隐抽噎。
云幽安慰的拍打她瘦弱的肩“我让夜非羽解除禁令放你出来,切记以后不准任性了。”其实造成一切的是她,她自找的。
“奴婢知道了,娘娘回来就好”
既然玉昭容充当了皇后,那两年前帝后上早朝是怎么回事?
毕竟那时的云幽年幼,玉昭容少说有二十岁了,如果早朝带的是玉昭容,那么很容易就会穿帮……
云幽坐在床榻上,挑起秀眉“小安,我走后,你确定皇后只有玉昭容一人?”
小安神色有些疑惑,不明白云幽话中的含义。
随后她突然想起什么“有几次的早朝,皇上是带奴婢去的,将奴婢易容成娘娘的样子”小安盯着云幽目光灼灼,她每年见着皇上的次数不多,却每次都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帝王的情深思念。
云幽怔住了,原来夜非羽他……
小安恭敬叩拜在地,又道“娘娘,有你才有奴婢的今天。但恕奴婢恳求您,不要再离开皇上身边了,皇上他很爱你”这些话,不知道对云幽说过多少次了,帝后之间情深似海,连她这个外人见了都不禁落泪。
如果小时候没遇到云幽,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被李林那个老贼虐待成什么样子,云幽是她的恩人,她会誓死效忠,但她是真心希望云幽得到幸福的。
云幽紧抿红唇,将小安扶起,淡淡道“这次是我自愿回来的……”小安肯定以为她是被皇帝抓来的,所以才担心以云幽的倔牛脾气绝对不会安心待在大周,又会闹个天翻地覆。而她却是心甘情愿回到大周的,就不会再次离去,更可况她就算逃也逃不出去了。
“娘娘……”小安感动得热泪盈眶,小皇后终于懂事了。
云幽刚从偏殿出来,就见到满脸笑意的赵公公。
“奴才是传皇上口谕来的,小安姑娘出入自由了,皇上解除了禁令”赵安皱纹横生的老眼深沉精明,随后他看了看云幽的装束,认为不妥“今晚皇上要在凌霄殿用膳,现在天色不早了,娘娘去沐浴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