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画一本正经地从青龙真人手中接过一张面具,在易丰眼前晃了晃,传音道:“事不宜迟,师祖还是委屈点带上吧!”一极玄息传音端的奇妙,榭内竟无一人察觉。
易丰定睛一看,面具是一张狰狞的兽头,似蛇似蝠,头两边张开一轮骨刺,煞是恐怖,才放下心来。玄武面具往脸上一罩,立马吸附过来,贴得紧紧的,还传来冰冰凉凉的气息,使人精神为之一震。
原画传音道:“面具上加入了冰海柔泥,对受伤的肌肤具有加快愈合的功效。还有这颗变声鱼,吸入喉中能使人变音……”说着,递过一颗三窍圆石。
这小徒当得体贴入微……
“装神弄鬼!”公鸭嗓又起,声音发自对面南斗崖首席之人,头顶系一根大发辫,虎目透着不屑。
又有一人迎合道:“勾牙护法所言极是,天机山短短三十年立足修真七甲,如没能另辟蹊径,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易丰这才认真观察榭内之人,除却对面以勾牙护法为首的南斗崖一众,靠在门口还有分为五席,所坐之人达二三十个,头上分别绑着狐尾、鹰羽、牛角、蚕冠、狼牙等头饰,象征着五大修真山寨,昨晚拼酒败在谷芊芊手上的飞鹰寨少主络腮汉子裘苍也在其中,头上绑着五彩鹰羽,坐在一个络腮更厉害、头上鹰羽多达七彩的老汉后面,显然这人是飞鹰寨主裘锣。
刚刚迎合之人正是裘锣,对天机山明捧暗贬,透着一丝嫉妒。
“门派底蕴不够深厚,何德何能当担七甲之位。”
“我们葫芦十三响坐镇东南,深居简出,没有想到第七甲如此不济,嘿嘿,老胡也能争上一争。”
其他几位寨主纷纷点头赞同,诸寨都立寨百年以上,修真七甲的宝座却被名不经传的小门派夺得头筹,实在愤愤不平。几人都喝了一些热酒,俗话说:酒壮人胆,都有点口无遮拦,却不想天机山再怎么不济,其他修真六甲已经公开承认,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权威的吗?
特别是头上绑着六根狐尾的雪狐寨主文修然,年纪轻轻修为就达金丹境初期,乃葫芦十三响第一天才,荣当一寨之主,是谷芊芊的道侣有力争夺者,谁想谷圣主又整出了一场比武招亲,南斗崖连来了两个金丹境弟子不说,这个是十万八千里外的天机山也来了两个小子,一个是什么少掌门,一个是什么玄武大师,谷圣主赞不绝口,不知道实力如何,能贬低一分是一分。
文修然酸溜溜道:“张瞎子百年之后,看看天机山谁能梦授仙经,这种传承无非是昙花一现罢了。”
张瞎子之名一出,全场为之一静,原画若无其事地斟了一杯酒,浅酌了一口。连易丰都看不下去,想着这货到底在想什么,想当年紫阳门万剑齐发,冲冠一怒就为斩杀一人;灵鹤谷五甲夺谪,连伤四甲,外加甲乙丙丁名门弟子若干,讲的都是修真七甲威严不可侵犯。
正想着,原画淡淡说道:“张瞎子之名,哪位是诸位在恩师面前提起,恩师也是一笑而过,大家不必惊慌,继续聊着。”
群雄见天机山如此之耸,纷纷大笑起来。
“噔!”
筝声突然想起,万籁俱寂。
圣主的权威在葫芦岭可见一斑。
隔帘之后的谷媚娘柔声道:“都说张二掌门手握天机,命挂长庚,想不到胸怀若海,奴家实在佩服。原少掌门,奴家这里一群山野村夫让您见笑了。”
此话一出,群雄瞬间变脸,青一片紫一片,就连南斗崖的勾牙护法也只咧咧嘴没有应话。
天机山张瞎子一目起轩辕,一目断乾坤,一人撑起一甲,威名极盛。
“又有贵客到了!”谷媚娘含笑道。
水榭木门言毕自然打开。
这次来的人可不少,三五成群鱼贯而入。易丰眼睛都看直了,都是老熟人,特别是其中一位白衣女子,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七甲盛宴上的五甲,赤月山庄璇玑仙子、五蕴宗白星河、凌霄剑派纪一笑、南斗崖左丘伯岩带着一些弟子都在其中,灵鹤谷领头的是石鹤吴真舟,一心阁主郁七姑,弟子是端木睿、林落染、农宸、端木蓉、陆有鱼等一众。
冰霜之花林落染跟在灵鹤谷一众最后面,青丝飘带,神色默然,寒气凝冰,一入水榭一下子让烈酒小饮、热气腾腾的诸人神清气爽,十分引人注目。
她是以为我被千里独行侠抓走了,心事重重吗?
她会认出我吗?
鱿鱼和十一郎也来了。
易丰心跳极快,又无意上前自揭身份,身子微微一侧。耳边传来体贴之王原画的传音:“师祖不必担心,徒儿们连夜赶路,比他们提早半日,就是来为师祖排忧解难。初见到师祖,我便觉师祖一日之间气质大变,若不是我们之间有那道感应,未闻面我实在不敢断言你就是师祖本人。现带上冰海柔泥面具,纵是石鹤真君也无法认出。”
易丰闻言心中也说不上是喜是忧,气质不同肯定是真雷灵气的功劳,雷灵在修真界万法不侵,彻彻底底改造过身体。
果然,灵鹤谷一众眼神扫过天机山席位方向,看着自己与原画坐在一起,更多的是诧异,而不是惊喜。
却不知吴真舟早已跟在易丰后面,知晓来龙去脉。
原来,吴真舟与鲁木笛分别之后,在返程途中遇上私自出谷的林落染和端木蓉,又好气又好笑,训斥一番后告知易丰已经脱险,并未透露他化身天机山玄武。后又收到消息前去支援东岳山脉的消息,带着林落染二人与郁七姑等五甲真人汇合后,择道葫芦岭顺道办另外一件大事,
吴真舟见到面具怪人与原画坐一起,心中已猜到一个大概,面上不动声色,朗声道:“谷道友,几个老骨头途径贵派宝地,特来打扰一番!”
“怎敢说打扰,吴真君说笑了,诸位大驾光临,令葫芦岭蓬荜生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谷媚娘说着,轻抚古筝,筝音渺渺,竟使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下已有下人领着各甲入座,榭内顿时座无虚席,南斗崖左丘伯岩正好与勾牙护法等人凑在一起。对于他们的到来,葫芦岭早有准备,虚席以待。
一时间,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山岭风云齐聚,比七甲盛宴还热闹,无形压力笼罩着羡鱼水榭,葫芦岭几个寨主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境初期,之前还敢斗胆调侃两句,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听闻东岳山脉魔气重生,诸位此次前往铲除魔气,为苍生谋福,令奴家十分敬仰!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圣主谷媚娘不愧是一方枭雄,对于属下唯唯诺诺视而不见,声音依旧柔柔软软。碎珠隔帘徐徐升起,露出一张妖娆的脸蛋来,水瞳生媚,艳唇露娇,身材体段丰腴饱满,增一分太腻,减一分太瘦,葱手浅抬,举着一个紫釉小盏轻酌一口。
突然间,水榭春光无限,把冰霜之花的风头盖了下去。
“原来谷圣主这么……年轻!”
众多七甲弟子不管男女都生出这么一个念头,不由自主举起酒杯对饮一杯,更有几个男弟子饮后,喉结不停涌动,一杯小酒根本不解渴。
赤月山庄璇玑仙子轻笑道:“谷妹妹本就是沉鱼落雁之貌,说话糯中带蜜,让人小心肝怦怦直跳,如璇玑是个男子,无论如何也要将妹妹娶回家去。”微微一笑,眼角风情无限,竟然与谷媚娘争奇斗艳,不落下风。