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醉意的沐穹看着运方，被天明卫团团围住的沐离在街道上显得格外让人注目，沐穹看着街道上的沐离，如果不是他从小在家旅里受礼学熏陶没学过什么脏话，不然他现在肯定趁这个机会全都骂出来。
沐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喝酒了？在司法部为了保持全员头脑的清醒是绝对戒酒的。
“人喝酒要么是高兴，要么就是不高兴。”
沐穹忽的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时候了，那是沐义明和沐义言兄弟携手彻底接管商会的时候，在那时沐义明的思想和作风太过偏激让不少老辈为之记忌，想要制约他们兄弟二人。最后还是暮巳和沐穹等司法部的主要干部，设计让那些多嘴的老家伙被帝国法律给“制裁”了。
那时候的司法部还只是情报部门的一处小分部，那时商会内部虽不声明，但暗中却没有停下搜查。而在这样的高压情况下，他们私下还是办了一桌小小的庆功宴——一人一杯酒。
沐穹看着手中的酒瓶，一旁的暮巳也端着酒杯小酌，暮巳作为斗者强人，像酒这样的东西对他而言分分钟可以分解然后排出体外，不会对他的精神状态产生半点影响，而现在暮巳似乎也有些感伤，没有化去酒力，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少有的几抹微红。
“真是可笑，我们为商会勤勤恳恳数十年，现在却要像老鼠一样躲藏起来，还被人栽赃是什么造反分子，还当真是荒唐。”
“……”
暮巳不善言语，酒醉之后更是如此。
“看看这些墙头草，那位亲爱的会长大人一句话就能呼来喝去，这么多的护卫都被调离职守，现在又有谁能维持城中的秩序。”
“什么时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安全值得让天明县的安危来交换，真是愚蠢。”
沐穹不喜欢沐离，他来自家族的旁支对于那些嚣张跋扈的主系弟子，带着打从心底的厌恶，如果说之前有沐义言在的话他还会收敛收敛，但现在沐义言可就不妨碍他出口成脏。
“你想如何？”
暮巳不动声色地说道，他是沐义言培养的亲卫，但因为他武灵的特殊性他很少露面，自然也很少接触各种商会的事宜，和肖尚那位声名显赫的秘书长比对处理政事这种事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只负责做一把尖刀，仅此而已。而现在持刀人已经不在身边，那他要做的就是寻找下一个持刀人。
“我想怎样？明明我们，明明司长大人才应该……我想那些被沐义明那个老混蛋去死！想那个乳臭未干臭小子去死！”
沐穹已经不知不觉中已经灌下了不知道多少瓶酒，他整个人有些不支坐在地面上，迷迷糊糊间不由得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原本透着瑰红色的葡萄酒液却在光芒下映照出鲜血的猩红。
“如你所愿。”
沐穹还不知道他刚刚迷迷糊糊间说出的胡话将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当他看到暮巳手中浮现的玻璃匕首慢慢浮空，他才发觉到异样。但一切都晚了，随着音障破碎的声音，玻璃匕首融化在空气中向远方极速飙去。
……
“任何人都是孤独的，这是人成长的必然条件。我们在短短的一生中渴望获得别人的认可，渴望拥有他人羡慕的目光，那是人的存在感在作祟。他们认为这样会使他们的人生更有价值，想要以此来避免或者说麻醉自己让自己接受人生的结局，但时间是公正的，正如我们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最终我们都会孤独死去。”
郁长安的观点很可怖，这是百家难得的相同观点，事实也的确如此，郁长安就像一个曾经在无限轮回中戏耍的人，对人类的情感与人性解剖到了一个极致。但极致的事物都是相当危险的，正如这个世界不存在极端的善和极端的恶一样。或许这才是仙门百家执意要摧毁他撰写的任何书籍的缘故吧，有些东西是无法揭穿的。
郁长安也知道自己的通透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好处，就连他自己都对那些观点闭口不谈，只是偶尔对肖术莪提起。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瞪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的话太消沉了容易误人子弟什么的吧，还不是因为你们从来不肯听我说下半部分。”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并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东西活着的。活着是一个定量，而人生却是一个不定量。我们从出生到死亡是活着，而我们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就是人生。我们将会带着我们的人生离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让我们的人生充盈起来。”
“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差别吗？一个是被对方的长处吸引，而另一个实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我希望这世上能有更多爱你的人，而不是喜欢你的人。当你想要选择一个人成为你的朋友或者说是爱人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慎重，因为你需要将他们的存在融入自己的人生，而那时舍弃他们就是破坏自己的人生，而维护他们而付出的代价往往非常高昂。”
郁长安看着肖术莪后方的谈笑风生的公子哥们意有所指，肖术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贫穷。”
“但愿吧。”
郁长安只是笑了笑转过头去不再言语，而他自然也没发现肖术莪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时格外柔和，也没发觉他那句话其实并不是对他身后之人所说。
……
昊承看着天空没由的有些烦躁，他当初在回忆起前世记忆时曾经多么慷慨激昂的对天发誓，他与肖术莪是不同的两个人，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前世记忆解决问题。
“呼……烦躁。”
尽管郁长安说的话云里雾里，但昊承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真他妈有道理。
身边有陪自己游乐嬉戏的狐朋狗友虽好，但最后能陪你走到生命的终焉的人固然也就那么几个。友人不在多而在精，这也是昊承最开始不愿意与黑丁镇那些同龄人交往的原因。性格秉性固然是一方面，能力天赋又是一方面。他自然无法忍受自己的友人因为他的强大而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种种，昊承不禁有些头大。
朋友这东西还真的是麻烦呀，不过他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沐离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这件事情他必须有个结果。
究竟是仅仅作为交易伙伴匆匆而过，而是成为他真正的朋友呢？
昊承这样沉思着，身后却冷不丁有个东西砸上了他的脑门。
“在想什么呢？这都没接住。”
昊承仔细一看是沐离从护卫群中投过来的一串糖葫芦，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思考的时候一直站在一家糖葫芦摊子面前。想来是沐离以为他想吃糖葫芦吧？
在团团护卫围住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挤到摊子面前买下糖葫芦的？
昊承这么想着，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山楂，心底默默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这也算是一个交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