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映月居时,天已经黑了,苏心语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想去探究。跟赵良道了谢,便独自回寄住的小屋,身上有些疲累,整个人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应该是有些低烧,换下湿衣,便往床上一趟,什么也不愿想、不愿理,迷迷蒙蒙中睡着了。夜里,苏心语睡得很不安稳,一阵冷一阵热的,反反复复地热出汗,如此反复数次,她才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屋外一片光明,平日里投在窗沿的槐花树影,已经没有了,看来已经快中午了,苏心语寄住在水芸阁的日子里,慢慢摸索出判断一天时间的方法,但是遇上阴雨天,这个观察树影知时间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换下汗湿的衣服,简单清洗一番,总算舒服多了,以手探额,冰冰凉凉的,烧应该是完全退了。桌上摆着个食盒,应该是秀儿今早留下的,粥已经冷了,苏心语还是吃了些,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折腾,何况自己还是个病号。
苏心语决定再去见一见夏侯若风,到了揽月楼门前,便碰见青萍,青萍见她一脸忧思,甚是诧异。向青萍道明来意,青萍便领着她进了揽月阁,同样的地方,夏侯若风这次却很快就出现了,身旁还跟着青萍,见他落座后,苏心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昨日,姑娘去了那地方,可有帮助姑娘忆起些往事?”
苏心语一副苦恼的样子,缓缓开口道:“并没有,暂时一无所获。”
“那实在可惜了。”夏侯若风声音微沉,听不出情绪,凝神若有所思状。
苏心语紧了紧交握的双手,“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心语忘记了一切,不记得来处,更没有归途,现在只求在府上能觅一隅安身之所”,苏心语有些口干舌燥,第一次出卖自己地求人,总有些不适,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为奴为仆,在所不惜。”
“姑娘所遭境遇,在下十分同情,若在府上做事,可是受得?”
“可以,只求夏侯公子不嫌弃。”苏心语回得坚决,既已成定局,不能继续自怨自艾,纠结过往,解决眼下处境,更为重要。
夏侯若风闻言一笑,当即应承下来,吩咐青萍妥善安排。
在甄大娘的小厨房里帮忙,已经第六天了,苏心语对厨房的工作,择菜、清洗、整理等等,都已经比较熟悉了,虽然手上功夫还是很慢,甄大娘还是满意的,时常会夸上两句,甄大娘为人和善、性子朴实,和陈姨很像。到厨房的第一天,苏心语便自然地与她亲近,甄大娘的亲切,让她熟悉、安心,那天她高兴地跟着甄大娘在厨房里忙活。
“小语呀,你把灶台擦好了,就过来帮忙把菜拣拣。”
“好的。”
初来时,甄大娘见苏心语一副深闺小姐的模样,心疼她到这小厨房受罪,不忍心指派她做些什么,后来见她是个踏实豁达的孩子,便不再拘谨以待。
苏心语搬了把小椅子,在甄大娘对面坐下,学着拣这些青菜,“今天老朱送来的菜,还不错,新鲜着呢,前两天的,就不好,掺了些坏的......”苏心语露出淡淡的微笑,认真听着甄大娘的闲话家常,舒心、惬意。或许这样生活一辈子,也未偿不可。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快要夏天了,上周,夏侯若风回了临安城,青萍也跟着回去了。苏心语在这方小厨房的平淡生活,变得更加轻松惬意,听甄大娘说些趣事、学着做些糕点,时光就在这样的惬意中流逝。平淡且舒适的日子,周而复始的下去,也会有厌倦的时候。一天早晨,秀儿如常到小厨房拿早饭,兴奋地向苏心语说道:“昨日,小兰姐姐让秀儿到街上采买些治虫子的药,吃过早饭,秀儿便出门,今日街上有集市,肯定很热闹。”
见秀儿这好玩的样子,甄大娘忍不住打趣道:“往常这事都由叠翠去办,今年怎么交给你了?看来你这小妮子,做事变稳当啦,大娘这些米饭,你没白吃,哈哈哈!”
苏心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秀儿见状,直跳脚,笑骂道:“甄大娘、心语姐姐,你们竟取笑人家,哼。”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这小妮子,快吃了早饭出门去,大娘看你呀,心都快飞出去了,贪玩的小家伙!”甄大娘一边将笑出的泪花拭去,一边打趣道。
秀儿一时语塞,对着甄大娘“哼”了一声,便提着食篮走了,苏心语提脚跟了出去,将秀儿拦下,询问道:“秀儿,我能跟你一块去吗?我来这许久,都未曾到这街上去过。”秀儿立马兴奋地说:“好呀!”话出口,她才觉察不对,“姐姐你没有由头,这样出去,恐怕不合适。”正在二人苦恼时,只听得甄大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语呀,这糖不剩多少了,今晚怕是不够用”,苏心语一转身,便看见甄大娘走到她身后,和蔼道:“你也出去玩玩吧,早些回来!”
苏心语像要到糖的调皮小孩,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抱住甄大娘兴奋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