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三离去后,古煊抱起那木箱,带着哑巴女奴向阁楼林立处走去。
飘香镇那模糊的形影,在他的脚步下逐渐清晰起来。
未入镇中,浓郁的各种食香蹿入鼻中。
踏入镇子顿觉惊奇,他什么样的镇子都见过,唯独这只有酒楼、酒肆、饭馆子的古镇还是头一回见。
阁楼房屋排对排的矗立着,两排阁楼,前面正门相对,中间是宽阔的街道,阁楼后门相对的中间则是狭窄的巷子。
街道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喧嚣的样子,怎么看也感觉不到这是修炼之地。
转了几圈后,在他不断的打听下终于找到了九排十三号。
三层飞檐,相叠而成,大门紧闭,一对石做的貔貅分立在门前两侧。
无锁紧闭的门楣,不知该如何进去,哑巴女奴从木箱上拿起玉佩,放入了两门之间的凹槽之中。
“彭,彭…………”
紧闭的大门窗子全部打开了,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声音房顶炸响,天空降起色彩斑斓虚幻的花雨,落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名的惊变,引的镇子上所有人抬头看向空中。
飘香镇中,酒楼的老板,后厨的师傅,听到阵阵爆炸的声响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出门外看向天空。
“炖世峰,十年未收徒了,莫不是又有一代名厨入了杂门庖厨一脉的门墙?奇货可居啊!”
一个圆脸少年,在飘香镇乱海混沌铺内,喝尽碗中最后一口汤,摸了摸仅剩两张皮的荷包,开口说到。
天空中的幻光花雨,让古煊看愣了。
回过头时,发现自己店门口,已经被人群围的满满当当。
“翻身桥未开,不知是何方的名厨入我杂门庖厨一脉?”
一位幞巾长衫商贾打扮的精瘦男子开口问到。
“这位道兄,我今天刚被收入门墙,还未学习厨艺。”
名厨,两个字,古煊觉得自己担待不起,可口饭菜他倒是能做些。
“兀那小子莫要说笑,我荒古道的门墙岂是那么好入的,翻身桥未开,能入门的哪个不是各行各业尖顶尖的稀世之才,倒是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人群中有位腰缠围裙,头裹包巾,方面大耳的庖厨,声若滚雷般呼喝道。
见识他的本事!这是要踢楼?古煊听着那位师傅的话,顿觉心虚,他真的厨艺不精无奈开口道:
“诸位道兄,今天刚入门还有诸多事要办,以后定登门拜访!”
围观的众人看这新来的弟子推诿认怂,顿觉无热闹可看纷纷离去。
人群彻底散去后,古煊进入店中。
从屠院拿回来的方木箱子被古煊打开,几套衣服,几瓶灵药,十余块散碎的灵石,大半箱的的书籍。
迅速翻看到手的书籍,一本食经道解让他如获至宝,剩余的书籍有讲门规的《荒古道律》、《宗门考校》,讲博物的《天地精粹谱》、《万兽图录》,庖厨一脉的食谱《药食同源经》。
所有书籍古煊大致看了几眼后,如饿狼噬肉般开始观看《食经道解》。
《食经道解》跟苍月依依给他的《饭桶奇经》一样,不同之处这本书对食经有有了无数的注解感悟,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修炼中的诸多困惑皆有解释。
当他腹中感觉饥饿时,抬头发现门外天空已经漆黑如墨。
方桌之上烛光摇曳,那哑巴女奴面前放着宗门考校,单手支着脑袋面对窗外在静静地沉思着。
几张写满字的纸张在烛光下格外的醒目,古煊拿了起来仔细的观看。
看了两眼,古煊感觉自己找的道奴是相当的靠谱。
写满娟秀字体的纸张告诉他需要采买的生活物资,入门弟子的福利好处宗门的种种考校。
掏出几块灵石放到桌子上,古煊对着哑巴女奴蓦然开口道:
“你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闻言,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司鸿渺然四个字。
“好名字!去买块黑纱遮挡你脸上的伤痕,顺便给我买些吃食。”
司鸿渺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又看了眼哑巴道奴写的内容,古煊拿起桌上的宗门考校开始仔细观阅。
仔细看了一遍宗门考校后,他心中是五味杂陈,感觉这杂门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因为他资质太差,被迫就在这坑底待着。
荒古道刚入门的杂门弟子统称入世弟子,需进行一年红尘鉴真的考校。
尘火锻真金,古煊那房屋只能暂住一年。
一年内他必须以宗门给的本钱让自己的店铺赚钱,且赚的钱够缴纳宗门那高的吓人的赋税和租金。
若红尘鉴真失败,古煊本人要么从哪来回哪去,要么自己卖身做道奴去闯那翻身桥。
屋顶彩花响起时经营店铺的考校已经开始。
古煊心中苦涩终于知道店铺为何被人群围住了,那些人是来给他这位“名厨”捧场的。
又看了眼宗门考校中一月两颗上品精石的赋税和租金。
他觉得自己骑在荒古道那高入云端的门墙上,随时可能被摔得粉骨碎身。
“咚!咚!”的敲门声莫名响起。
古煊欲起身开门店门却被门外人推开一条大缝,一张圆脸从门缝中伸了进来。
“道兄,我乃杂门商脉甄聚财。特来与道兄共谋财路,可否进店一叙?”
突兀出现的人,共谋财路的直言,让人莫名。
闻言后古煊先是一愣,品味了商脉两字,想了想荒古道高入云端的门墙,心思百转,却不知杂门商脉这只会下金蛋的鸡,为何扑腾着跑到自己店中。
商脉,两个字让古煊带着几分好奇开口说到:
“如何共谋财路?还请道兄进店与我细说一番!”
圆脸少年推门而入,端坐于古煊方桌对面。
细看眼前人,古煊脑门直跳,一身破衣烂衫,补丁上打补丁,进门时一双破鞋露着五根脚趾。
若不是少年自报家门,古煊还以为是杂门乞丐一脉来他店里打秋风。
“不知道兄是何方名厨?手艺与飘香镇诸位名厨比之又如何?
道兄要知道在杂门中有商脉,好酒也会埋没深巷中!”
圆脸少浑然不在乎自己一身寒酸的样貌,侃侃而谈,仿佛吃定了古煊。
少年的话语,让古煊明白对方是为“名厨”两个字而来,对商脉的好奇变得索然无味,笑着开口道:
“我厨艺不精凭,一枚荒古令入了荒古道的高墙,道兄能否凭商脉的本事,把我这深巷中掺水的劣酒卖出去。”
少年听后双目圆瞪犹如见了鬼,结巴的说:
“道兄……好……福缘,这荒古令百年……才出一枚。
有荒古令,荒古道九门除却上三门,其余诸门皆可入,道兄却选这杂门经受考校,实在是明智!诸门考校皆要修炼资质,唯独杂门考校与众不同!”
圆脸少年的反应,让古煊感觉出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他想来,少年听完后应该拂袖而去才对;此刻却结巴着违心的拍起马屁来,更让他费解的是少年眼中竟透着几分如获至宝的喜悦?
“道兄,莫非我这深巷中的劣酒,你也能财源滚滚?”
带着几分逐客的味道,古煊再次问道。
“不知阁下可信我这商脉的金子招牌?
倘若信了,我愿以身入股利润五五分帐,阁下的东西做的再难吃我也卖的出去!”
饿了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古煊是不信的,他一向觉得天上爱掉板砖。
少年的异常举动处处透着古怪。这杂门犹如一个小红尘,莫非还有千脉,专门从事坑蒙拐骗之流的?
“空口白牙,这位商脉的道兄让我如何信你?可有商脉的凭证?若有,可否立下字据!”
以身入股,这几个字让古煊觉得可以白捡一个打杂的,还是那种不要工钱的。
利润五五分帐这几个字有搞头,必须交完赋税房租减去成本才有盈利,才能谈分账这两个字!
“啪”的一声,一个腰牌大小的玉石雕刻成的算盘,被圆脸少年放到方桌之上。
一张白纸上迅速被少年写满了契约文字。
白牙一露少年直接咬破手指签字画押,速度快的容不得古煊拒绝!
“道兄,这妙算玉牌是我商脉凭证,用你的宗门玉牌一碰便知,这契约还请你查验看是否合理,若合理签字画押即可!”
少年说完屏息凝神等待回话。
古煊拿出自己那枚浮雕着大锅与菜刀的玉石牌子,与妙算玉牌相碰。
一个商字虚影从那妙算玉牌浮现,接着又浮现甄聚财三个金光闪闪的字,古煊玉牌亦浮现出庖厨二字和他的名字。
契约古煊仔细看了又看,若不赚钱那圆脸少年完全就是白打工。
叹息一声,压下心头喜悦,古煊签下名字,用手指沾了沾那少年手上还未完全凝聚的血液画了个压。
“古兄何时开业!”看古煊已签字画押少年笑逐颜开,玉牌上的虚影也让他知道眼前人的姓名。
“五日后店铺开业!那时你来即可!”
店铺内桌子板凳一应俱全,后厨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却是没有,店铺开业古煊觉得应筹备几天才好。
“那古兄告…………”
圆脸少年告辞二字说到一半却蓦然闭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喉结涌动咽了咽口水不再言语。
哑巴女奴司鸿渺然带着油纸荷叶包裹的吃食,伴着阵阵食香回来了。
圆脸少年直勾勾看吃食的表情,让古煊觉得应是饿了许久,无奈拿起一包吃食和几块精石放于少年手中。
圆脸少年欣喜的接过后又道了声别,低头转身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之中。
摊开荷叶包裹的香酥鸡给哑巴女奴分了一份后,古煊开始在店内狼吞虎咽起来。
司鸿渺然吃了两口后,眉头紧皱,快速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古煊边吃边看哑巴女奴写的的字,差点被鸡骨头呛住!
纸上写到:
“刚走之人若是商脉天才甄聚财,主上可与之深交,切莫与之合伙做生意!
他与杂门千脉有仇,千脉之主曾放话,五十年内绝不让他过商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内门考核。
谁若帮他,便是与杂门千脉为敌,会把帮他的人骗的分文不剩!”
“天降横祸,灾星上门,那个渺然姑娘翻身桥好过吗?
你主上我已经跟他签完合作的字据了!
你身上也背着大仇,我这命似乎也不咋好?”
咽了嘴中吃食,古煊叹息道!
笔锋转动纸上又司鸿渺然又书写起来了。
“翻身桥九死一生,道奴多是在门学些本事还债赎身后离去。
我的仇人是上三门帝门中人,我若无法恢复修为他不会放下身段找我麻烦,若他打压你我会自行离去!”
“渺然姑娘想的有点多,你主上我的意思是,麻烦这东西我向来是不怕的,商脉天才,这四个字值得我们博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