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糕点,郑越把剩下的都收到了冰箱里。
中午热得不行,郑越索性冲了凉水澡,换了一身短袖短裤。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看看时间,郑越起身去到楼下,把门打开。
郑越爷爷一个人住,他进去一看,果然,老人家正在吃午饭。
“爷爷,我放假回来了。”
郑爷爷个子不高,70来岁的小老头,耳朵稍微有些背。
郑越喊了两声,他才抬起头发现是孙子回来了。
“越越啊,今天放假的啊,吃饭了没有?没吃跟爷爷一起吃点。”
看到孙子,郑爷爷精神一振,忙起身要给他盛饭。
郑越连忙制止他,天热根本不想吃饭。
再说了刚吃完糕点,肚子一点不饿。
“爷爷,吃好饭休息会,不要急着下去做活。”
郑爷爷以前是庄稼汉,搬到城里没事做,跟人学了塑菩萨的手艺。
别说,可能是老人家有些天分,别人见了,都说塑的惟妙惟肖,威严不凡。
时间久了,在附近乡镇的庙里,郑爷爷都有些名气。
一年到头,订单排的忙不过来。
郑越之前也想过,要不把这门手艺给继承了,不过后来郑爷爷却拒绝了。
说是这玩意体力活,太废眼睛,年纪大了就不好做了,看着忙挣钱也不多。
郑爷爷听到孙子关心心里很开心,顺着道好好好。
别看他这会很顺从,郑越估计老人家也闲不住,等不了多会就会下去干活。
不过他也不好多劝,老人年纪大了,不抽烟,不喝酒,这对于他而言,既是一门工作,也是他每天的乐趣。
......
第二天一早,郑越没定闹钟,却还是在5点钟醒了过来。
虽然身上还有睡意,不过他不打算睡了。
把吹了一宿的风扇关掉,郑越穿好衣服出去洗漱。
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外面已经泛白了。
路过老妈房间,郑越脚步放轻了一些,朱红梅每天晚上9点多才下班回来,这会还在睡觉。
一切搞定,郑越换上鞋出门。
小区外面静悄悄的,路面上也不见人,零星几辆车快速的经过。
跑了快一个小时,郑越出了一身汗,回了家。
打开门,发现老妈已经起了。
“哟,转性了,起的这么早!”
朱红梅惊奇的发现儿子竟然没睡懒觉,她以为郑越这会还在屋里呢。
“你这干嘛去了,一身汗。赶紧擦擦!”
说着,她跑到卫生间拿了块毛巾递过来。
“在学校天天起来跑步,不想回来给断了。所以早上醒了就没睡。”
郑越一边擦一边解释道。
“难得啊,跑步挺好的。不过也别天天去跑,放假多睡会。”
朱红梅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弄早饭了。
“儿子,今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随便。”
“没有随便吃!给我想一个出来!”
“那就...摊个饼吧。”
虽然是南方人,但是郑越特别喜欢吃面食,尤其是各种各样的饼,有可能是因为吃了十几年的米饭吃腻了。
朱红梅摊的鸡蛋饼,虽然做法简单,却鲜香无比,堪称拿手绝活。
郑越一想,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早饭鸡蛋饼配粥,郑越吃完就去主动刷碗。
朱红梅啧啧称奇道:“真不得了,大爷也会主动干活了。”
郑越给老妈嘲讽惯了,以前还会顶嘴,现在脸皮厚了,嬉皮笑脸道:“这不是看朱师傅太辛苦了嘛,这点小活就不劳烦您了。”
朱红梅把桌上的饭菜收拾好,回了一句:“行诶,儿子长大了,以后的碗就你包了啊。”
郑越皮了一下:“没问题,开工资不?”
朱红梅头也不回地笑骂道:“美得你!”
......
郑越把碗刷好,就回房间了。
没一会,“嘚嘚”敲门声响起。
然后朱红梅走了进来,对着郑越道:“走,今天去你外公家!”
郑越奇怪的看了一眼时间:“你今天不上班啊?”
朱红梅一听,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店里今天安排休息。正好去给你外婆干活去。”
郑越也没有多问,大人就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他估计老妈那边的工作可能不顺利了。
外公家住在通海市的一个镇下面,灶南村。
灶南村属于典型的农村了,家家户户有田,不过年轻人大多数外出打工了,留着老人在家里务农。
一路进村,石子路接着水泥路,还有些地方还是泥路。
郑越坐在摩托车后面,屁股被颠的生疼,抱怨道:“这村里也不知道修修。”
朱红梅戴着头盔,专心盯着路道:“都不是一个村的路,各家修各的,都不想让别的村占便宜。”
郑越默然,这个情况在农村好像有点普遍,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中国自古都是讲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一路颠簸,郑越终于看到外公家的房子。
农村很常见的二层自建房带楼顶仓库,二楼阳台外面的瓷砖上绘着迎客松的图案。
下了车,郑越就看到外公朱永义坐在门前剥蚕豆。
“外公!”
外公今年77岁,比郑越爷爷还要大3岁,头发花白,个子高大,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洗的都有些发皱了。
“越越!”朱永义听到声音,才发现女儿带外孙来看自己了。
顿时笑容满面地招呼两人进屋子。
“爸,妈人呢?”朱红梅一看屋里没人,立刻问道。
朱永义叹了口气道:“老太婆不听话,又去田里打药水了。”
朱红梅一听,埋怨道:“不是说了,我要来的嘛。我去找她去。”
说完,放下包风风火火地往屋后面走去。
郑越在屋里转了一圈,问道:“外公,莉莉呢,她不是放假了吗?”
朱永义拿出一瓶可乐,摆摆手道:“这死丫头,一大早就跑到镇上玩了,说是跟同学约好的。”
朱莉莉是郑越的表妹,外公的孙女。跟郑越一个年级,马上也上高三。
说起来也是作孽,当年舅妈好几年没有怀孕,就从外地抱养了一个小女孩,舅舅舅妈一开始也很喜欢,隔年生了儿子后,就把她丢在了乡下,扔给外公外婆两人带。
他们一家三口,躲在沪市不回来了。
朱莉莉打记事起就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虽然外公外婆加倍疼惜,瞒着她的身世。
但是农村里总有人会嚼舌根,慢慢的,朱莉莉也猜到了原因,渐渐养成了乖戾的性子。
前世,朱莉莉大学毕业后,没两年就结婚生子了。
婚后却总和婆家人相处不来,吵架离婚闹了好几次。
每次都是朱红梅这个姑妈去给人讲和,把她给掰回去。
郑越不好拒绝老人的好意,正好天热,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可乐。
“外公,我给你一起剥蚕豆。”
“哎,好!越越长大了。”朱永义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欣慰的盯着外孙看。
老人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帮着稍微做些事,偶尔能陪伴一下身边,都会很开心。
像朱红梅就不一样了,郑越给她干点活,她还得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
郑越反抗两句,她还振振有词,这是为了你好,不会干活,以后怎么上丈母娘家去?
行吧,这么一听,郑越勉强就接受了。毕竟,丈母娘的认可还是挺重要的。
虽然他还没有女朋友。
不对,是被女朋友甩了。
郑越和外公两人都不是干农活的料,所以只能在晒场上剥剥蚕豆。
一到中午,烈日晒得场地烘热,外公就招呼郑越躲到荫处。
陪外公聊了几句学习,朱红梅背着农药桶跟外婆回来了。
外公一看,连忙起身给女儿把桶卸下来。
朱红梅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一边“教训”边上的外婆。
“妈,不是我说你啊,这么热的天,你还赖着田里不走,给中暑了咋办?”
外婆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个子虽小,精神却好。
“你们工作忙嘛,我不去打药水,能指望谁?”
说着还白了一眼外公。
外公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是个好面子的,气哄哄道:“怎么,我干活不行啊,谁天天给你烧饭吃的?你个老太婆不要没有良心啊!”
朱红梅一听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开始劝架。
老人年纪大了,也不省心。
郑越也进屋端了杯可乐,笑嘻嘻来安慰外婆。
不要奇怪,外婆的性子跟小孩似的,80多岁还喜欢吃零食呢。
外婆也不是真生气,她跟外公就是日常拌嘴,喝了水就催外公去做饭。
做饭是外公的老本行,他嘟囔了两句,乖乖的往后面屋子走去。
外婆见他走了,跟朱红梅说道:“看你爸,退休了十来年了,农活也干不成。成天游手好闲的。”
朱红梅笑道:“妈,你这说的可不对了。爸以前可是大厨师,干不来农活不很正常。再说,他有退休工资,够你们俩吃的了。”
外婆听了道:“你爸那点退休金,还不够供莉莉上学的呢。”
朱红梅叹了口气,“哥的抚养费又多久没给了?我给他打电话催催去。”
外婆听了连忙制止她,“可别,沪市开销大,他也不容易,那边看得紧。”
郑越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
舅舅嘛,成年后就一直呆在沪市,工作努力,也闯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一家都在沪市定居,表弟也在那边念书,本来说好了,朱莉莉上小学起,每年给一万块钱的抚养费。
但可惜,他是个耙耳朵。
舅妈给了几年就不乐意了,她看外公有退休工资,抚养费就开始断断续续了,一年也给不了几次了。
朱红梅嘴里怪着外婆,手里的电话却收起来了。
没办法,这件事情的根源还在外公身上。
他是个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从对郑越就能看的出来。
当年三个儿女在上海,只有舅舅是被他使了大力气塞进了国有企业的。
二女儿朱红梅和老三朱红兰都是进的玩具厂,还是没有编制的。
后来老妈相亲看中了一穷二白的郑宏图,回了通海。
直到近些年,年纪大了,他才意识到能不辞辛劳,经常服侍左右的,反而是最不受重视的二女儿。
饭桌上,外公的手艺没话说,几道简单的家常菜,烧的色香味俱全。
看在外孙的面子上,朱永义今天还做了道糖醋排骨。
郑越是特别怀念这道菜的,外公的糖醋排骨和外面常见的不太一样,他是用面粉裹了油炸后再红烧的。
老头子温了碗米酒,乐呵呵的看着外孙大快朵颐。
看了眼不怎么动筷子的朱红梅,蓦然问道:“怎么,你们那个店里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