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跌跌撞撞，在大厅服务员异样的目光下，出了酒店，外面在下雪，平安夜，耳边模模糊糊地，都是圣诞歌。
她像没了魂似地，朝马路边走，不顾车来车往。
“嗤……”一道急刹车声响，她差点被撞倒，一辆深色的SUV和她面对面，她看着黑漆漆的车窗，什么都看不见，随后，踉跄着，走去马路对面。
车里，男人阴鸷的目光扫射着那道踉跄的白色身影，然后，发动车子。
车牌末尾的007字样，一闪而过。
苏巧在公交站牌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蜷缩着身子。
“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车行的贷款，还请……”
“我说话算话，记住，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拐角处，深色的SUV里，男人发出低沉鬼魅般的声音，话说完，将嘴边的变声器扯掉，嘴角讥诮地上扬，他再次发动了车子。
陆寂琛从酒店出来，在站牌边发现了苏巧，刚想起，新婚第二天的时候，乔冉在饭桌上提起过，说要帮苏巧介绍对象的。
那时，以为她说着玩的。
现在，他也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她介绍的。
不愿去想，不想把她想得那么复杂、恶毒。
他走到苏巧身边，苏巧狼狈地看着他的皮鞋，苦笑，“我完了。”她低喃，是完了，早就完了，之前还有点期待的，现在，被陆寂琛刚好撞到，她最丑陋的一面被他看到，她觉得，真的彻彻底底地完了。
无论以后如何破坏，她都不可能再得到这么个男人。
他那么完美，而她，就像垃圾桶里的垃圾。
陆寂琛蹲下身子，“我送你回去。”他轻声说。
“不，妈会担心。你别管我，我不会自杀的。”她淡淡地说，目光看着某一点，神情恍惚，像丢了魂。
陆寂琛掏出手机，叫许臣过来。
这时，苏虹打来电话。
她是听姚兰说的，陆寂琛告诉了她地址。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朝这边驶来。
“苏巧！”苏虹刚下车，大声地喊，苏巧怔忪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点不想理她。
“二婶，你先把她带回家吧，我不方便。”陆寂琛平静地说。
“她到底怎么了？”苏虹激动地问，“不是和男朋友约会的吗？怎么回事？”看了对面的酒店，苏虹又问。
“姑妈，余厚淳，他，强迫了我。”苏巧站起身，语气很平缓地说。
苏虹脸色大变，“怎么会？那是乔冉介绍的，怎么可能！”苏虹大声质问。
“姑妈，你别说了。”苏巧平静地说，走到轿车边。
陆寂琛愣在原地，有那么点难以置信。
苏虹嚷嚷着什么，他也没听见，不一会儿，轿车离开了。
“苏巧，你有没有告诉陆寂琛，人是乔冉介绍的？”车上，苏虹对她问。
“姑妈，你就一点都没想过，我被人了，我的痛苦吗？”苏巧转了头，看着她，冷笑着问。
苏虹脸色微变，“你……”又开口，苏巧打住了她的话。我
“你从没想过！你眼里只看到了，我们该怎么继续骗下去！现在是，五年前也是！”苏巧扬声吼，没有落泪，脸上尽是绝望之后的麻木神情。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被人强暴后，她要吃事后避孕药，结果，被苏虹拦住，她说，这是老天在帮他们！
“苏巧！既然已经发生了，伤心难过有什么用？我们当然要理智地去想下一步！现在，那个余厚淳强了你，他当初也说了，是乔冉介绍的，你这边也一口咬定，这下，陆寂琛一定会和乔冉闹矛盾！”苏虹激动地说。
“闹矛盾，有什么用？他越怪她，就说明，他越爱她！不爱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呢？永远都不可能取代乔冉在陆寂琛心里的位置！我不干了！”苏巧歇斯底里地吼。
“啪……”苏虹甩手，扇了苏巧一巴掌！
“你看看我！跟我学学，我当年是怎么嫁进陆家的？别跟我说这些丧气话！苏巧，你现在没后路退！必须继续下去！”苏虹厉声喝斥。
“既然你被毁了，那就报复回来！你想眼睁睁地看着陆寂琛和乔冉幸福下去？”苏虹看着回神的苏巧，继续吼。
苏巧摇头，“我不要他们幸福！我都这样了，他们凭什么幸福？乔冉那么伤害他，他为什么还爱？”她大声地吼。
苏虹嘴角上扬，将她圈进怀里，“这就对了，我们不幸，也不能让他们幸福！我们得不到的，他们也别想得到！”她对苏巧继续催眠。
陆寂琛找到了余厚淳，当面质问他。
“陆总，人是您老婆给我介绍的！我就不明白了，男女谈恋爱，干这档子事不是再正常不过？那女人矫情什么？”余厚淳大声嚷嚷。
陆寂琛什么也没说，看了眼许臣，离开。
凌晨，陆寂琛还没回来，乔冉想起是圣诞节来了，起了床，将陆寂琛带回来的行李箱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儿童玩具。
其中就有小闰桀最想要的变形金刚，她之前有去市场找过，没有找到这个限量的版本，找人从美国代购也没弄到。
不知道他怎么买到的，别看他平时对孩子也不算上心，但，心里还是在乎的。
她拿起那些礼物，悄悄地去了客房，两个孩子睡得很香，她将小的礼物，能塞进袜子里的，尽量塞去，其他的，就放在床头。
看着两个漂亮的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她的心，逐渐变得柔软。
小闰桀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小手蜷缩成拳头，放在枕边，她走了上前，将他的手拿进被子里，为他们掖了掖被子。
看着他的侧脸，她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脸颊边，轻轻地，吻了吻。
然后，悄悄地离开。
回到卧室，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双小手套和小鞋子以及小围巾，她穿上衣服，下了楼。走去公寓操场上的雪地边，坐下，“宝宝，圣诞快乐，天气冷了，要多穿衣服，知道吗？”她挖着雪，边说道。
每年圣诞，都会这么做。
“宝宝，妈妈好想你。”她说着，眼泪扑簌地落下，怀胎八个月，每一天的朝夕相处，听着他的胎动，想着那是她和陆寂琛的孩子，便觉得，他们还有希望。
挖了一个洞，将一双可爱的小毛线鞋放了进去，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抚触。
“妈妈会帮你报仇的，宝贝……”眼泪滴落，又将一条小围巾放下，然后是手套，脑子里尽是孩子冷冰冰的尸体。
心如刀绞，恨意蔓延，她蹲在那，双手捧起冰冷的雪，将它们，掩埋！没有任何防护的手指，冻得失去知觉。
“乔冉！”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陆寂琛的。
她微愣，本能地擦掉眼泪，双手动作利索地用雪将那个坑掩埋。
陆寂琛感觉那就是她，跑了过去，“你在这干嘛？”看着她行动可疑，他大声喊，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乔冉连忙起身。
“没干嘛！苏巧怎么了？”她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对他问，而陆寂琛的视线落在雪地里，他的脚踢了几下，将雪刨开。
她埋起来的小鞋子小手套被他全刨了出来，“陆寂琛！你住手！”乔冉将他推开，陆寂琛看着雪地里的蓝色的小手套和小鞋子，还有围巾什么的，诧异，走了上前，蹲下身，乔冉要抢，被他抢先拿在手里。
陆寂琛看着手里拿着的很小很小的手套和鞋子，抬起头，看着乔冉，“这是什么？”他大声地问。
乔冉怔忪，没有回答，立即转身。
她想，他能猜出来。
陆寂琛起了身，嘴角苦涩地上扬，心口在扯痛，冲了上前，“你给孩子送东西？”他拉过她，手臂用力，让她面对自己，他嘴角讥诮地上扬，从喉咙深处发出“呵呵”声。
她给那个孩子送东西呢，她还知道给那个孩子送东西！
心事被他发现，乔冉有点无措，也感觉到他是在嘲笑自己。
但，他不可能会想到孩子出生过。
“你放开，回去睡觉了。”她冷淡地说。
“你还会给那个孩子送东西？呵……”陆寂琛笑了，语气里极尽嘲讽，更是鄙夷地看着她。
乔冉猛地将他的手臂甩开，转身便走，“你这种妈妈配给孩子送东西吗？现在假惺惺地做什么？乔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陆寂琛大声地吼，想到那个孩子，想到苏巧的事，便觉得她十分恶毒！
乔冉听着他的话，心口翻搅。
恶毒……
“我根本没有……”她还是及时打住，恨恨地瞪着他，“你没什么？别说苏巧被人跟你没关系！是不是你指使那个姓余的这么做的？”陆寂琛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几乎将她提了起来，厉声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