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窗户上。院里的蔷薇被打的左摇右晃,地上还有坚持不住的花瓣已经粘上了泥泞。小天要去小卖铺买些吃的了,他带了一个小本子,一支笔,一把伞,就离开了家。
道子不算宽,也不算是很平,旁边没有城市的绿化带,但还是能看见从缝隙挤出来的野花野草。高小天是不爱摘花的,他觉得花草的生命本就不长,又何必去影响它们呢?
他打着伞,慢悠悠在路上晃着,眼睛湿湿的,也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啪嗒啪嗒……”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色的身影在路过小天的时候好像慢了一点。小天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在自己前面跑着,雨水被他踩得扬起,害的自己的白裤子也沾上了泥点。那男孩不打伞,跑的倒是自在。小天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爱跑的,但妈妈跟他抱怨每次出去自己都会不等妈妈,让妈妈一个人走路会很孤独,他就很少跑了,跟妈妈一起走路的时候,只比妈妈快一点或者慢一点,是不会牵着妈妈手的,因为会觉得难为情。这样想着,就到了小卖部。
他随意挑了些,用袋子装着,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正与旁人说笑,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生意,高小天是不喜欢这种情况的,可是倒也不好意思做些什么。他想像自己如果会说话的话,就应该像电视里的汉子一样,东西一放,大喊一声:“嘿,结账!”可是他不能这样干。他只是翻开了自己的本子,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各种日常用语,他现在正在找“您好,请问多少钱的那一页。”若是以前在市里,收银员会按顺序结账的,不过倒也没关系,等一等吧。
正这样想着,又有人挑好了东西放到了柜台,是那个黑衣少年。他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湿漉漉的,眼睛很明亮,睫毛上沾着雨水,买了几包烟和两瓶酒。瞟了小天一眼,大喊一声:“王姨,该赚钱了!”老板娘一愣,鼻子一拱:“小兔崽子嚷什么嚷什么啊,知道啦知道啦。你看看你前边不还有人呢嘛,人家都不急呢。”小天苦笑着,那少年又接着说:“你真当人家不急啊,我看他啊就是老实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完还拍了拍高小天肩膀。
结完账,少年不跑了,跟在小天旁边,慢悠悠的走,小天把伞移了过去,少年推开,得意的说:“爷喜欢淋雨,爽!我叫高见,我爸说这名儿有文化,你呢,二木头?”高小天把自己本子上自我介绍的那一页递给他看,他瞅了瞅,又说着:“你也姓高啊,高爷爷的孙子,咱俩同年,不过你是六月的我是三月的,嗯……我们还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叫哥哥吧,来,叫我一声哥,以后哥罩着你。”高小天不喜欢他这态度,不过倒也蛮有意思的。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意思是,我不能讲话哦。
高见怔住了,一开始只是以为这小子跟小姑娘一样害羞,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沉默了。小天见了,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烟酒,又指了指高见的嘴巴。
高见摸了摸头说:“我跟我爸都是爱喝酒的,不过我不抽烟哦,这是帮他买的,我赚点跑腿费。其实我一般不赚的,有这时间我宁愿看漫画书,只不过今天家里来客人啦,他们走不开……不对,现在几点了,完了完了,我妈只给我十五分钟啊!”说完,少年就又跑起来了。雨水被他的球鞋扬的飞起,裤脚又溅了些泥点。回到家,爷爷接过小天买的东西,又看见他裤腿的泥点,笑了笑:“你还挺心急嘛。”小天无奈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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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在给萧木然打电话,手里看着从爷爷那里借来的读本,身子躺在枕头上,脚朝天靠在床头,有一种倒立的感觉。以下是她们的对话。
“你看昨天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了没,二萧?”
“还没来的急呢,昨天朕身体不适,恐是感染了风寒,若是命不久矣,还请爱妃,咳咳,还请爱妃给朕烧点糖果。”
“少在我面前装,糖少吃点不行啊,满嘴的蛀牙有你疼的,快滚去吃金嗓子去。”
“咳咳,老王你真狠,那玩意儿是我吃过最厉害的药。”
“二萧啊,谁让你天天咳嗽的,平时不注意打针了疼哭你,就你那肥手,一针估计不行,得好几针才能扎准血管,你要是哪一天咳得变哑巴了,我就在你面前唱好汉歌,气死你,略略略。”
木然听到哑巴,就莫名想起高小天了,那朵花早已经枯了,木然把花瓣夹在书里,又觉得是不是不该去摘它呢,那样的话,它应该活的久些吧。以后要是自己可以有一家花店就好了,就可以更好的照顾花草了。
“二萧,你电话坏了吗,怎么不说话?”
“老王,你有梦想吗?”
“我爸说那玩意儿没用,留着失望。”
“嗯?老王,为什么啊?”
“我爸那天做生意喝醉了抱着咱家旺财失声痛哭,说啊,自己是超级英雄,要保卫世界呢,大话没用,做了才有的说。二萧,你有梦想了吗?”
“我想开家花店,更好的照顾花草。”
“你要卖花吗?”
“为什么要卖花?”
“因为是花店啊,不卖花,你喝西北风啊。你个二傻子,总是干一加一等于三的事。”
“老王,收到花是快乐的,我要送花。”
“嗯,明白了,你要当花仙子。”
“嘻嘻嘻嘻嘻”
……
很多年以后有这样一家书店,店子里有书有树,有时光邮局,卖着大白兔和薄荷糖,买书送种子,买糖送花盆,后院种着各色的花,过生日的客人可以自己去挑一朵,老板娘用报纸包好后,在里面藏一颗薄荷糖和一颗大白兔。生意平平淡淡,可是,它还是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