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
常远少见的面露愠色，昊承看着生气的常远眼神复杂。
常远焦急的在寒池边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几次还险些滑倒掉进寒池里。
“师父。”
凤珏漓从石径上走来，手上是常远让他带过来的毛巾，昊承这才想到自己忘了带毛巾。
“谢了！”
昊承刚说话，凤珏漓就赶紧扔下毛巾，快速地躲到一边去，气嘟嘟地看着他。她眼眶微红，应该是哭了好一阵。昊承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样子的确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只好讪讪然的笑了一声。
“擦擦身子，一会去里堂找我，你爷爷的事，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
常远带着纠结的神色敲着竹棍往回走，一旁的凤珏漓见常远离开，看了昊承好一会，气呼呼地跑过去扶常远了。
昊承看着生气远去的凤珏漓着实有些头疼，三岁孩子生气了该怎么哄？以前小茹姐是怎么哄我的？
正胡思乱想间，常远两人也走远了，昊承左手一扬，手臂上泛起淡淡灵光，昊承看着手臂叹了口气，双手置于水中捏诀。
他所捏的并非是四合诀而是随着他新生而新得的法诀——离业诀。
随着双手间动作越来越快，他身边的池水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原来清澈的池水颜色变得越来越浑浊，那是从昊承身上排出的杂质，而离业诀却不是洗髓伐毛之术，而是……
那浑浊的池水中还带着些许微红，那是从昊承身上排出的淤血，排出这些污秽之后，昊承原来就颇为特殊的身体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不入凡尘。
昊承恢复的法力尚浅，不能将离业诀的全部奥妙演化，只能退而求次，先做自己现阶段能做的那部分，反正离业诀也是需要时间才能体现威能的。
那些排出体内的污秽在昊承的牵引下集于一处，昊承捧着这堆污秽，眼皮不禁跳了跳，最后还是一闭眼，把它吃下去了。
没错，吃下去了！
昊承忍着自己无比反胃的感觉，默默运转着离业诀。那些原本堵塞在他肠胃里的污秽在法诀的引导下流进他的四肢百骸，其中不少含他的重要部位，比如关节，心脏血管等，这些污秽在短期内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累积下来那定然会有不小的隐患。
昊承总算是将这个过程运行完了，对着寒池反胃干呕，除了吐出一堆胃酸之外啥也没有，而昊承也总算是平复过来。
“我真的很想去暴打创造这个法诀的家伙，这也太恶心了！结果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做？”
昊承一边恨抱怨一边用毛巾擦试身体，他要上岸了。
过了幽径，已经是正午，凤珏漓正和那些小豹一起趴在地上哈气。见到昊承到来，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昊承一阵无语，还是进了里堂。
里堂是平日里他们休息的地方，原本是敞篷面朝阳光的，在昊承和凤珏漓的多次抗议下，常远最后才关了敞篷。
进了里堂，常远跪坐在竹板上，他还是以往那样的与世无争的平和样貌，想必是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常先生。”
昊承也跪坐在他面前，在昊承的前世这样的坐姿是对同龄人或是长辈的正姿，昊承起初看到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不曾想在另一个世界还有这礼仪，虽不知这坐姿是何意思，但昊承也不想失了礼节，只好也跪坐着。
听到昊承跪坐的声音，常远神色微微一征，但又转瞬一逝难以察觉。
“你来了。”
“嗯，先生可是想好办法了？”
常远叹了口气，神色失落道：“你若是早些将此事告于我，那我定会第一时间赶赴过去帮他治疗。而现在……唉。”
昊承急忙问道：“先生，现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吗？”
常远点了点说道：“我这次外出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主要的原因是，有一个领主拜托我去西方治疗瘟疫，我本打算在三个月后起程，届时自然不能留你们在此。”
昊承微微一楞问道：“那这些房子与灵草呢？它们可没法搬走。”
常远微微一笑道：“候有缘人，荒山野岭，恶兽横生，若有一屋可避，修养生息而逃脱出去，那也算是行一善事。”
昊承神色有些复杂，他突然清楚了为什么常远选择栽种的灵草偏偏是那种需要好几十年才能长成的灵草，以及那有些夸张的储米量。
常远神色纠结的说道：“我不能放西方数百灾民于不顾，也不忍让你爷爷病逝。那只能由此一法了。”
“何法？”
昊承知道让他这样一个医师来做这个决定的确太过残酷，若是置地而论，他也做不出抉择，更不要论昊承的爷爷根本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就单纯的利弊而言那自然是救灾为重。
常远看着昊承问道：“你想作我徒弟么？”
“？？？”昊承脸上大写的疑惑，但想到常远看不见急忙开口发问：“常先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常远耐心的为他解释道：“你若作我徒弟有两大利害，一者，我于黎阳帝国也算有些名气，你只需报出师承便可自己往返两国。二者，我可授你医暗疾之法，你可自己为你爷爷医治。此法从不外授，只得此解。”
常远说的不错，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昊承在听完之后依旧是静默不语，一言不发。
师父这两个字是绝对不能乱叫的！
在昊承的前世，师父这两个字有着太沉重的分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是魔教妖邪还是仙门世家皆是如此，师父这两个字不仅代表了技艺，也代表着责任。
其师父需要对座下的弟子负责，无论他是好是坏，做出的每一件事首先会谈论到的便是其师承。而对于弟子亦是如此，一行一止都要为师门师风负责，既使出师也是如此。这或许太过死板，不知变通，但也正是这份师德撑起了九洲风雨瓢泼时的顶梁柱。
作为九洲模范子弟，肖术莪自是极重师恩，无论是授之剑法的天伤剑宗宗主，还是教他解锁的普通锁匠，肖术莪都无愧于心。但面对这个不知底细，而且好处丰厚到像陷阱的师傅，昊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的，一只温厚的大手拂摸着他的头顶。常远笑着说道：“不毕如此纠结，你若是已有师门，那权当我是个挂号的也好，毕竟我自己也没带过什么徒弟，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啊。哈哈。”
昊承看着微笑的常远，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常远本想着天气闷热。凤珏漓总趴着说不定会睡着，正想着起身将她抱进来。却忽的听到背后极其郑重的一声。
“师父在上，受弟子昊承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