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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公主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今天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郑王妃和杨帆从一大早开始,就忙着招呼络绎不绝上门的宾客,忙得不亦乐乎。临近正午,百余桌席面已经坐满了达官显贵,场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叶美瞳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张空桌旁,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接到杨帆的请柬后,她起初并不想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小气了。自己和杨帆虽然已经无法走到一起,却仍然是朋友。

“惠王殿下驾到!”

随着家丁一声高叫,叶美瞳看到朱常润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让她妒火中烧的是,朱常润正搀扶着一脸幸福笑容的陶佳茹,而且可以分明的看到,陶佳茹的小腹高高隆起,一看便知怀胎已有五六个月了。

叶美瞳连忙把脸转向了一旁。

朱常润向杨帆道贺后,看到了叶美瞳的身影,连忙拉着陶佳茹的手向她的座位走过来。

“美瞳姐……”陶佳茹来到叶美瞳近前,怯怯的叫了一声。

叶美瞳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你们来了。快坐吧。”

朱常润怕她们见面尴尬,坐在了她们中间。

不久,府里的管家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交拜天地!”

丝竹管弦之声停了下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杨帆身披鲜艳的大红锦袍,扶着公主的手缓缓穿过人群,来到郑王妃面前。

他的脸上洋溢着无边的喜悦,在管家的吆喝声中,和公主一起行了礼。然后,在宾客们的欢笑声中,杨帆牵着公主的手走出了宴客的大厅。

“之前还听说杨帆答应娶公主是被迫的,其实他并不情愿。看他今天心花怒放的样子不像啊!”陶佳茹好奇的对朱常润说。

没想到朱常润还未答话,叶美瞳“啪”地把筷子放在桌上。“王爷,我吃好了,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说着,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陶佳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正触到叶美瞳的痛处,于是连忙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说:“美瞳姐,真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把叶美瞳推到朱常润身边说:“你和王爷多聊一会儿吧,我先回府了。”

“夫人,你急着回去做什么?”朱常润问道。

陶佳茹笑道:“奶奶整天想着抱上孙子,她嘱咐我在今天赴宴之后到庙里给菩萨上柱香,祈求她赐给我们一个健康的儿子。”

“既然这样,你上香之后早点回府休息。”朱常润吩咐身边的下人道,“你们小心伺候王妃,不得疏忽。”

陶佳茹走后,叶美瞳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

宾客之中很多是朝中的文武大员,在这个皇亲国戚济济一堂的场合,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攀附巴结权贵的机会。因此,到惠王桌前敬酒的官员络绎不绝,而朱常润则来者不拒,和祝酒之人推杯换盏,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久,就喝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

“王爷,你已不胜酒力,别再喝了!”叶美瞳劝道。

朱常润则摇摇头说:“今天是皇妹出嫁的日子,可喜可贺,本王要……,要一醉方休。”

叶美瞳夺下他手中的杯子,放在桌角。

朱常润趴在桌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美瞳。

“美瞳,你什么时候才肯嫁进我的王府?”

“王爷,你醉了。”

朱常润抓住叶美瞳的手,执拗地说:“美瞳,求求你答应我,做我的王妃吧!”

“好吧,我答应你。”虽然是在应付朱常润的醉话,叶美瞳的脸上仍然飞上一抹红霞。

朱常润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然后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酒过三巡,宾客们开始渐渐散去了。叶美瞳则请公主府的仆役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惠王安排到偏房休息。

她正要告辞回到“听风观星小筑”,忽然惠王府的两名家丁阿福和阿来急如星火的跑进公主府,见到叶美瞳后连忙向他询问朱常润的去处。

“你们急着见王爷究竟出了什么急事?”叶美瞳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叶姑娘,大事不好了!”家丁阿福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奉命陪同王妃到伏龙寺进香,不想寺内突然闯进来七八名蒙面贼人,把王妃劫走了!”

另一名家丁阿来接着说:“王爷吩咐好生照看王妃,我们哪敢怠慢?可是奈何凶徒们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十几名府里的弟兄都被打成重伤,动弹不得。只有我们两个腿快,这才赶来禀报王爷!”

“知不知道他们把王妃带去了哪里?”叶美瞳焦急的问道。

两名家丁纷纷摇头。

“你快带我到金光寺看看。”叶美瞳对阿来说,她又叮嘱阿福一句:“你留在这里,等到王爷酒醒了,再向他禀报!”

说着,他们快步出了门。

伏龙寺刚刚出了事,前来上香的香客早已跑得精光,寺中的十几名僧人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前院之中,望着一地的伤者不知如何是好。

叶美瞳进入寺内后,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王府下人们的伤情,发现他们虽然伤得不轻,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却并无性命之忧。或许是行凶的匪徒急于抓走陶佳茹,所以没有来得及对他们痛下杀手。

“歹徒们都用黑布蒙着脸,我们不知道他们把王妃劫去了哪里,又该到哪里去营救呢?”阿来急的抓耳挠腮,团团直转。

“叶姑娘,我……,我知道他们的来头……”一名躺在墙角的家丁虚弱地说,“我无意间……,看到……他们之中有人在腰间的衣襟下,佩戴着……锦衣卫的腰牌。”

“不错,叶姑娘,他们出门后就向北去了。他们一定把王妃带到了诏狱。”另一名家丁说。

“阿来,你好生照看他们。我去解救王妃!”叶美瞳说罢,跑出寺院,向诏狱的方向赶去。

叶美瞳来到诏狱门外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诏狱是大明朝廷的天牢,专门关押朝廷重犯。杨涟、左光斗、周顺昌及其弟子等人都曾被关进诏狱,却再也没能活着出来。高大的院墙外,有数百名禁军在严密看护,确保里面的要犯插翅难飞。

叶美瞳找到一处戒备较为松懈的角落,寻机爬上院墙跳了进去。

为了防止被狱卒发现,叶美瞳踩在牢房的屋顶上,不停的掀开脚下的瓦片,逐个牢房的搜索起来。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不时从脚下传来,仿佛来自地狱里冤鬼的叫声,令叶美瞳直感到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当她不知第几次掀开脚下的瓦片时,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在脚下的牢房里,陶佳茹正被牢牢的绑在木柱上,她的面前,则站着几名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官兵。

“说吧,说了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这里的刑具你是熬不过去的。待事情过了,还可以放你回去。”

陶佳茹双目微睁,无力的垂着头,显然身怀六甲的她早已经不堪重负。

见她默不作声,锦衣卫的头目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看来天底下的聪明人实在是少数,非要经受几样刑具,长了见识才会开窍!”

他对身边的两名狱卒使了一个眼色,“上夹棍!”

狱卒不敢怠慢,连忙找来夹棍,把陶佳茹双手的十指依次穿过铁棍间的缝隙,然后二人一左一右,各持夹棍的一端,摆好了架势。

陶佳茹抬起头,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是谁叫你们这么做的?你们怎么会知道密钥的事?”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把知道的说出来!”

陶佳茹摇摇头,“这关系着亿万生灵的生死存亡,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些恶棍的!”

“给我夹!”锦衣卫头目吼道。

两名狱卒得令,开始卯足了力气向两边拉扯夹棍的两头。陶佳茹难忍剧痛,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

“快说!”锦衣卫头目凑到她的面前厉声说。

陶佳茹剧痛难当,仍然咬紧牙关不住地摇头。

两名狱卒见状,不约而同地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几声脆响过后,陶佳茹的十指被硬生生夹断。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自她的指缝间淌下来。

十指连心,陶佳茹顿时痛得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这名锦衣卫头目名叫赵健,他自加入锦衣卫以来,亲自抓捕、审讯过无数要犯,他原本以为身为一介柔弱女子的陶佳茹,是承受不了这里阴森恐怖的气氛的,只需以言辞恫吓,或稍用刑罚,她必定和盘托出,知无不言。

然而,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赵健用水瓢舀了一瓢凉水,迎头泼在陶佳茹头上。陶佳茹醒了过来,愤恨的盯着眼前这个残暴的人。

“你骨头很硬,不知道能不能硬的过杨涟他们!”赵健又吩咐狱卒道:“用烙铁!”

狱卒来到火炉旁,拿起一直放在炉火中的刑具,毫不犹豫地把已然烧得通红的一端贴在陶佳茹身上。随着一声惨叫,陶佳茹再度昏厥。

叶美瞳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把屋顶掀开一个大洞,纵身跳进了牢房。

赵建等人先是吃了一惊,当确认来者是名女子,并且孤身一人后,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快把她放了!”叶美瞳对赵健大喊道。

赵健不屑的冷笑,“真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往鬼门关里闯!”

叶美瞳深知,跟这些毫无人性的暴徒没有道理好讲,她拔出随身携带的钢刀,毫不留情的向赵健头上剁下来。

赵健身边的几名锦衣卫士亮出兵器,架住了叶美瞳的刀,和她缠斗起来。

赵健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半盏茶之后,他猛地欺身上前,利用叶美瞳的破绽,把她打倒在地。

“绑起来!”

赵健一声令下,狱卒揪起叶美瞳的身子,把她绑在了陶佳茹不远处的木柱上。

这时,陶佳茹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她看到叶美瞳为了搭救自己闯进牢房和恶徒搏斗,伤感的泪水夺眶而出。

赵健没有再理会叶美瞳,他又来到陶佳茹面前。

“还不说是么?”

陶佳茹满脸泪痕,气息奄奄,却仍然一言不发。

赵健眉头紧锁,两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不久,他把目光停留在陶佳茹隆起的肚子上,脸上浮现出一种冷酷的笑意。

“我想到一种专门对付你这种怀有身孕的女人的刑罚,你想必还不知道吧?”

说着,赵健把右手的五指并拢,轻轻戳在陶佳茹的肚子上。

陶佳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对赵健说:“别伤害我的孩子!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就是了。”

“佳茹!你如果把密钥说出来,飞船的控制权就会落在这些恶棍手里,那将有无数的人会死。整个世界都会生灵涂炭,我们都是太空军的战士,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地球上的人们。就算付出生命,也不能做出危害整个人类的事。”叶美瞳焦急的叫道。

赵健沉下了脸色。他夺下一名手下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叶美瞳的身体,让她作声不得。

陶佳茹此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密钥。

赵健已然失去了耐性,他狂怒攻心,捡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到陶佳茹面前。

“我数到三,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一、二、……,”

“队长,我……”

“三!”赵健见陶佳茹还在犹豫,怒不可遏,手中寒光一闪,匕首的末端飞快的划过陶佳茹隆起的腹部。

陶佳茹惨叫一声,然后看到一团染满鲜血的粉红色肉团正抓在赵健手里,那肉团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是个儿子。”赵健把手伸到陶佳茹近前,残忍地笑道。

陶佳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叫喊,两眼呆呆的望着前方,似乎整个人都石化了。

“佳茹!”叶美瞳惊叫一声,泪水奔涌而出。

“你这个刽子手!禽兽不如的恶棍!”她对赵健声嘶力竭的骂道。

赵健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走到叶美瞳面前。

“你能说出密钥的事,想必也是个知情人。如果不想像她一样,就趁早把知道的说出来。”

“你休想!”

“你刚刚骂我禽兽不如,那应该对你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才好!”赵健嘴角挂着邪恶的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奋力撕开叶美瞳的衣襟,同时把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叶美瞳被牢牢地绑住,无法挣扎,只得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放开她!”

忽然,赵健身后的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让他停下了疯狂的举动。

那是陶佳茹的声音。

“不要……为难她,我……,我把密钥告诉你们。”

赵健立刻喜形于色,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后拿起纸笔道:“快说吧!”

陶佳茹勉强说出一长串共十八位数字组成的密钥。

赵健仔细记好后,把纸条揣进怀里,然后带领手下走出了牢门。

“早知现在,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临出门前,他轻飘飘地抛下了一句。

“佳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叶美瞳眼含热泪,抽泣着说,“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的人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陶佳茹的头歪在一边,她无力地摇头说:“事到如今,我的心已经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队长,我觉得在我的生命中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她努力转过头望着叶美瞳,“你和王爷本来两情相悦,应该成为王妃的人是你,可我却夺走了你的爱人。”

“别说了,佳茹。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王爷他英俊潇洒,又温文尔雅,是天下间最好的丈夫。”陶佳茹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情,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可是,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会再喜欢我了,呜呜……”

“不会的……”

叶美瞳很想安慰她几句,却发现在这个场合任何言辞都显得空洞无力。

“我把王爷还给你,你以后……,和他好好生活吧。”

陶佳茹很想和叶美瞳多说几句,但她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刚才走出牢房的赵健等人又走了进来。刚刚还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赵健,此时却恭顺的如同一只猫,弯着腰款款走在两个人的身后。

叶美瞳定睛看去,前面的两人,其中一名虎背熊腰,身穿锦袍,威风凛凛;另一个,竟然正是蒋默。

蒋默进屋后,先是看到受刑后的陶佳茹凄惨的面目,血腥恐怖的惨景令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当他看到不远处绑缚着的叶美瞳时,顿时诧异的愣住了。

“原来是你,勾结他们残害佳茹!”叶美瞳的神经已经被折磨的近乎崩溃,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队长的威严,只剩下一个普通女人的柔弱。

“启禀主上,这个女人不自量力,在我审问期间闯进牢里捣乱,被属下拿住了。”赵健连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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