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莫驿程的声音传来,她笑笑,一股后怕将她包裹,她蹲下了身,身子隐隐在颤抖。
“在歹徒的别墅附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赶不来……”
“你,你没事吧?”莫驿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现在其实在国内。
“我要是有事,就没法跟你发信息、打电话了。是冯唐及时赶到,救了我。”她木然地说,已经坐在了草地上,望着星空,哀哀地叹气。
听说是那个警察冯唐救了她,莫驿程心口涌动着一股酸意,“他,跟你挺合适的!”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酸意。
“是啊……我也突然觉得他很好了!”他的话很刺耳,她骄傲地回复了句。
“冯队受伤了!快叫救护车!”这时,有人喊,裴素素慌乱地立即挂了电话,“冯唐呢?他怎样了?”她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走,暗夜里,冯唐被人扶着,出了别墅。
“冯队胳膊被割破了!”有人回答她,她松了口气,冯唐被送上车,她立即上去,撕了布条,镇定地为他止血。
“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刚吓死我了,以为你受什么重伤了!”裴素素蹲在冯唐跟前,将他左手手臂包扎好,说了句。
“吓死你了?这么紧张我?”冯唐眯着眸笑,唇瓣已经泛白。
“当然了!我不想咱们组任何人出事!”她连忙说,这些同事在工作中早就成了她的手足了。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冯唐苦笑,“贾伟被治服了,我怀疑他接近你是为了这案子,真是虚惊一场啊!我看你以后别相亲了!外面的男人,不靠谱!”她在他身侧坐下,冯唐的头倒在她的肩上,有点有气无力地说,嘴边勾着苦涩的笑。
相亲几次,好不容易遇上个不介意自己职业的,还是个变态。听着冯唐的话,裴素素苦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知道他是认真的,故意这么说,打消他心里的念头。
冯唐笑笑,刚要说什么,被她打住,“你别吱声了,好好休息!”
“嗨……这点小伤算什么!”冯唐连忙说,还动了动受伤的左手臂,这点伤于他而言,确实是小伤。
裴素素白了他一眼,没管他,掏出手机给组长打电话,碍于她和贾伟的关系,她不能继续负责这件案子,“组长,据我的经验,那间阁楼就是案发第一现场!”相信法医组的同事已经到现场了。
以目前的线索来看,贾伟是凶手没错了,挂了电话后,她失神地坐在那。
“你说,贾伟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死者王静静,是他大学时的女朋友。我是今晚刚知道的,他们的那段恋情很神秘!”冯唐平静地说,闭目养神着。
裴素素的那张脸仍平静无波,已经经历过形形色色的案件了,即便是贾伟,她也没什么感慨。
冯唐被送去了医院,她崴着的脚踝也被上了药,一两天就能恢复正常。
她没回家,留在医院照顾冯唐,这个硬汉终于体力不支地睡着了。
深更半夜,莫驿程站在冯唐的病房门口,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看到了趴在病床边睡着的裴素素。他在公安局有人,事情发展经过,他了解了。
她相亲的对象居然是个变态杀人案凶手。
一股后怕袭来,想到她差点就跟最近的受害者一样,被割喉杀死,心脏被挖出,一股恶寒从后背窜起,手猛地握住了门把手,想冲进去……
“莫驿程!”这时,一道中年女声响起,他顿住,转过头。
不远处,裴素素的父母,裴元绍和甄蓉立在那,甄蓉的表情很严肃。他立即松开门把手,微笑着走了过去,“裴叔、裴婶!”他礼貌地冲他们打招呼。
“莫先生,你现在还来找我们素素干嘛?现在你不是乔慕年……”
“甄蓉!”甄蓉那带着刻薄的话被裴元绍打断,他喝斥了句,“你进去叫素素!我跟莫先生单独说几句!”裴元绍对妻子说道,对莫驿程也是客套的语气。
莫驿程察觉得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甄蓉听话地去了病房,莫驿程则跟着裴元绍去了医院的安全走道。
“裴叔,近来身体可好?”莫驿程客套地问,看着裴元绍,他点点头,“慕年,咱们明人不打暗语!不怕得罪你,我就直说吧!”裴元绍一脸的严肃,面对着莫驿程。
他是聪明人,隐约明白裴元绍想对他说什么,点着头,请他接着说。
“慕年,你的事,我们都了解!我和你婶很同情你的遭遇!”裴元绍说话间,挪了几步,背对着他,“但是,你现在毕竟不是乔慕年了,容貌变了、性子变了,还有个五岁大的孩子!”他说着,转过身,看着一脸淡定从容的莫驿程。
“你觉得,你现在和素素在一起,合适吗?”裴元绍冲他又反问,莫驿程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容。
“裴叔,您和婶子误会了,我没想和素素在一起!”他笃定地笑着说,裴元绍的眸子一暗,合着是自己闺女仍在一厢情愿。
他叹了口气,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他扯着唇笑笑,谁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就连乔冉都劝他,不要再伤害裴素素。
他和裴元绍客套地告别,没再去找裴素素,直奔电梯口。
“妈!我留在这照顾下冯唐怎么了?他是我同事,是我战友!今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差点就……”
“裴素素!他那是执行公务!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跟我回去!”走道里,甄蓉拉着裴素素,拽着她走。
“妈!你想多了!”
“不是妈想多,妈是怕别人想多!”冯唐喜欢女儿,她知道,她这样陪在这,那冯唐肯定以为素素对他有意思。
裴素素气恼,在拐角处遇到了父亲,“爸,你怎么也来了?”
“我跟你妈一块来的,刚刚……”
“你爸刚去找医生,问你脚伤了!”甄蓉担心丈夫说莫驿程来过,连忙打断,要是让素素知道莫驿程来看她,这丫头肯定又死灰复燃了!
“你们真是……”裴素素气恼,掏出手机给其他同事打电话,找人来看着冯唐。
跟父母出了医院,上了轿车。
“素素,这个冯唐,你对他可别有什么意思,他是农村人上来的,跟你太不配了!”看得出女儿对冯唐是真没意思,甄蓉劝。
“农村人怎么了?二十年前,你不也是农村人?”她不说还好,说了着实刺激到了裴素素,气愤地反驳。
讨厌老妈的势利,以前巴不得她高攀乔家,现在,乔家动荡,即便乔慕年还活着,她也不让她和莫驿程好了!
因为莫驿程有私生女!
甄蓉被裴素素堵得一时语塞,“素素,你妈是为了你好!冯唐平时的工作状态你是知道的,忙起来……”
“爸,你别帮她说话了。你们叫我相亲,我答应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对冯唐是同事,没想过那么多!就算我以后喜欢上他了,你们也别干涉我!我是独立的,自由的,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请你们别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让我随自己的心走!”她说完,低下头,双手扒着头发,满心苦涩。
如果不是为父母着想,她连相亲都不会去!
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不是没爱情活不下去,不结婚就不行的。
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不如一辈子独身。
她跟着父母回到了家里,跟一家子的人打了招呼后就上楼了。
从抽屉里翻出乔慕年的照片,她傻笑。
以后不会再联系他了,微信都不会发,就这么着吧!
车窗开着,坐驾驶位上的莫驿程,正在吞云吐雾,不远处就是裴家的别墅。
他父母这么对他,他能理解,但凡是为女儿着想一点的父母,也不希望男方是有私生女的,何况裴家也算是大户人家。
在别墅的灯全部暗下后,他才离开。
不知回国来干嘛的,她发给他的信息,他都收到了,逼着自己不回,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死心了!
也不算深爱她吧,就是舍不得。
如果她没有调查他的“死因”他也许都不会去招惹她。
可无法否认的事,他对她是有感觉的。
两次情不自禁地吻她,一次酒醉之后,去找她……
路过一家会所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被保安丢了出来,定睛,女人正是苏巧。
她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他的车在路边停下,他从车上跳下。灯光里,男人脸上噙着嘲讽和鄙夷的笑,苏巧见到他,不禁抱紧双臂,“乔慕年!”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眼神憎恨。
她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容几乎花了,尤其唇膏,一看就是被男人亲吻过的,嘴角边都是唇膏印。
真是连妓女都不如!
“我要杀了你!是你把我毁了!”苏巧激动地上前,冲他张牙舞爪,莫驿程身子敏捷地一闪,便躲过了她。
“是我把你毁了的,怎么着?”他冷哼,苏巧站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死死地瞪着他。
“我现在后悔当初自己亲自动了手,我该找路边的乞丐,把污了!”他此刻化为了魔鬼,一脸狠戾,咬牙切齿地说,朝苏巧逼近,苏巧吓得退后,身子跌坐在花园带上,莫驿程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干嘛?”她吓得脸色惨白,咳嗽着,涨红着脸。
“苏巧,你都这样了,还不想死吗?”他冷笑着问,手上的力道加重。
“咳……不,不想!我活着,还要看到你们,看到乔冉,和,和陆寂琛,永远分开呢,我要看着你,怎么,怎么和裴素素在一起!你把我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你们的下场,都不会比我好!”苏巧不怕死地说,瞪着双眼,里头蓄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